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筱雲望向楚皇后,見她臉上即刻閃過一絲茫然。看來,這件事楚皇后並不知曉,隨即見她溫婉而笑,回稟道:“母后,臣妾早就有耳聞雲君非母后親生,又與皇上青梅竹馬。雲君能進居景陽宮,幫着臣妾打理後宮之事,臣妾高興還來不及。”
雲太后又將目光轉向慕容筱雲,又問,“花蕊,你意下如何?”
慕容筱雲垂了頭,輕輕笑道:“一切悉聽母后安排,臣妾期望皇上的後宮充盈,妃嬪們早日爲皇上誕下龍子,好讓母后早日抱上孫子。”
雲太后滿意地點點頭,笑道:“那好,既然皇后與花蕊都同意,這事就這麼定了。哀家已經讓禮部把冊封雲君爲昭儀的日子擬定在下月二十。雲君充實後宮過後,你們姐妹之間要互重互愛,爭取讓哀家早日抱上皇孫。這蕭國的江山呀,也就日益穩定了。”
從慈寧宮回到承乾殿,慕容筱雲趴在六尺鳳牀上,順兒用剪子小心翼翼地剪着她的衣裳。因爲在慈寧宮久座了約莫一個時辰,她屁/股後的血漬全部都沾在了華貴的衣裳上,如此一來裡層的衣裳與屁/股就密不可分地沾在了一起。
順兒已經很小心翼翼了,可是還是惹得主子長長地嘶了幾聲。順兒見狀,不禁皺眉,“娘娘,還疼嗎?”
慕容筱雲搖搖頭,咬着牙說:“沒事,你剪吧,剪好了擦完藥讓許公公進來,我還有事要跟他說。”眼看着這些傷都快好了,經這麼一坐呀,又得養上半個月纔會有好轉。明日她還要依言在辰時去慈寧宮向雲太后請安。活在這皇宮中,真是遭罪。她在心裡感嘆着,只覺順兒的手特別巧,剪着剪着就不疼了。
“娘娘,這件衣裳都碎了。奴婢去給您取一件來。您看要穿什麼顏色的?”
慕容筱雲隨口說:“素一點的吧。”
順兒個子比較小,站在六尺鳳牀上總是孩子模樣。若是不她的屁/股火辣辣的疼着,慕容筱雲都不忍心這樣使喚她,見順兒滿臉笑意,婉如鶯囀的聲音十分繞耳,“娘娘,那奴婢就給您去取衣櫥裡那件白色的曲裾琵琶袖深衣,您看可好?”
慕容筱雲一聽是白色,順口應道:“行。”對衣着的樣子,她也不講究,只要顏色淺一點,她都喜歡。反正這個時空的衣服穿起來,都是那麼的麻煩,穿什麼樣式也就無所謂了。
一盞茶的時間,十一歲的順兒就又把她主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許公公進來的時候,順兒已經替主子抹過燙傷藥物了,可是見主子的十指依舊通紅,還冒出了兩個通亮的水泡,“娘娘,你的手不打緊吧。要不要奴才宣御醫來?”
“不必了。許公公,下個月皇上冊封雲君爲昭儀,咱們宮中的庫房裡有沒有幾樣貴重的物品,你去清點一下,咱們送出去的禮不能太寒酸了。”
“諾。”
“嗯,也沒什麼事了。許公公下去忙吧。”
“娘娘,你的手?”
慕容筱雲垂頭細細一看,右手上的水泡睜睜發亮。左手倒是沒有燙出泡,不過是通紅的。她笑了笑,“沒事,一點燙傷而已。對了,順兒你不是說皇上有留下一瓶袪疤膏嗎?快拿來給我試試。”
順兒取來紫色的玉瓶,雙手呈上。慕容筱雲打開一聞,一股清香的撲鼻味立即撲來,因爲是皇帝送的,她也沒有多想什麼就立即抹在右手手背上的狼爪印痕上。
順兒又說:“娘娘,皇上說這袪疤膏還可以美容拳養顏呢。”
“真的?那我試試。”那挑着白色的膏物往臉上一抹,即刻感覺十分滋潤。塗在手上與臉上的感覺相同,好像補充了水分一樣,讓膚色頓時水色許多。
翌日對鏡梳妝,順兒不禁誇口說主子的膚色好看。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急忙催道:“主子,我們快些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否則又要晚了。今天若是再晚了,太后估計又要變着法的讓你難堪了。昨天是滾燙的茶碗,今天不知道是什麼呢。”
想到要去慈寧宮,慕容筱雲的心情就十分沉重。慈寧宮的名字取得如此祥和瑞氣,在她的心目中卻像是刀山火海一樣。好在今日她去的時候楚皇后還沒有到,雲太后也沒有再爲難她。陪雲太后說了會話,她就告了辭。
慕容筱雲領着許公公與順兒剛走出慈寧宮,就碰上了楚皇后。小時候與上官楚楚的幾面之緣,讓慕容筱雲總覺得上官楚楚是一個大方得體,十分才情的女子。如今冤家路窄,在這皇宮中與她共侍一夫,見她也是那副大方得體的才情女子,卻讓慕容筱雲有種不得
不防的感覺。誰能知道這深宮當中的每一個情敵那笑靨如花的面容下,到底又是安的什麼心呢?
