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美人臉的習慣

胖婆婆看着翠蘭悲傷的眼睛說:“小孩的個子大,又是站着發育,翠蘭身體脆弱,十分危險,可她聽見阿大與一幫人做生死搏鬥,她萬分擔心,只想出去和阿大並肩作戰,於是,她拼命使勁,你們知道,人一旦在這種緊急情況下往往會做出令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

真是意想不到!胖婆婆的話不無道理。胖婆婆驚恐地看了一眼朱守問道:“阿大怎麼惹了牛彪這廝,誰不知道牛彪有仇必報,有光必佔,有色必上,仗着是劉半天的乾兒子,平日裡無惡不作,百姓對其恨之入骨。”

又是劉半天,朱守心想,上次在村裡的井中下藥毒害百姓的舊賬還沒有與他算,這次又殺出個乾兒子,乾脆舊賬老賬一起算。

朱守把剛纔的事情陳述一遍,胖婆婆說這事她清楚,昨天她還應劉半天之邀去了府上,劉半天讓她給乾兒子保媒。

“劉半天這人有一個人所共知的大喜好,那就是收藏奇寶,只要是具有收藏價值的物品他就會不惜重金或手段搞到手。這不,他託關係花了一大筆錢從邊塞買來一匹寶馬,聽說這馬兒性格剛烈,不讓人碰一下,牛彪吃了虧,自然要發泄,他可是燙手的山芋,若不然我登門說和,讓他們放你們一馬!”胖婆婆心地善良,但是膽小怕事。

朱守斬釘截鐵地說:“一旦屈服與他,他就會得寸進尺,騎在你頭上拉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灘渾水我算趟定了。”

胖婆婆把朱守從腳到頭看了一遍,想不到眼前這個小夥子年紀輕輕確是如寶馬似的性情剛烈,寧可玉碎不爲瓦全,真是有勇氣不在年高。看着朱守一臉的堅定和不可侵犯,胖婆婆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與翠蘭交代了一些有關哺乳的事情就扭動着滾圓的屁股離去。

大概是退燒藥的作用,高良滿頭是汗,燒退去了。不久,他就醒來了。

胸前背後的疼痛依然在折磨着他渾身的每個細胞。他忍着痛苦對朱守說:“賢弟,你們還是趕快回家吧,萬一牛彪那廝殺個回馬槍,到時候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們。”

朱守緊緊握住高良粗壯有力的大手毫無懼色地說:“大哥,我們並肩作戰,小弟要保護你們全家老小。”

高良聽言笑了,在他心目中,朱守依然是一個未長大的孩子,亟需人的照顧和關心,但聽到朱守男子漢獨有的如鐵似鋼的豪言壯語,還是心存慰藉和感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不平凡的小夥子背後會有多大的能量儲備,身上隱藏着多大的令人匪夷所思的玄機!不錯,他的心智確實高人一籌,他的臨危不亂,他的急中生智,不得不令人折服。這次如果沒有他的相助,恐怕狼牙箭就成了終止生命的休止符。

倆人說着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朱守機靈地竄出去。他看到“美人臉”站在院子裡悠閒地搖着扇子。

“你這可惡的傢伙來這裡幹什麼?”朱守眼睛裡射出的全是憤怒之火。

“美人臉”仰天長笑,不可一世地說:“我來取回我的狼牙箭,它跟了我已經有十多年了,殺人無數,每次我都會從死人身上取回它,這是我的習慣。”

太惡毒了,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只會坑害更多的人,一定要除掉他。朱守看到那隻躍牆而去的大公雞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此刻,它正在院子里昂首挺胸地踱着步子警惕地東張西望。“美人臉”雕塑般站在那裡,公雞在他身前發現地上有一個米粒大小的小洞,就全神貫注啄起來。

朱守故意擦了一把眼淚帶着哭腔說:“我把狼牙箭拔了出來,大哥的胸上現出一個碗口大小的洞,他流血過多早已昏死過去,我求你一件事情。”

“美人臉”哼了一下說沒有說話。朱守可憐巴巴地說:“如今大哥已死,我求你放過他的家人,這也是大哥臨死前的一個願望,求你滿足一個死人最後的一個心願行嗎?”

“美人臉”面無表情,木然地點了點頭,但明察秋毫的朱守從他面若石膏的臉上分明看到疾速閃過的一絲狡黠。朱守心知肚明,轉身回到屋裡。

高良握着拳頭信誓旦旦地說:“我要和他同歸於盡,扶我下牀。”朱守食指貼在嘴脣上“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說話以免露出馬腳。朱守小聲對高良說:“大哥放心,我自有辦法收拾他。”高良不能相信,瑩瑩擔心地抓住他的手。朱守說:“我一旦失敗,你們要做好反擊的機會,但不要出去。”說完,朱守握箭在右手,左手從地上撿拾起一顆米粒,快步走了出去。翠蘭身邊的小孩不知爲何哇哇大哭起來,翠蘭喂他吃奶也無濟於事,哭得昏天暗地的。

朱守聽到孩子的哭聲頓時亢奮起來,小孩子好似在給他鼓勵,朱守把哭聲當成戰場上的擂擂戰鼓,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他氣運丹田,一團熱氣油然而生,頓時遊離到周身的每一個部位。

朱守站在門檻外,“美人臉”不屑一顧地看了朱守一眼,一眼不眨地看着公雞饒有興趣地啄着地上的小洞,小洞變成了大洞。

朱守發力,用五成的功力把米粒對準公雞彈射而去,公雞受到突如其來的一擊,驚得撲棱起翅膀跳起一仗多高,飛舞的雞毛瀰漫空中。“美人臉”倒退幾步,側起身子用手不斷地扇着鋪面而來的絨毛。

機不可失,朱守右手一甩,狼牙箭呼嘯着“噗哧”一聲,一箭雙腿,狼牙箭結結實實地穿過左腿,沒入右腿好幾寸。“美人臉”“哎呀”一聲摔倒在地,痛得美人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孩子的哭聲停止了,發出了“咿咿呀呀”的囈語。高良邁着艱難的碎步挪了出來。“美人臉”看到高良出現,臉色更白了,嘴張了張啞然不動。

高良拍了拍朱守的肩膀,伸起大拇指,意思是了不得。他表情複雜地挪到“美人臉”面前不客氣地說:“小白臉,想不到吧,閻王爺對俺照顧讓俺回來好好做人,臨別前他老人家讓俺給你捎句話,他說你作惡多端陰司準備馬上對你法辦,讓你趕緊把陽間的事情辦妥當,好心無掛念地去冥界報道。”

“美人臉”渾身抽搐,腿上的血浸透了褲子。高良抓住箭桿正要折斷,朱守上前制止,說:“大哥,他今天是咎由自取,咱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咱們不像他這廝毒狠無情,暫且饒他一命。”

高良對“美人臉”說:“我賢弟深明大義,仁慈善良,看在他的面子上饒你狗命,快回去告訴劉大旺小人,就說不日我就去取他的狗頭,讓他這幾日好好享受人間快樂。”

“美人臉”一瘸一拐地離去,朱守看了看漸漸昏暗的天空,對高良抱拳道:“大哥,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後會有期!”

高良重重地拍着朱守的肩膀說:“賢弟,這兒就是你的家,我們一家子隨時歡迎你的光臨。”

朱守和瑩瑩踏着夜色回家而去,高良快步走回屋裡,抓住妻子的手心疼地說:“娘子,你辛苦了!”然後抱起兒子親了又親,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滴在兒子那紅撲撲的臉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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