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音的身影漸漸遠去,桑祈這才一屁股坐在卓文遠旁邊,兩人並排倚在廊邊。
“本以爲你要進國子監讀書已經很難了,沒想到你現在又碰到個更難的。”卓文遠發自內心的替桑祈感到行路難。
桑祈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坦然地問:“這宴雲之到底什麼來頭?”
卓文遠扇子一開,慢條斯理地講來:“這宴雲之可是汴京四大才子之首,餘下的便是閆小郎,清玄君,和……”
“和誰?”
“和在下!”
“噗!哈哈!”桑祈一個沒忍住,嫌棄道,“那這才子的要求也不高啊。”
“嘖,怎麼說話的?”說着作勢要敲桑祈的腦袋,“不過那宴雲之確實才識過人,相貌嘛,也就比我低一點點。”
桑祈捧場:“何止一點點!簡直一大截!”
卓文遠聽着心裡偷着樂:“不過你想要送他荷包,那可難了。他這人不近女色,專治那些投懷送抱的,你要是想有個機會,我勸你還是先去學學琴……”
桑祈聽着聽着,眼神就聚集到了卓文遠身後:“不用了,他就在你後面。”
卓文遠回頭,看到身着白袍的宴雲之,只覺得心頭一涼,同桑祈一起站起來:“加油阿祈,看你的了。”
桑祈衝卓文遠擠出一個苦笑,硬着頭皮迎了上去。
“啊哈哈!好巧啊宴公子!你也來這吃飯哈哈!”
好生硬的開場白!
卓文遠在一旁聽得都腳趾摳地。
宴雲之垂眸掃了一眼桑祈,沒有說話。
“宴公子,你看,我們一日之內竟碰見兩次,說明我們十分有緣!不如你就收下我這荷包吧!”
說着把腰間的荷包往宴雲之手裡一丟。
卓文遠突然想起了什麼,湊到桑祈耳邊說:“阿祈,在汴京,女子送男子荷包是表達情意的意思。”
桑祈聽了眉頭又擰在一起了,小聲地責備道:“卓文遠你怎麼不早說啊!”
“你,你剛剛也沒問我啊,哈哈,我也纔來汴京兩年,不太熟悉哈哈……”
桑祈沒轍,只好又嬉笑地轉過頭,面向宴雲之:“那個,哈哈!宴公子我沒那個意思!就是單純地送荷包!”
宴雲之也微笑,以禮相待:“巧了,我也是。畢竟像我這樣不會說話,眼睛都睜不開的白面書生,怎麼敢收你桑小姐的荷包。”
桑祈頑強狡辯:“哪裡哪裡!你就是就是太謙虛了!你像這樣…”
說着便自顧走到宴雲之跟前,雙手,四指,對着他俊臉上的一對眸子就是一撐,這下雙目果然瞪大了。
“像這樣,就目光炯炯了!”
卓文遠在一旁用扇子遮住臉偷笑,宴雲之賊氣得七竅生煙,一手拍開桑祈,怒目圓睜,擡起一隻手就要往桑祈臉上捏。
卓文遠見勢扇子一合,“啪!”的一聲,擡到面前的手硬是被打疼縮了回去。
宴雲之扭頭看向卓文遠。
“宴司業,男女授受不親。”卓文遠笑嘻嘻地回視。
“呵!誰稀罕同她親?一張臉兩層皮,剛剛還在背後議論人是非,現在轉頭就送我荷包?你是何居心?啊?”
“我,我,我這,我這剛從別塞回來。”背後說小話被正主抓了個正着,沒有比這更尷尬的了,情急之下桑祈又操起口音,打算矇混過關,“剛回來講似都還帶着口音咩,怎滴會講你吔壞話嘍!”
邊說邊往卓文遠身邊靠,挨着肩了才覺得踏實一點。
“喊你莫講別人家壞話,澤下好了嘛,被人家逮着咯。”卓文遠埋頭,貼着桑祈的耳朵說。
“我哪裡在背後嗦咯?我似在他跟前嗦滴!看他啷個樣,跟那聒宋佳音就是一對兒,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說着雙手豎起大拇指瘋狂打call,“呱(傻),假攥誇他,誒,好呱噢!好呱!你看,他撒聽不懂!好呱!”
這一波騷操作滿足了桑祈的心頭快,也惹得卓文遠笑破了肚皮。
結果,宴雲之沉穩地開口:“我還真聽得懂 。之前去蜀路辦過公差,學過一兩句。”
兩小屁孩的表情瞬間僵硬。
桑祈這下是沒法子忽悠過去了:“那,那你看我們還有闊能嘛?”
宴雲之也用口音說道:“卒非我呱咯。”
說完將荷包往小二的盤裡一丟,很乾脆地轉身離去。
小二端着盤趕着上菜,跑得飛快:“謝爺賞!”
桑祈眼巴巴地看着荷包離自己遠去:“啊!這都什麼事啊!我頭等大事都還沒做完,現在又來一個什麼?荷包賭約?”
“不是吧,你還想着進國子監讀書呢?”卓文遠愕然。
“那肯定,我桑祈說到做到。”
“你要如何進?”
“我可以叫我爹爹找官家要個機會啊。”
國子監,你就等着被我桑祈踏入門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