祖奶的遺照和牌位也供奉了起來。
遺照上祖奶穿着白色反領恤衫,領口露出通花釐士小背心,外披花邊荷葉袖黑色禮服,佩戴黑色紳士高帽。
大翻領烘托着她微揚的下巴,花白頭髮,滿臉皺紋,卻襯得整個人甚是冷豔強硬,也不失美感。
相框周圍以優雅的白花圍伴。
前方正中央,擺着偌大的白玉棺,棺口敞開,裡面已經鋪好寶藍色錦緞稠被。
陸然長吁一口氣,還好,祖奶還在。
她以爲祖奶突然離世,藍伊掌權,強行把她弄到這裡來。
祖奶精明一世,該不會在最後幾天糊塗一時吧?
一切,她該是自有決斷。
陸然心中暗想,等下她該怎麼做,玉扳指她藏在了披風內袋裡,剛纔讓藍鳳回去拿,順便讓她跟周靖安透漏點消息。
她怕周靖安擔心她安危輕舉妄動,也擔心自己進來就出不去,讓他做好兩手計劃。
藍家這個祠堂,如果是他自己,斷然找不到也進不來。
除非,藍家內部的人幫他。
但是父母不住藍家,他們會得到消息嗎?
下午時藍存遇跟她說過,
藍家之所以神秘,不光是他們保密工作做得好,也是其行事低調的原因。
爲了把新舊交替產生的動盪和權力轉移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紅白喜事,都不會操持大辦,二十四小時之內設靈,禱告,法事,送別時不能哭泣,這些都是藍家家規,每個人即使是家主都不能破壞規矩,儘量默默進行,少驚動家人,更不能驚動外界。
這也是保護藍家和維護當前局勢的一種手段。
陸然到了之後,藍家子孫相繼入內,沒有小孩參與,都是成年人。
每個人進來時,面上都有些疑惑。以往每一次,每逢家人去世,最後一刻,他們才被允許進來,這次,有了改變?還是,別的事情?
祖奶奶沒有坐輪椅,而是被藍伊和藍凜攙扶着進來。
站着時候的老人,更加的形銷骨立,腳步微微打晃,可她腰背挺得筆直,臉上神情肅穆嚴厲,藍家家主該有的氣勢,她從頭至尾,都保持得很好。
陸然不由自主的對她肅然起敬。這個老人,骨子裡的堅強和這副病弱身軀裡隱藏的強大毅力,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子孫們紛紛束手垂頭,陸然也拄着柺杖站了起來。
一衆黑衣之中,唯獨陸然披着紅色。
很是醒目。
但是老太太沒有發話,其他人更是不敢出聲指責。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有人搬了桌子到她面前,把厚厚的族譜攤在她面前。
老人擡頭,和煦的目光看了眼陸然,“來。”
陸然上前,老人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讓陸然坐下。
其他人,直愣愣的眼神望着陸然。
就連藍伊,都掩飾不住眼裡的嫉妒。
陸然挨着老人落座,老人握着她冰冷的手。幽幽目光看向子孫,“這是我們藍家新的成員,藍存遇和藍煙多年前丟失的女兒,陸然。”
那些人再次看向陸然。
老人又道,“都過來,認識一下,介紹一下自己。”
所有人都愣住了。
按理,該是陸然到他們面前,一個個問候過去。
怎麼到這丫頭這兒,反過來了?
藍凜最先反應過來,走到陸然跟前,微笑看她,“陸然,我是藍凜,你的五伯父。”
陸然正要起來。藍凜按住了她的肩,“腿不方便,就坐着吧。”
藍伊始終拉不下面子,沒有動。
別人,亦不動。
“不願意?”老人的眼神,陡然冰冷。
陸然不敢擅自開口。
眼看着,大伯父臉上怒意最甚,陸然知道,他最是不服,也是因爲她之前傷了他兒子的手。
果然,他最先站出來說話,“奶奶,這不合規矩啊。”
“是嗎?”老人掃了他一眼,淡淡點頭,“行,那就按規矩來吧。”
陸然正要起身,老人卻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來。
衆人怔愣之時,老人已經和陸然彼此扶持着,走到了他面前。
大伯父瞠目結舌,“奶奶……”
老人厲目對他,聲色俱厲,“怎麼,我都親自到面前來了,你還不開尊口?”
“奶奶,怎麼敢勞您過來!”大伯父面色發白,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頭磕得砰砰響,“奶奶,您這是要折煞我啊!”
“起來!”
“奶奶,您快回去坐着,我過去,我過去還不行嗎?”
“藍家人的膝蓋不能折,就算對家主,也是如此,怎麼這個規矩,你卻是不記得了?”
