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和女眷們立在老遠處,臉上皆是無比的驚恐,深宮裡,刺殺公主還是頭一次發生。
入宮必須經過嚴格的審查,哪怕是小小的利器都不能攜帶,皇宮守衛森嚴,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刺客是怎麼進來的呢?
皇帝想到方纔從安之棠身上搜到了木偶,瞬間額頭上青筋直冒,太子立即反應過來,指着安之棠高聲道,“是你!是你用巫蠱之術害死了昭和!”
“皇宮一向風平浪靜,今日居然有刺客!”窗外凜冽的寒風撲打着窗戶紙,搖晃的燭火投射在陛下臉上,愈發顯得詭異。
“賀昭!”陛下怒斥一聲,“將她拖出去!杖斃!”
陛下指着安之棠,憤怒之下,竟然不顧安王,要將安之棠杖斃!不過在衆人看來,用巫蠱之術暗害公主,沒滿門抄斬就不錯了,只杖斃了一個女兒,陛下對安王府還是顧忌的。
宛墨染聞聲大驚,眉頭皺的死緊,現代巫蠱之術根本沒有科學道理,怎麼能作爲證據,可是在這裡竟然爲了幾個木偶要了安之棠的命!不,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父親,父親救我!”安之棠冷汗如雨,面色蒼白的抓着安王的衣襟,苦苦哀求道。
不顧顧雲澈的阻攔,宛墨染快步上前,不卑不亢的跪下,慌亂之中,她突然衝了出來,後排等着看戲的人皆擡起了頭,難道事情還有轉機?
“陛下,臣女認爲此事不關四妹的事。”宛墨染想着這一切,若方纔還以爲是太子所爲,現在他完完全全不可能了,宛墨染一動不動的凝視着眼前暴怒的帝王,他臉色鐵青,氣的雙拳緊握,手背上凸起的痙攣極爲猙獰。
“放肆!”陛下厲聲怒吼,在場的所有人皆不敢吱聲,一個個噤若寒蟬的低着頭。
“陛下是明君,難道要學漢武帝,因巫蠱之術害衛氏一族,殘害忠良,冤枉無辜?”宛墨染字字雪亮,衆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女子,真是什麼都敢說!
陛下的臉色十分不好看,可是,沒過多久,他竟笑了起來,陰晴不定的打量着宛墨染,宛墨染知道聖心難測,況且眼前這個主兒不是一般的厲害。
“陛下,這件事事發蹊蹺,若是四妹真的有意謀害陛下,爲何把髒東西藏在自己身上,難道她從進宮到宴會開始就沒時間把這些東西處置了?”女子妙語如珠,神情平靜,繼續道,“試問誰會將這些東西放在自己身上,不是很容易引人懷疑嗎?況且我四妹出門的時候什麼也沒帶,這些東西從哪裡來的,還有待調查。”
她話音剛落,突然,皇后冷哼一聲,“謊話連篇!”只見她鳳眸一凜,諷刺道,“你跟安之棠是姐妹,說不定這件事就是你們合謀的!”
“合謀?”宛墨染啞然失笑,不陰不陽的掃了她一眼,“娘娘,若是我合謀,絕對不會用這種法子,畢竟這東西太大,根本不適合放在身上。”
皇后眉目森冷,似笑非笑的睥睨了她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輕蔑,“口說無憑,證據呢
?”
“賀昭,”陛下還沒開口,太子站出來率先命令,“你去調查了公主身邊的宮女,都是怎麼死的?”
賀昭跪倒在地,面色凝重,“回稟陛下,太子殿下,昭和公主身邊的宮女都是被人一刀致命,並且丟進了荷花池裡,像是武功高手所爲,而臣瞧着他們的傷口,並不像是利器,倒是花瓶的碎片。”
“也就是說,兇手是靠花瓶碎片殺人?”太子的臉色空前的難看,眉頭緊鎖,“那麼豈不是這裡只要會武功的都有嫌疑。”
太子這話一說,人人自危,北楚無論是男女老少皆習武,豈不是所有人都成了嫌犯?
賀昭面色無比的難看,猶豫不決了片刻,纔開口道,“陛下,臣方纔在御花園看到安王府的三小姐坐在荷花池邊。”
宛墨染倏然一驚,立即道,“賀大人,我只是在荷花池邊坐坐,難道說這也有錯?”
“末將不是這個意思,”賀昭語氣平靜,神情自若,“敢問三小姐,在荷花池邊可看到什麼人?”
宛墨染想起顧祈雲身邊的小太監鬼鬼祟祟的從偏殿出來,難道說顧祈雲派人殺了昭和?可沒道理啊,他爲什麼要殺她?
見她踟躕不定,賀昭又問了一遍,“三小姐,請問你看到了什麼?”
“我……”宛墨染緊咬着薄脣,她要說嗎?萬一真的是顧祈雲呢?
皇上的臉色無比的難看,怒不可遏的呵斥一聲,“說!”
