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一大早,桑祈便帶着她的工具上學堂去了。
在路口碰到卓文遠,早上起來,神清氣爽,張開雙臂就是一抱。
旁邊來來往往的學子都側目以視,兩人卻都不以爲然。
卓文遠先是把一塔厚厚的紙遞給桑祈,桑祈還疑惑:“這什麼啊?”
卓文遠無奈嘆氣:“這是昨天馮博士要你抄的課文!”
桑祈這才一拍腦袋想起來。
“就知道你會忘,看,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十遍,一遍不少。”卓文遠說着還撩了撩紙。
桑祈感激不盡!拉着卓文遠的衣襬欣喜地蹦蹦跳跳。
“好了好了,不用太感謝我,也就是昨天忙活了一天,手快斷了而已。”卓文遠金貴地提起右手,無力地甩了甩。
桑祈接戲:“小的這就扶您前往國子監。”
手剛拖起卓文遠的小臂便被他反手抓住,輕按下:“好了,也沒費多大勁。”
然後又擡眼看了看桑祈背後掛着的弓箭,彈弓,魚線等東西,發毛地問:“你帶這些幹什麼?要打獵啊?”
桑祈陰暗一笑:“那自然是要給那位宴司業送荷包啦!”
卓文遠只感覺後背都在打寒顫,其他不說,就那弓和箭,都是阿祈從邊塞帶回來的,射死過獵物,殺死過匈奴,竹筒裡放着的箭,箭頭森森,一看就是昨晚特地打磨過的。
“這,阿祈。你確定你這樣是去送荷包,不是去謀殺?”卓文遠爲宴雲之的小命擔憂。
“放心好了!我可是神箭手,百發百中!不會傷了他那條狗命的!”桑祈依舊笑嘻嘻地,還擔保似的拍了拍弓弩,“誒!那邊有糕點鋪!走走走!小爺請你吃去!”
第一堂課上,桑祈將卓文遠給她的十遍課文工工整整地擺在馮博士面前,任他翻閱。
見紙上十遍課文,一遍不落,字跡端正,馮博士的臉色纔有些好轉,又訓斥了幾句,桑祈聽得連連點頭,這才滿意地一甩大袖開始上課。
馮博士一走,桑祈便向卓文遠抱拳感謝,卓文遠笑着搖了搖頭。
其實他真沒費什麼勁,昨天他就去了趟慶豐樓,讓裡頭的張媽媽給他找了十個字跡像阿祈的歌姬舞妓,然後自己在旁邊聽了一下午的曲。
除了給錢之外他還真沒費什麼勁,不過錢哪是他卓家缺的東西?
一堂課下來,桑祈沒走神,聽得認真。
馮博士課本一合,桑祈便摸起弓箭往宴雲之的書房跑。
“誒!”卓文遠剛從桌肚裡摸出蜜餞來,便不見他阿祈的身影了,那遞到一半的手只好拐彎往自己嘴裡塞去。
走進書房,只見宴雲之剛剛上完課回來,邊走還邊捧着書。
桑祈三五步跨上樹,居高臨下,三根箭搭在弓上,箭頭最利的那根放中間,尾巴掛着繡有桑字的青藍色荷包。
荷包裡頭是今年胭脂樓裡所有尚好的香料,桑祈全給它塞進去了,味道自然是“香飄十里”。
不過她此刻正處順風口,恰好宴雲之的狗鼻子聞不到。
流蘇被風吹得晃盪,就像這小小年紀的女娃娃一樣,調皮,搗蛋。
將弓拉滿,對準宴雲之,放!
“嗖!嗖!嗖!”
只聽三聲,箭劈開吹過來的風,“篤!篤!”兩聲刺進木頭裡。
一根定在宴雲之胸前,一根訂在宴雲之腰後。
而還有一根則伴着宴雲之一陣頭皮撕扯的劇痛插穿了他的發冠成了髮簪,而荷包就像簪子末端的掛墜一樣,女子走兩步,便叮噹作響地晃三下。
宴雲之驚愕,扭頭看去。
只見桑祈蹲在樹叢裡,眯眯笑,還同他眨眼:“司業!荷包!”
宴雲之氣得將書扔在地上,大吼:“桑祈!”
桑祈哪裡會等他追,趕忙從樹上跳下來,拿着弓拔腿就跑。
宴雲之被胸前的箭擋住只得往後退,結果又被後頭的箭擋了回去。
他氣急敗壞地橫着走出來,拔了兩次才把頭上的箭從冠裡拔出來,至於荷包他看也不看,連包帶箭一起往桑祈前頭的樹幹一扔。
“咔!”的一聲,箭擋住了桑祈的路。
桑祈回頭看向宴雲之,心嘆,這人還有點身手,可惜她剛剛努力全部白費,只得拔起箭,取下荷包準備下次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