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祈一溜煙跑回了府,家丁掩了門,她一步一跳地下階梯,心情甚好。
還沒蹦躂幾步便見到了從小伴自己長大的丫鬟蓮翩。
“蓮翩!”桑祈擡手喊她。
“小姐!”蓮翩也迎上去,話裡帶着擔心,“今日怎回得那麼晚?要是老爺知道了,定要發火,那可有你好受的!”
桑祈作樣搡了把蓮翩:“我難得出一次府逛逛這京城,定是要玩個爽快才肯罷手,再說了,這不是有你幫我唬着那老頭嘛!對吧,我的好蓮翩。”
蓮翩沒好氣地鼓起腮幫子:“你呀!”
桑祈嘿嘿地笑:“蓮翩,你再幫我個忙。”
小姐的吩咐,蓮翩哪裡會拒絕?
“小姐你說。”
“就是,那什麼,你教教我這麼繡荷包唄。”桑祈說着,眼神因心虛漂浮不定。
“小姐你說什麼!?”蓮翩驚得停下了腳步,“你要學繡荷包?”
桑祈點點頭。
“你練武都沒時間,還學這個?”蓮翩驚訝不減,“你不會是要學着來給宴雲之送荷包吧?前幾日我不是繡了很多嗎?那宴雲之再會扔荷包,也不至於扔得那麼快吧?況且,況且……小姐親手給他繡荷包?小姐,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宴雲之了吧!?”
蓮翩自顧說到後面,連吼帶問。
雖說那宴雲之才華雙全,但是,但是小姐若喜歡上了他,那卓公子可怎麼辦?
卓公子對小姐的心思,蓮翩是看在眼裡念在嘴上,這時候殺出個宴雲之算怎麼回事?這不是棒打鴛鴦嗎?
桑祈撇撇嘴,這蓮翩,一天到晚的在想什麼?
“打住打住!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麼?我哪裡看得上他個文文弱弱的書生?”
桑祈說着,臉都跟着皺起來。
“那你爲何要學這女紅手藝?你這舞刀弄槍的,怕是拿不好那繡花針。”蓮翩緩了口氣,搖頭。
“怎麼就拿不好!?”桑祈還就不信了,她槍棍耍得何等厲害,一根小小的針線她還會拿不住?
“行,這是你自己說的,要是學得沒耐性了可不準發脾氣。”蓮翩想着先給自己鋪好後路,不然等會小姐怪罪起來,她又得吃啞巴虧。
“好好好,你快教我吧!”桑祈已經等不住了,推着蓮翩的肩往她房裡走。
“也不準怪我!”蓮翩又補一句。
“行!我也不怪你!”
一刻鐘後,蓮翩端着針線,跨過坎進了屋。
“喏,拿針起來。”
桑祈把臉湊過去,看着一把銀針,隨手挑了一根。
“來,穿線。”蓮翩說着,自己也拿了針,又攆了線起來,將線頭搓了搓,對着那細小的孔一伸,一挑,那針線便穿好了。
桑祈看得覺着容易,立馬上手幹。
那雙因長年練武而留下厚繭的手,在燭火下捏起一根繡花針來。
另一隻手拿起線,線頭顫顫巍巍地觸向針孔。
此時,平日裡端槍揮刀,穩如基石的手卻抖得不成樣子。
那線穿了四、五次,都沒穿過去。
桑祈費勁地穿線,線頭都被擦岔了也沒見得穿過孔去。
不行,不能生氣,要有耐心。
你連穿線的穿不好,那還怎麼給卓文遠繡荷包?
桑祈憋着勁順氣,努力平復心態。
燭焰晃動,火光閃爍,在幾番嘗試下,桑祈終於一把將線拉過孔。
“終於給它穿過去了!可累死我了!”桑祈剛穿好線,便將針和線往旁邊一扔,自顧地揉起了眼睛。
這雙慧眼在火光下一眨不眨地盯着線和孔,怕是累壞了。
“小姐!”蓮翩趕忙將桑祈扔掉的針線撿起來,然後開訓,“這針線哪是能亂扔的東西?你別看它小,要是扎到人,那可不得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囉嗦。”桑祈伸了個懶腰,掏了掏耳朵。
兩人折騰了半個晚上,蓮翩又是教她穿線,又是教她繡花,費勁得很,覺着自己比桑祈學得還累。
念在小姐還得起早去國子監上學,蓮翩好說歹說,終於送走了這尊大佛。
桑祈被轟出房門,手卻在這刺繡活裡遭了罪,都快被紮成塞子了。
她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刀槍是揮得漂亮,針卻實在拿不穩,繡個五六針,就會刺一下自己的手。
桑祈哀聲連天:“本來手心的繭就夠厚了,這下可好,手背還成了篩子。”
於是擡起自己的手,趁着蓮翩屋裡的火光看了看。
原本無瑕的手背,現多了好幾些紅點,有些還往外絲絲地冒血。
桑祈不以爲意,她自幼就不是嬌氣的人,練武以來,什麼苦痛沒受過,哪還在意這點小孔小洞?
於是裙襬一撩,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