顧雲澈突然快步上前,跪在她的身旁,明亮的燭火照在他的臉上,愈發的顯得他神情凝重,“父皇,三小姐看到的人是我。”
他此言一出,衆人發出一片唏噓,皇帝額頭上青筋一跳,“是你?”
宛墨染的心陡然一沉,這個時候,他應該極力跟自己撇清關係纔對,居然挺身而出爲她解圍,心中說不清的複雜。
陸君漓一直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從始至終只落在宛墨染一個人身上,甚至帶着難以遏制的心疼。
他極力的隱藏着自己的心,沒想到他還是會嫉妒,會痛心。
皇帝冷笑了一聲,“那麼你們看到兇手了?”
宛墨染搖了搖頭,顧雲澈悚然一驚,立即道,“父皇,不是兒臣所爲,兒臣根本沒去過偏殿,兒臣與三小姐正在荷花池邊聊天,發現一羣神秘人從房頂走過,想必那些神秘人就是殺昭和的兇手!”
案情越來越撲朔迷離,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頭霧水,就在此時,外面查探的侍衛還有刑部的人進來了,刑部侍郎單膝跪地,回稟道,“陛下,仵作檢驗了公主身邊宮女們的屍體,證實他們中了迷魂散之後被花瓶碎片割破了喉嚨而死,死後才丟進了河裡。”
那些神秘人究竟是誰?爲什麼要殺昭和公主?宛墨染緊咬着薄脣,突然,賢妃衝了進來,她臉色蒼白,髮髻全部散開了,哭天搶地的嚎啕道,“陛下要爲昭和做主啊!”
她是昭和公主的生母,此刻絲毫不顧及半點形象,衝上前死死拽着
陛下的龍袍,“陛下,我的昭和死的太慘了,縱然有人不想她嫁給景王殿下,可也不能狠心的要了她的命啊!”
宛墨染大吃一驚,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嗎?
果然,下一秒,賢妃回過頭死死的盯着宛墨染,“宛墨染!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拼了!”
她突然張牙舞爪的衝着宛墨染撲過來,宛墨染防不勝防,手臂被她劃開一個大血口子,顧雲澈下意識的拉開了她,怒聲道,“賢妃娘娘,請自重!”
賢妃氣的雙目通紅,撕扯着嗓子,厲聲尖叫,“是這個賤人殺害了我的女兒,四皇子,你不爲你親生妹妹報仇也就算了,居然還護着她!”
宛墨染擡眸死死的瞪了她一眼,鋒利的寒芒,嚇得賢妃縮了縮,立刻壯膽子說,“賤人,你還我女兒!”
突然,宛墨染的玉簪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只見裡面有白色的東西流了出來,陛下眼睛雪亮,厲聲道,“這是什麼!”
賀昭眼疾手快,立刻衝上去檢查,刑部侍郎連忙拖着太醫,檢查了片刻,太醫纔回稟道,“陛下,這是迷魂散。”
“迷魂散?”這種東西怎麼會在她的玉簪裡,宛墨染定睛一看,這個玉簪是經過特別製作,裡面被掏空了,看來要栽贓她的人真是處心積慮啊。
“宛墨染絕對不會殺害昭和!”顧雲澈字字鏗鏘有力,堅韌決絕的道,“絕對不會。”
“四皇子,”賀昭站了出來,雙手抱拳,神情極爲恭敬,“興許是等到三小姐殺死公主,處理完屍體之後,您才遇上了她。”
宛墨染冷哼一聲,“賀大人的意思是我殺了公主,然後一個人將那麼多宮女的屍體從偏殿擡到了河裡?公主身邊的宮女少說也有十多個吧,我一個人就算搬完,怎麼也要半柱香時間吧,再說了,我搬這麼多人,肯定流一身的汗啊,我身上可是一點味道也沒有,我平日裡連脂粉都不擦,要是出汗一定渾身汗臭。”
她一席話說完,身後的命婦小姐們掩着嘴笑了起來,宛墨染直視着啞口無言的賀昭,繼續說,“賀大人,我是亥時離席的,我見到四皇子的時候正好是亥時一刻,難道說我能在一刻之內將十多人的屍體丟進荷花池?”
賀昭無話可說,只聽遠處傳來冷哼一聲,太子諷刺道,“興許你有幫手,這些迷魂散你怎麼解釋?可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顧雲澈身上,宛墨染微微一笑,“太子,這玉簪是有人故意設計好了的,既然你認定了有幫手,當時只有四皇子一個人在場,難道說,四皇子跟我合謀殺害了昭和公主?我們爲什麼藥殺害公主殿下,根本沒有理由,若如皇后娘娘說的那樣,是臣女害怕陛下將公主殿下賜給景王,可景王拒絕了公主,難道說爲了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吧,四皇子又是公主的哥哥,怎麼可能幫我殺害公主?”
宛墨染一連串發問,太子根本無法招架,太子面色含威,挑起劍眉,“按你的意思……誰是兇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