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祈與卓文遠的位子緊挨着,擡手就能碰到手肘,算是同桌了。
而此時一學子前來,知會道:“卓文遠,司業叫你去大殿一趟!”
剛從天班出來就被司業喊了,這定是要說他荒廢學業。
卓文遠凳子還沒坐熱,又起身。
桑祈憂心地看着他,目光緊隨。
卓文遠莞爾一笑:“放心阿祈,沒什麼事,我去去就回。”
說着便走了,留桑祈一人在學堂,攥緊衣角。
而另一邊。
宴雲之負手立於殿中,等待已久。
卓文遠推門而入,道:“司業,您找我何事?”
明知故問。
宴雲之也不拐彎抹角了,桑祈同卓文遠青梅竹馬他也知道,坊間還有些他們的傳聞,前幾日慶豐樓小聚向三郎瞭解到了一點。
這桑太尉的女兒和近期新起的卓家自然備受關注。
青梅竹馬分隔兩年團聚,什麼媒妁、婚約,早已鬧得沸沸揚揚。
而今卓文遠又鬧這一出,自是有古怪。
“爲何從天班轉到黃班?以你的才識,在天班也是首屈一指,這麼自毀前程,你姑姑知道嗎?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得可不止一星半點,簡直一頭一尾!”宴雲之說得有點激動,他作爲老師,自然不希望得意子弟爲了紅塵之事葬送了大好未來。
“司業你曾經說過,只要自身好,那到了哪裡都無所謂。可謂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蟬蛻於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卓文遠說得一道一道的,“再者,這件事沒必要驚動姑姑,你也不必拿姑姑壓我。”
衆人皆知,如今卓家能夠新起正是得利於宮中新獲寵的卓妃,也就是卓文遠的姑姑。
而姑姑也十分器重卓文遠,一直希望卓文遠通過科舉,考取狀元,一舉成名。
“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惜。”宴雲之認真地開口,“此時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卓文遠本來還心平氣和的,可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
但他也不否認,而是話鋒一轉:“我自幼與桑祈一同長大,她作爲第一個入國子監的女子,承受的壓力司業也不是不知。可司業卻對她嚴苛至極!她可是通過了你們的加試,就算你們不認她的實力,那依桑太尉在朝中的地位,桑祈也不至於去黃班,去個地班、玄班是綽綽有餘的。”
宴雲之愣了愣,他沒想到卓文遠敢說那麼多:“你也覺得我在故意刁難她?”
“刁難不敢說,但司業又何必針鋒相對?”卓文遠說着欠了欠身,“弟子還有事要做,先告辭了。”
沒顧宴雲之點頭還是皺眉,卓文遠行完禮便轉身走了,一溜煙跑回學堂。
剛剛走的時候桑祈那丫頭就憂心忡忡,這會得趕緊回去。
果然,一聽見鞋踏進門檻的聲音,桑祈便轉頭看去,秀眉依舊鎖着,沒半點舒展。
卓文遠有失平常穩重的姿態,喘着氣坐到位子上。
“如何?他罰你了嗎?”桑祈見他回來,趕忙把手上的書放下,抓起卓文遠的手看,怕他被戒尺打了手心。
卓文遠任她擺佈:“沒罰啊,我自願從天班下來的,有什麼好罰的?”
桑祈想想,也是,可又轉念一想,不對啊,卓文遠好好的天班不呆,偏要爲了護着她來這黃班,這實在是不值得。
“你天班呆得好好的下來幹嘛?”
“說了來做你同窗嘛,機會難得,僅此一次,怎麼能不爭取?”
“你別開玩笑了,這不是鬧着玩的,天班的前途多好?這黃班……”
“來了這邊,我這也是自甘墮落了。”
桑祈被卓文遠噎得勸不動。
“哎呀好了!想我去天班啊?那咋兩就一起好好學,然後考回去唄。”卓文遠見桑祈還真較起勁了,想了個法子來解決。
也是,這人已經從天班下來了,這要回去也不是說說就又可以回去了的。
桑祈點點頭,這纔有心思拿起桌上的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