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彪,你小子一夜未回,上哪裡逍遙快樂去了?”一個高個子看了矮個子一眼,倆人露出下流的詭笑。
獨眼龍看了朱守一眼,對高個不屑一顧地說:“去去去,滾一邊去,別妨礙了大爺的要事。”獨眼龍領着朱守和狗娃就走。
矮個樂呵呵地說:“大王令我們在此放風,今天山上可夠熱鬧了,大王舉行婚禮呢,你快點去,不晚喝上幾杯甜蜜的喜酒,不過,這兩位比較面生,打哪裡來呀?”
獨眼龍摸了一把鼻子,朱守將計就計,眉開眼笑地說:“我們是你們大王的老朋友,接到他的喜帖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怎麼,還要搜身盤查嗎?”獨眼龍雞啄米似的點頭。
高個一聽人家是來賀喜的,況且和獨眼龍同行,馬上畢恭畢敬地放行。朱守一個念頭閃出,趁兩人轉身不備,與狗娃使了眼色,一個人收拾一個,高個和矮個的屍體被藏匿好,朱守和狗娃換上他們特有的衣服,三人這才繼續趕路。朱守暗暗觀察周圍的環境,並默記在心,還悄悄地在路邊的樹上刻下記號,以備後患。
三人一路暢通無阻,這裡放哨的兵卒大概都去喝酒吃肉了,山上傳來鑼鼓喧天的聲音,很快就要到達目的地。獨眼龍大喊一聲:“快來抓刺客,救命呀!”一個疾奔。朱守見獨眼龍要閃人,哪裡肯依,拾起一個石塊朝獨眼龍掃去,石塊打中獨眼龍的小腿,“噗通”一聲栽了個狗啃泥。
朱守幾步上前,兩條忿氣從腳底下直衝到頂門,心頭那一把無明業火焰騰騰的按捺不住,踏住胸脯,提起那醋鉢兒大小拳頭,撲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卻便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
獨眼龍殺豬般嚎叫求饒,朱守喘着粗氣說:“你這個破落戶,若強硬到底也算英雄一條,我便會饒你,你卻討饒我偏不依。”提起拳頭來就眼眶際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縫裂,烏珠迸出,也似開了個彩帛鋪,紅的、黑的、紫的都綻將出來。
狗娃不甘落後,照獨眼龍太陽穴上就是一腳,卻似做了一個全堂水陸的道場,磬兒、鈸兒、鐃兒一齊響。朱守看時,只見獨眼龍挺在地上,口裡只有出的氣,沒了入的氣,動撣不得,形同半個死人。
狗娃把奄奄一息的獨眼龍掩埋在草叢裡,兩個人東張西望地上山。走了不遠,羊腸小道豁然開闊,前面是一片平地,朱守看到一座座木房一個挨着一個,中間的木房建成兩層半,高高矗立着。好幾百人聚在一起載歌載舞,觥籌交錯,炊煙四起,熱鬧非凡。
“你們兩個別閒着,跟我去山洞裡擡酒,這裡的酒快要喝光了。”一個老者招呼朱守去幫忙,朱守和狗娃答應着隨老者走向一山洞,洞口站着兩個賊眉鼠眼的傢伙把守。山洞裡黑漆漆的,酒氣熏天,裡面陳列着好多酒罈子,酒罈子分階梯式擺放,朱守挽了一把袖子就要撿棍擡酒,老者搖着手說:“不是這些酒,大王說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要讓兄弟們喝個痛快,他說要用二等酒招待大家,走。”
老者沿着一層又一層的階梯爬到最高層,指着下面一層的酒罈子說:“就是這些,快擡出去讓大家盡情享用吧,說實話,這等酒山上很少人喝得上。”
朱守看了一眼最高一層的酒罈子,老者看出了朱守的疑惑,指着身邊的酒罈子笑着說:“這些酒只有兩罈子,是經過三年的釀製和發酵而成,大王是不捨得貢獻出來的,擡走吧,那些酒鬼又該急了。”朱守湊近罈子邊猛力嗅了一下,酒香撲鼻,心曠神怡,肚中的酒蟲開始作怪。
朱守和狗娃擡着沉重的酒罈子一梯一梯往下走,老者緊隨其後指點左右。來到最下層的平地上,朱守把木棒放下來揉着疼痛的肩膀裝腔作勢氣咻咻地說:“他們吃香喝辣的好自在,讓咱們擡酒罈子供他們喝,太不公平了。”
老者看破紅塵搖着頭說:“如今世風日下,處在一個勞動成果分配不均的羣體中,就要慢慢適應,我在這裡幹了三年,常常被他們呼來喚去,你面生,一定是日子過不下去來落草爲寇了。”
朱守連連點頭,說:“老先生,你還是先走一步吧,我們稍事休息就會出去了。”老者想了一下,就兀自邁着穩健的步伐出洞而去。朱守拿起木棒穿進了旁邊的一個酒罈的布帶中,對狗娃說:“這些酒一定就是最差的了,讓他們享用去吧,再說劣質酒最容易喝醉了,到時候有利於咱們的行動。”
倆人使出吃奶的勁擡起了大酒罈,乖乖,這罈子看上去與剛纔的那壇沒有什麼兩樣,怎麼這麼重!倆人搖搖晃晃地擡着罈子走進熱鬧的宴席氛圍中,他們把酒罈放下後徑直走進了貼着喜字的房間中。
房間裡全是酒席,勸酒划拳聲陣陣襲來,朱守的腦子發脹。他看到一個一身新郎官打扮的豬臉男子正頻頻與狐朋狗友碰杯,此人就是山大王了,朱守真想湊過去狠狠扇他幾記耳刮子。
朱守觀察了一下房間的佈置,發現進入後房的二重門裝飾得花團錦簇體面有餘,門前昂首挺胸立着兩個持刀大漢,表面看上去他們十分敬業,朱守分明看到大漢不時地偷窺桌子上的酒肉,咂巴着厚厚的嘴脣,喉結一動一動的。
朱守悄悄湊上去,對其中一個大漢說:“大哥,我來幫你站崗,你還是出去喝酒吃肉吧,他們剛擡來了一罈子二等酒,去晚了話就喝不上了。”
大漢隨即“咕嘟”一聲嚥了一口唾沫,看了正逍遙快樂的大王一眼,極不情願地說:“大王的交代我們兄弟是不敢違背的,保護新娘子的安全是我們的職責,我們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不然,大王會拿我們是問的。”沒有想到土匪羣裡竟還有這樣傻不愣登原生態的傢伙,朱守覺得他們傻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