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酒飽飯足,又小酌片刻,閒談。
官家揚揚袖,問桑祈:“阿祈,這在國子監的日子感覺如何?可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
官家臉上慈祥,心裡卻巴不得桑祈說點委屈,他纔好順藤摸瓜,將桑祈趕出那國子監。
桑祈沒想到官家會問自己,趕忙停下嘴裡的活:“承蒙官家關心,小女在國子監一切安好。”
官家一口酒差點猝出來:“咳咳……都安好嗎?”
指尖在酒樽摩挲,官家的語調沒有夾雜着疑問,而是質疑。
桑祈正心虛。
“官家,阿祈她確實安分了不少。”卓文遠一手捏着大袖的口一手夾了菜,悠悠然地接話,“比起她在家舞槍弄棒,她在國子監真的很安分守己了。”
桑祈聽不出什麼異端,配合着卓文遠說話嘿嘿傻笑,心裡祈求官家千萬別扯着這事不放,自己好不容易進的國子監,可不能就這樣被打發走了。
只是官家面色淡了幾許,看了看身邊的桑巍,自顧起身:“朕食飽了,桑太尉和文遠陪朕去消消食吧。”
兩人只得一左一右起身,隨着官家隱在曲徑通幽處。
見官家走了,桑祈才鬆了一口氣,但眼下卓妃還在,她只得繼續學着汴京裡大小姐的樣子,舉止端莊,卻十分別扭。
卓妃自然看得出她憋屈得很,掩面笑笑。
“何事叫娘娘高興?”桑祈想着自己什麼也沒幹,坐得端端正正,可亭裡又只有她們二人,自己哪裡做得不好引別人發笑了?
“阿祈怕是自在慣了,被這條條規規拘束得難受罷?”卓妃一語道破。
“是,是有點。”桑祈說着撓了撓臉。
卓妃莞爾起身:“既然他們撇下我們不管,那你也不必拘着,走,帶你去卓府的練武場玩玩。”
一聽到武,桑祈眼睛都亮了幾分,還管他什麼禮儀?抓着裙襬跟着站起身:“練武場!?卓府還有此等寶地?卓文遠都沒和我說過!”
卓妃笑笑,過來挽起桑祈的手:“子瞻他日日都逍遙,又是個繡花枕頭,那場子本就不常用,估計許久沒人打掃了,怕是積了灰。”
桑祈頓了頓,這積灰了還練什麼武?
她走兩步就揚起半房塵埃,挑個花槍那不是更了不得?這卓妃莫不是在戲弄她?
見桑祈困頓的神情,卓妃又抿嘴一笑:“武是練不了,但是那邊還有很多兵器,阿祈看看有沒有稱手的,看得上的,挑好了姑姑替子瞻送給你。”
練不了武也罷,看看兵器也好。
於是桑祈欣然應下。
可卓妃卻在心裡無奈,不禁嘆道,這阿祈還真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要是換汴京的小姐,無論哪家哪位,斷是不會直接收她這份禮,定要推辭幾番,也不會在聽到練武場積灰時臉色一變。
可桑家實力不容小覷,如今她只是個嬪妃,要想爬得更高就必須得到桑家的支持,桑家也是目前聯姻的最好人選。
這就怕以後,卓文遠娶了她,那苦心設計的計劃不能順利進行啊。
推開陳舊的門,屋內果然灰塵漫天。
桑祈拂袖,在鼻前揮了揮,被嗆得咳了幾聲,卻也不嫌棄,大大方方地踏了進去,看起了兵器。
門外卓妃嘴角揚起,也不嫌髒地跟了進去。
正午剛過,好像紅日當頭,卓府外的鬧市依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太平粉飾下的汴京城,波濤暗涌。
街尾的瞎子拿起卦算了算,嘆:“要變天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