大伯父渾身一僵,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老人一臉失望,“我們藍家,最重子嗣,也最重親情,她眼下腿腳不便,委屈你們,過來問候一下,怎麼就不行了?嗯?小輩尊敬長輩是藍家規矩,長輩愛護小輩,難道就不是嗎?還是說,你們把她當作了一個外來者,不肯接受?藍家人何時變得連自己人都敵視起來了,想窩裡鬥是不是?這是什麼?是大逆不道!”
“奶奶,我知錯了,您原諒我吧!”大伯父臉上的汗水,一滴滴往下掉。
“對待自家人,也這麼斤斤計較,你呀,真不配做藍家人。”
一句話,讓大伯父再次癱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抱住了老人的腿,“奶奶,我真的錯了……”
“明日,便是我的忌日,你,跟着我,去藍家列祖列宗那裡,懺悔吧!”
“奶奶,奶奶,奶奶……”
老人擡了擡手,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是從哪裡出現的黑衣人,把大伯父拉了出去。
大伯父被捂住了嘴,可是他撕心裂肺的叫聲,在每個人心中迴響。
淒厲!
恐怖!
陸然也嚇到了,渾身的血液都冰凍了住。
老人的手,握着她。比她還要暖上一分。
“你們,有誰還需要懺悔的?”老人輕飄飄的問道。
沒人接話。
即使是大伯父的妻子,都沒有敢出聲,眼淚含在眼眶裡,生生的逼了回去。
大伯父的兩個女人,??把目光看向藍伊,求救的意思。
他們這一脈,跟藍伊比藍凜親近一些。
雖然藍家有規定,不能內部分裂,拉幫結派,但是,隨着老太太年老,精力不濟,這些事,時有發生。
“很好。”老人點頭,和陸然,再次回到座位上。
包括藍伊,一個個的,按照長幼順序,來到陸然面前,認識了一遍。
年紀都比陸然要大,態度溫和可親,真正的,像個和藹,與人爲善的長輩。
但心裡怎麼想的,陸然不知。
她也不關心,只是害怕,也好奇,老人這麼做,有她的理由吧?
老太太親自把毛筆遞給陸然,“把自己的名字,寫在族譜裡,以後,你就是藍家人了。”
陸然點頭,握着毛筆,在指定的位置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陸然。
藍存遇和藍煙兩個名字上面,有一條細細的線條,是被劃掉了。
族譜拿到各人面前,讓衆人見證。
“媽,是不是錯了?”藍伊提出了問題。
“怎麼錯了?”老人明知故問。
“姓氏。”
“她想用原來的姓氏,怎麼了?”
藍伊,“……”
“不要太注重表相的東西,也不要太拘泥小節。一個人姓什麼重要嗎?她的血脈,是藍家的,就行了。”
藍伊不情不願的,退在一旁。
老人不動聲色的看着她,“你身爲藍家新的家主,不會連這點都不能接受吧?”
藍伊狠狠怔住,繼而狂喜,但是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她不卑不亢的垂眸,“我可以接受。”
“那就好。”老人說着看向藍凜,“小五,你可有不服?”
“奶奶這樣決定,自然有奶奶的道理,我服。”
“甚好。”
“家主,現在是否舉行儀式?”主持家主繼任儀式的人上前問。
“行啊。”老人又補充了句,“務必從簡,我沒那麼大精力。”
“是。”
繼任儀式很簡單,宣讀藍家家規,念誓詞,族人上前宣誓,祝福。
以往,很多時候都是家主去世後,留下遺言,葬禮結束後,再舉行接任儀式。
今日,也不算開了先例,畢竟以往也有這樣的例子,卻是少之又少的,比較鮮見罷了。
族人宣誓效忠後,塵埃落定。
主持儀式的人揚聲道,“接下來。最後一項,家主令牌的轉交。”
便是玉扳指。
陸然正要拿出來,老人卻突然開口,“在我住處,不急着去取,我今兒累了,明日……”
老人話還未完,突然暈厥,陸然趕緊扶着她的頭,免得撞在椅背上,“奶奶!奶奶您醒醒啊!”
其他人也圍過來,何老上前,把他們擯在身後,“別動她,我看看。”
她按了按老人脖間大動脈,又探了下?息,極其的微弱。
何老微微搖頭。
老人緩緩睜開眼睛,“小五,把我放到棺材裡。”
藍凜上前,把老人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玉棺裡。
老人雙手交叉搭在胸前,閉上了眼睛。
沒有嚥氣,誰也不敢出聲。
靜等。
等了一個小時,何老再次測了呼吸,每次都是搖頭。
主持儀式的人小聲問何老,“那玉扳指……”
“老太太說了,等明日。”
“問題是,老太太這情況……”
“我只負責病人,其他,不是我分內之事,我只是提醒你們,家主的命令,不可違!”