她與楚皇話照了面,就各自反方向去了。
在慕容府的時候,她穿習慣了繡花鞋與繡花靴子,進了這宮中穿着這足有五公分高的木履,走起路來生怕滑倒了,還走得特別緩慢。慈寧宮隔承乾殿比較遠,穿過的長短寬窄不一的巷子足有幾十餘條。若不是許公公與順兒帶路,她還真怕自己會在這宮殿林立藤蘿繚繞的皇宮中迷了路。
“今天是個好天氣,許公公帶我去御花園轉轉吧。進宮十幾日了,我還沒去過御花園。”
許公公擔憂主子的傷勢,急忙建議道:“娘娘,御花園就離咱們承乾宮不遠。等您傷好了,幾步腳就到了。奴才怕您走多了路影響傷口癒合,您又坐不得步輿。”
慕容筱雲對着朝氣蓬勃的嬌陽,伸了一個懶腰,感覺心情倍爽,“沒事,不怎麼疼了。再不出來曬曬太陽,我怕我都快發黴了。走吧,去御花園。”
御花園不愧是皇家園林,園中遍植奇花異草、古柏老槐,羅列奇石玉座、金麟銅像、盆花樁景,殿、亭、堂、軒不下幾十餘座,皆是重檐錄頂,地面上豐富地鑲拼着各種福、祿、壽字。
慕容筱雲一眼看中那最高的的堆秀山,聽許公公介紹那是宮中重陽節登高的地方。一眼望去,御亮高築,石雕的蟠龍還在細細地噴着泉水,磴道盤曲,簡直讓她立即像爬上去好好地覽盡這皇宮美景。若不是她身後的傷,她還真就爬上去了。無奈,只好在園內的其它景觀佇立,賞賞花也是不錯的。
許公公看這太陽當頭,主子的臉上已經浸滿了汗,天氣熾熱怕主子中暑,不禁屈身建議,“娘娘,快午時了,還是回宮吧。”
慕容筱雲望了一眼當頭烈陽,點點頭說好,繞過一處綠林就要往承乾宮回去。天空中突地拋出一個毽子,落下來時正好砸在了慕容筱雲的頭頂。她猝不及防地捂住頭,只覺一陣刺痛,“嘶......”
順兒見主子捂着頭,趕緊上前一看,撿起地上的毽子扯掉上頭的幾根毛,怒道:“哪個奴才這麼不長眼睛,敢砸了我家主子。”
正說着,就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宮女走出來,身上穿着錦緞,應該是一個級別比較高的宮女。順兒瞧了,並不畏懼,反而質問道:“是你的毽子?”
那宮女是楚皇后跟前的紀月,精明能幹,長了一張特別凌厲的嘴,奪過順兒手中已經爛掉的毽子,睨着她說:“好大的膽子,皇后的毽子你也敢拔?”說着,就是一巴掌拍在順兒的臉上。
慕容筱雲見情勢不妙,趕緊上前,卻見紀月已經往順兒臉上拍了好**掌。順兒的臉上即刻現出幾道紅紅的掌印來,她厲聲制止道:“住手。”
紀月一看是個身着華貴的主子,也知道現如今皇上就皇后與花蕊夫人兩個妃嬪,自然猜到了慕容筱雲的身分,趕緊停了手。
慕容筱雲護着順兒在她身後,凌厲地看着身前的宮女,冷聲問道:“你爲何要打她?”
這個時候,滿面紅潮的,估計是剛踢過毽子的楚皇后從綠林中走出來,聲音溫和地問道:“紀月,怎麼了?”一看是慕容筱雲,笑着說道:“原來是雲妹妹,來陪本宮踢會毽子吧。”
慕容筱雲陪着笑容,正要回話,那紀月宮女就搶先道:“皇后娘娘,怕是踢不成毽子了。這毽子已經讓這奴才給毀壞了。”
楚皇后一看,好端端的毽子少掉了幾根毛,簡直就是廢了,連忙皺眉,“怎麼會壞呢,剛纔還好好的。這毽子可是本宮從孃家帶進宮的,還是我娘給我買的。”
紀月附和道:“是呀娘娘,可是這毽子被這奴才給毀壞了。”
楚皇后看着一手捂着臉的委屈宮女,緩緩笑了笑,“算了,壞了就壞了。只是可惜了,這還是我娘臨終前買給本宮的。”
慕容筱雲目色平靜地望着看似通情達理的楚皇后,輕笑道:“皇后,你的宮女無緣無故打了本宮的宮女,這事怎麼能這麼算了。”
楚皇后一聽,臉上的笑容立即僵硬了,與她對視,笑道:“雲妹妹,紀月也是因爲這小宮女毀壞了本宮的毽子,這纔打的她。她毀了本宮的毽子,本宮已經寬恕了她,挨紀月幾下打不算過分吧?”
