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筱雲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懸在半空的搖椅,自知那是一個陷阱,若是她先一步走過去,一定會成爲謀殺二皇子的真兇。環顧四周,見無一人侍侯,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杜昭儀真是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捨得殺害。
不用任何人驗證,搖椅中的二皇子一定是具死屍。杜昭儀故意撇退了景陽宮的奴才,製造出這般安靜的環境,不就是要陷害她嗎?
她望着杜雲沐漸漸向二皇子靠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覺這百子池前的空氣太過冰涼,讓她的心一陣冰封,整個身子都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抖。
杜雲沐掀開薄紗,見皇兒滿臉漲得通紅,安詳地睡着,彎眉一笑,“慶兒果真睡着了。”忽而一皺眉,“怎麼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他不經意地坐在搖椅旁的獨凳上,正要伸手去抱二皇子,慕容筱雲一聲驚呼,“雲沐,別......”
杜雲沐的手縮了縮,回過頭來輕輕蹙眉,“怎麼了?”
慕容筱雲尷尬地笑了笑,“二皇子睡得正香,你突然吵他,會把他吵哭的。等孩子一哭,你哄都哄不過來。”
杜雲沐與慕容筱雲相視一笑,“慶兒和我親,抱了他好幾回都不哭。”又轉過頭滿眼欣慰地望着皇兒,見其滿臉漲得通紅,不由地蹙了蹙眉,“慶兒是感冒了嗎?”
慕容筱雲自然知曉杜雲沐此時抱起來的孩子是一具死屍,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整顆心七下八下的,頰邊也跟着燒灼出一片緋紅。
杜雲沐蹙了蹙眉,“慶兒睡得真沉。”解手一摸,皇兒漲得通紅的臉蛋卻有些冰涼,雖然尚且有一些餘溫,但是那個溫度卻不是正常的體溫。
他急忙喃喃地喊了兩聲,“慶兒,父皇來看你了,慶兒?”抱着皇兒在懷中搖了兩下,仍不見有反應。他不得不將皇兒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摟着,一手輕輕掐了掐皇兒的臉蛋,“慶兒?”
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皇兒的體溫怎麼如此異常?
杜雲沐的面容忽而一滯,整張臉都拉下來,沉靜地望着懷中的皇兒,急忙伸
手試了試皇兒的呼吸。
下一刻,直讓杜雲沐心驚膽戰,驚呼出聲,“慶兒,慶兒,你醒醒......”
一旁的慕容筱雲早有預知,愣愣地站在雪蓮前,滿目陰雨地望着焦急如焚的杜雲沐,眼中很快就有了淚。
杜雲沐毫不甘心,“慶兒怎麼沒有呼吸了,怎麼可能?”胸腔處急促起伏,似是有一陣激流由四肢竄向頭頂,要將他的身子四分五裂一般猛地衝來。
此時此刻的慕容筱雲見杜雲沐滿臉焦急,有着一種刀槍過體的寒意,想也不想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你別喊了,二皇子已經死了。”
凌寒之意頓時冰封了百子池前的一片空氣,侍侯在一旁的徐公公及乾清宮的衆奴才由之一怔,噤若寒蟬地垂着頭,靜待火山的爆發。
氣氛異常緊張,杜雲沐擡頭望來,“你怎麼知道慶兒死了?”
慕容筱雲的心中無比內疚,眼淚刷刷刷地往下落,死去的那個孩子索繞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也許,因爲這個孩子的死,她會後悔終生,“雲沐,原諒我沒有及時通知你,這是杜昭儀設好的一個局,她先殺了二皇子,就是要栽贓我。若不出我所料,皇后娘娘應該就快到了,這一切都是杜昭儀設好的一個局。”
杜雲沐不敢置信地望着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雲兒,輕輕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眼中的眸光忽而尖銳一閃,“這到底是她設的局,還是你設的?”
聞言,慕容筱雲擡起頭來,同樣猜疑地望向杜雲沐,搖了搖頭,喊道:“怎麼會是我,我怎麼會忍心殺死一個無辜的孩子?”
杜雲沐不願相信這個事實,憤怒地喊道:“來人,傳太醫。”他急促地呼吸着,一股惡氣涌上心頭,促使他頭暈腦漲的,喃喃念道:“慶兒不可能死,慶兒不可能死。”這可是他的親骨肉呀,他緊緊地摟着懷中的慶兒,再次大聲喊道:“傳太醫呀......”
徐公公佝僂着身子應下聲來,正要轉身,又聽天子急忙喊道:“把杜雲君給朕找來。”慌亂之中,只好吩咐一個奴才去傳御醫,自己邁下臺階
朝景陽宮深處尋去。
不遠處的杜昭儀躲在樹林深處,遠遠地望着亭內的一舉一動,不可思議地問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雲沐哥哥怎麼來了?”她有所懷疑,急忙轉頭望着婉魚,“你說,皇上是怎麼來的?”
婉魚卑微地回稟道:“娘娘,奴婢不知呀,奴婢只邀請了花蕊娘娘和皇后娘娘。不出所料的話,皇后娘娘須臾過後就該來了。而且,奴婢還特地查探了花蕊娘娘來的時候是隻身一人,沒有皇上陪同的呀。”
杜昭儀半信半疑,怒目狠狠地瞪着婉魚,“你以爲本宮是吃素的?”說罷,一巴掌拍在婉魚的臉上,“jian人,是你背叛了本宮?”她也不過是猜測,自婉魚跟了她,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從未出過任何差子。更何況,婉魚還服了她的毒藥,若是不定時給她解藥,就會生不如死。按理說,不應該是婉魚背叛了她。她將視線狠毒地移到另兩個宮女的身上,尖銳的眸光讓人不寒而慄,“說,是不是你們倆給皇上報的信?”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對娘娘忠心耿耿呀。或許,真的只是巧合。”
隔得太遠,杜昭儀聽不見八角亭內的對話,亦不知慕容筱雲已經先告了她一狀。她睨着無比陰暗的雙眸,遠遠地望過去,“不管如何,這殺死皇兒的罪名一定要扣在慕容筱雲的頭上,容本宮想一想......”
婉魚小心翼翼地窺視着主子的神情,見其喪失良心,不僅不知反悔,反而更加陰險。她在心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想要反她的決心越來越堅定。早晚都是一死,更何況父母親還在花蕊娘娘手中,只要能保住父母,她犧牲就犧牲吧。
正是杜昭儀苦思冥想之時,乾清宮的徐公公帶着兩個太監緩緩走來,見到她後輕輕揮了揮手中的拂掃,施禮道:“奴才見過昭儀娘娘。”
杜昭儀一陣驚惶失措,猛地一擡頭望着身前的徐公公,吞吐道:“免......免禮......”
徐公公視見杜昭儀的神情有些異樣,難免看出些端倪,急忙說道:“娘娘,皇上宣你火速趕往八角亭,出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