“何老,您說的,是前一任家主吧?”藍伊這時開了口。
何老看她,“玉扳指不在你身上,你就還不是家主!”
“可是玉扳指,也不在老太太身上啊。”
“你……”
“讓你的人去拿。”藍伊對主持儀式的人吩咐。
“不妥!”
“爲何不妥?”
“何老說得有道理,我們還是等等吧。”
藍伊冷眸看他和何老,卻也沒辦法。
如果繞開主持儀式的這些人,她私自去取,便是涉了自己領域之外,犯了家規。
可是,權力眼看在即……
她心裡跟貓爪在撓似的。
她悄悄的往人羣后的守衛和僕人一列中掃了眼。
男人接到他的眼神,默無聲息的離開宗祠。
“祖奶奶,喝一口水好不好?”陸然站在棺木旁,低頭問。
其實,她只是想知道,老人何意?
好像,老人另有安排,可是現在,老人真的快不行了……
那這玉扳指,她掖在懷裡,跟燙手山芋似的。
她剛纔看到藍伊跟自己手下人做了暗示,那人,肯定去替她取玉扳指,自然是取不來的。
如果發現玉扳指在她身上,她有理說不清,藍伊這個人,極有可能給她判一個私藏家主之物的罪名。
那她吃不了。也兜不走了。
良久,老太太不語。
陸然急切的看向何老,他是唯一一個知道她身上有玉扳指的人。
他也知道,是老太太親手交給她的。
萬不得已的時候,希望他可以替她作證,不過,他剛纔跟藍伊頂了嘴,就藍伊這種氣量……
陸然擔心得很!
在她幾乎失去希望時,老太太終於睜了下眼睛,陸然大喜,咬脣看她,欲言又止,“祖奶……”
“嗯?”
“喝點水好不好?”
“都要去的人了,就別浪費資源了。”
陸然癟了癟嘴,沒忍住,眼淚嘩啦啦落了下來。
陸然是撐着一條腿趴在棺木上,淚水都滴在了老人肩膀和胸口的衣服上,藍伊一看,就怒了,一把將陸然推了出去,“你幹什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陸然哪裡知道她會這麼粗魯,身體後仰,眼看就要跌在地上。
藍凜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她,不贊同的眼神看向藍伊,“姑姑,她腿有傷,您能不能溫柔一點?”
“你在指責我?”藍伊挑了下嘴角。
藍凜蹙眉,“奶奶說過,要愛護小輩,尤其是陸然,您忘了?”
“我還真忘了,謝謝你提醒我。”藍伊走到他面前,在他耳邊低語一句,“手下敗將。”
藍凜臉色不太好,但他終究沒有發作,藍伊冷漠勾脣,揚聲道,“不過你是不是也忘了,我現在,纔是家主,你這麼公然呵斥我,是對我不滿嗎?”
“你知道我沒有。”
“你沒有?呵呵,我知道,這之前老太太一直對你委以重任。厚待與你,讓你飄飄然了,便以爲,家主之位唾手可得,沒想到老人沒有選你,是不是覺得她耍了你?她不過是利用你,讓你多給藍家多貢獻,好給我鋪路。你,真是想多了!”
這些話,藍伊不敢大聲,只敢讓藍凜聽到。
藍凜聽完,淡淡一笑,扶着陸然,重新來到老太太棺木前。
老太太看他一眼,又看向藍伊。嘴巴張了張,聲音低不可聞,“過來。”
“媽,您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是有一些話,要交代你。”
“媽,您說。”
藍伊俯身過來,態度極其恭敬,沒有拿到玉扳指,她不敢輕舉妄動。
“小五說得沒錯,你莫要苛責於他。”
“哦。”
“身爲家主,要心胸開闊,不計前嫌,你之前,過於小家子氣了一些,以後。要改正。”
“好吧。”
“你做事一向很穩,不好高騖遠,安分守己,這是你的長處,而小五的才能,在整個藍家,都是佼佼者,這是你永遠都比不上,你要聽取他的意見,多加採納,讓他成爲你的手,輔助你,完成家主重任。”
藍伊聽到這話,臉上已經露出了些許不耐,沒有敷衍的嗯啊。而是開口道,“媽,你知道藍凜的個性,張揚跋扈,放蕩不羈,我敢讓他輔助我嗎?我真怕有一天他趁我不備背後捅我一刀,身爲家主,要尤其的惜命,不是嗎?”
“你呀,怎麼這兒不聽勸?”
“媽,您還是歇着吧,別費口舌了,怎麼到這時還要操心!”
“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這些話,你,好自爲之。”
“知道了,我會自己看着辦的。”
老太太沒再說什麼,藍伊也是。
她焦急的望着密道門口,滿腦子都是玉扳指的影子。
老太太住處。
門外的樓下。
呂軍隻身踏入院子,便意識到了危險。
他還未有所行動,一根堅硬的東西抵住了他的後心。
呂軍輕笑,“周總,好身手。”
這聲音,讓周靖安一怔,藉着微弱的燈光看到了他的臉,“是你?”