紀月急忙說道:“是呀,娘娘。這可是您最心愛的毽子,打幾下算便宜這小宮女了。”
慕容筱雲聽了,面色一凌,“放肆,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才插嘴。”她可以容忍別人欺負
她,卻不能容忍別人欺負她身邊關心她的人。尤其是像順兒如此懂事,如此孝心的孩子,她更不能讓她受到平白無故的欺負。若是順兒自己做錯了事,她絕不會包庇。可是,這紀月太猖狂,走上來不問青紅皁白,就是**掌打來。順兒還這麼小,才十一歲,想着就讓慕容筱雲心疼。
“皇后,順兒撿起這個毽子時就已經少了幾根毛了,怎麼能說是順兒毀壞的。再說,你這毽子砸了本宮在先。就算是順兒故意毀壞了這毽子,你的宮女也不該打她。皇后別忘了,本宮也是皇上冊封的花蕊夫人,與皇后平座。”
楚皇后的臉色瞬間風起雲涌,難堪地睨着慕容筱雲,道:“雲妹妹,那你的意思是說本宮玩得正興,無意中砸了你還得向你道歉了。”
慕容筱雲直視過去,一字一句清晰地回道:“本宮不敢,只是我承乾宮的宮女沒有做錯任何事,就不能白白捱打。所以,紀月打了順兒五個巴掌,本宮要照打回來。”
她選擇忍氣吞聲地留在皇宮,但絕對不是要親眼看着自己宮的人受了欺負,而不幫着出氣。
楚皇后面帶笑意地與慕容筱雲對視,狐媚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深吸了一口氣,終是想保持自己母儀天下的姿態,故而笑着說,“雲妹妹,本宮砸了你是本宮的錯。本宮在此向你道歉,你又何必爲了一個奴才而跟本宮作對呢?”
“皇后,奴才就不是人了嗎?順兒沒犯錯,你的宮女就是不應該打她。”
楚皇后忍不住面露怒色說:“奴才就是奴才,捱了打沒有應不應該。”
慕容筱雲緩緩說:“那好,這可是皇后說的。”話音一落,就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了紀月的臉上,“五個巴掌,不多不少。皇后回去可要把你的奴才看好了,不要讓她到處亂走,免得平白無故被人打了,還是活該。在我承乾宮可不一樣,做錯了事就要罰,沒做錯事也斷然不能白白捱打。妹妹今兒得罪了皇后,日後有氣盡管往我身上撒,別隻欺負身處弱勢羣體的奴才,這樣不算什麼真本事。”
慕容筱雲緩緩落了話,朝楚皇后說了聲告辭,連禮都難得行就揮袖走了。
身後的楚皇后是怒不可遏,瞪着慕容筱雲遠去的身影咬牙切齒,心裡嚥下一口惡氣。
回到承乾宮,慕容筱雲拉着順兒站在身前,細細地看着她臉上的手指印,不禁心疼,皺眉道:“順兒,還疼嗎?”
順兒急忙搖頭,哭着說:“娘娘,不疼。娘娘,您爲了奴婢得罪了皇后,奴婢真是千錯萬錯。娘娘,順兒對不起您。”
慕容筱雲擦去順兒腮邊的熱淚,哄道:“傻丫頭,你有什麼錯。你跟着我白白捱了打,我若是不站出來幫你挺腰,那怎麼行。只要你沒做錯事,誰也不能打你。但是有一條,順兒要記住。咱們不能無緣無故地去招惹別人,陷害別人,明白嗎?”
順兒點點頭說好,又聽主子說:“只是這深宮庭院,麻煩自己都會上門,躲也躲不過。日後,咱們還是少踏出這承乾宮是好。”
許公公跟着難過,“娘娘,您不是教育奴才們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您又何必爲了奴才們而得罪了楚皇后,她身後還有上官大將軍撐着腰。日後還不知道她會怎麼對付咱們呢。”
慕容筱雲也無法預測未來,只好說:“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吧。差不多午時了,傳膳吧,大夥一起吃。”
午膳過後,慕容筱雲有些睏乏了,就趴在六尺鳳牀上小睡了一會。帳幔外頭的龍腦香樟的清涼香味絲絲撲鼻,她睡得十分舒適,起牀的時候,剛一掀開帳幔,帳外的順兒就一聲尖叫,“啊......”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慕容筱雲,連聲音也吞吐了,“娘娘,你的臉,你的臉......”
身旁的婉魚也嚇得面色蒼白,瞪大了眼睛望着主子,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聲尖叫引來了外頭的宮人,許公公首先跑進來,急忙問道:“怎麼了?”
許公公擡頭一望,見了慕容筱雲的臉後也是臉色一陣煞白,“娘娘,你的臉......”
慕容筱雲一片茫然,臉又怎麼了?於是伸手一摸,滿臉都是凹凸不平的,趕緊爬起來。
奴才們怕主子見了傷心,誰也不敢去給她拿來鏡子。於是她匆匆忙忙地走到梳妝鏡前一看,把她也嚇了一跳,“這......這?”
她的臉是怎麼了?滿臉都是紅疙瘩,密密麻麻的,甚是可怕,每一個疙瘩紅得發亮,粒粒飽滿,“我的臉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