周靖安終於明白,陸然那句話的意思了。
呂軍,呂德的兒子,在部隊時,跟他一樣的軍銜,戰功無數。卻是靠自己一步步爬上去的,是個讓他敬佩的男人。
他之前協助呂德,綁架陸然,只因他沒有真正的傷害陸然,周靖安後來放過了他,沒再追究。
周靖安沒想到,他就是藍伊的養子,那個在瞭望臺盯着陸然的男人。
“你想對陸然做什麼?”周靖安的聲音低沉陰戾,手裡的匕首,往前送了送,他隨時都可以結束這個男人的性命,只要他威脅到陸然的安全!
“她是我表侄女,我能做什麼?”
“你想爲藍佳兒報仇?”
“呵,她算老幾!”
“你喜歡陸然?”
“是有點。”
“那你就去死!”周靖安毫不猶豫的把力氣聚集在匕首上,呂軍冷笑,“我現在死了,陸然在宗祠,可就危險了。”
一句話,讓周靖安立即收手。
他不敢,拿陸然的性命做賭注。
呂軍拂開他的匕首,“藍鳳讓你來找我,不是讓你來殺我的。”
“原來你都看到了。”
“整個藍家,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周靖安看着這個過於自負的男人,心裡隱約明白,這個男人,跟藍家,絕對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而且,不僅僅是養子那麼簡單!
周靖安道,“帶我過去找她。”
“藍鳳只是想讓我提醒你。不要輕舉妄動,回房等着,藍家的家務事,不容許外人插手。”
“不然?”
“不然,你小命難保,你是陸然的丈夫,她極有可能被你牽連。”
周靖安瞬間領悟他的意思,“你是藍家血脈?”
呂軍高深莫測挑了下菲薄脣角,“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別讓保安發現了,裡面不僅有我的人,還有別人的……”
受困在此,周靖安除了相信他,也別無他法。
孤村。他的手下所作所爲,也的確不像是要置陸然於死地的樣子。
周靖安思索片刻,還是攀巖牆壁返回了住處。
呂軍遲遲未歸。
藍伊又派了自己的暗衛,可是暗衛,也是一去不返。
她有些耐不住了。
而老太太,還是安然的躺在棺木裡,氣息時而有時而無。
何老和他的兒子小何沒隔一會兒就要去探?息。
衆人紛紛在蒲團上落座,守夜。
誰也不敢擅自離開。
就算上洗手間,都有專門的保安跟隨,出去,再進來,始終不能離開宗祠。
其他人還好,身體康健,陸然一條腿不能蜷縮,坐久了站久了。都不舒服。
好在有藍凜和藍鳳在旁邊照顧着。
比陸然還難熬的,是藍伊。
她心心念唸的玉扳指,還沒到手,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她無法掌控的事情,呂軍又多能幹她是知道的,如果連他都解決不了,她就危險了!
她懷疑,這其中,肯定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是藍凜嗎?
他的人,控制了呂軍?
那玉扳指,是不是也到了他手裡?
藍伊不停的看向藍凜,而藍凜始終鎮定自若,仿若周遭一切他都不關心似的。
可是,陸然卻知道,藍凜內心極不平靜。她靠在他懷裡休憩,能感覺到,他渾身都在不可控制的微微顫抖。
他垂落地面的眼神裡,帶着濃濃的不甘。
但是,他始終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陸然挺佩服他的,有這般意志力的男人,就該是藍家家主!
兩相對比,藍伊不停的左顧右盼,讓人一看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陸然動了一下,藍凜的目光轉向她,壓低聲音問,“哪裡不舒服?”
“我想去洗手間。”
藍凜看向藍鳳,藍鳳正要起身,陸然連忙道。“我腿麻得走不了路了。”
藍凜無語看她,他半邊身體都被她壓得失去知覺了她還有臉說腿麻?
藍凜把陸然抱起來,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後面,跟着幾個保安。
藍凜一邊走一邊說,“周靖安把你寵壞了都你知道嗎?等將來連生活不能自理而他棄你不顧時,你就等哭吧!”
陸然不樂意了,“女孩兒不就應該被寵着嗎!你還是不是我五伯父啊,不寵我就算了,還咒我?”
藍凜無聲嘆息,“行,寵着,寵着。”
藍凜直接把陸然放在馬桶前面,而其他人,都在門外候着,陸然趁機抓住他,用口型問,“我爸媽呢?”
“沒資格進祠堂,懂?”
“你能不能讓你的人去跟周靖安……”
話還沒說完,保安就在外面道,“五爺,請您快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