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貴妃擡頭盯着皇后,用一種極端冷酷且惡毒的眼神,皇后打了個哆嗦,即刻暴怒的吼道,“蕭貴妃,你這是做什麼?膽敢威脅陛下,你不要命了嗎?”
宛墨染與景王交換了一個眼神,陸君漓雙手背在身後,一副置之度外的樣子,閒散而慵懶。
“來人!”陛下的眉眼之間皺成一個疙瘩。
侍衛們全部衝了進來,步步緊逼,蕭貴妃脖子上的血蜿蜒的流了下來,宛墨染慢慢的笑了,嘴角還未揚起,便嘆道,“貴妃娘娘,您這是何苦啊,陛下和母后是關心您的身子,爲了您肚子裡的龍胎着想啊,你這樣讓陛下的顏面往哪裡放,陛下的命令連自己的貴妃都不聽了。”
“宛墨染,你到底存的什麼心思!”蕭貴妃渾身顫抖着,呼吸一下子變得極爲急促,“你想置我於死地!你的心腸怎麼如此狠毒!”她一下子無比激動,一雙眼睛瞪得血紅。
宛墨染眼底憨笑,臉上浮起一絲無辜,“娘娘,墨染什麼也沒說,從頭到尾,都是您自己要這麼做的,你與夫人合夥陷害墨染,墨染只覺得十分無辜,可是墨染並沒有怪您啊。”
蕭貴妃一雙眼睛恨毒了她,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臉色慘白,“你……你這個賤人!”
就在此時,她一雙手突然被陸君漓用力的摁住,宛墨染跟她說話,引他發怒,一切都是爲了引開她的注意力,好讓陸君漓趁機下手。
陸君漓將她的雙手一抓,將她制服,王太醫這時連忙湊了過來,把了脈,鄭重道,“貴妃娘娘,你根本沒有身孕,”他轉頭看向陛下,一字一字的道,“陛下,老臣一輩子行醫救人,這醫術雖然不高,但是喜脈還是把的出來的,貴妃娘娘根本就沒有懷孕的跡象啊。”
他此言一出,室內靜悄悄的,衆人將目光落在李太醫身上,這李太醫也是個牆頭草,一見苗頭不對,連忙撲到陛下面前,“陛下饒命啊,是貴妃娘娘拿老臣的老母孩子威逼老臣啊。”
屋子裡所有人,聽見這一聲,只覺得無比恐懼,不過片刻之間,外面已經是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天際陰沉下來,打閃的光照過窗棱,在這一瞬間,蕭貴妃的面孔像是被撕開了,窗外的風雨,肆意的沖刷着,磅礴大雨嘩啦啦的打在地上,敲打着每個人的心頭。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等着陛下下令,唯獨宛墨染,她渾身都是冰冷的,高高在上的睥睨着這一幕,她沒有說話,一句話也沒有。
“剝奪蕭貴妃的貴妃封號,降爲答應,打入冷宮,非詔不得出來。”陛下暴怒的眼睛氣的血紅,最後一句話,讓所有人心頭一震,他居高臨下的走到蕭貴妃面前,此刻額頭上的青筋幾乎崩裂,看起來極爲駭人。
“賤人!”他一腳朝着蕭貴妃的心窩子踹過去,“膽敢欺瞞朕!”
他的呼喝,伴隨着無法遏制的怒氣,立刻有人衝了上去,將陛下扶着,那人便是皇后,陛下還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整張臉漲的青紫,猛地咳嗽了幾聲,幾乎喘不過
氣。
“你們都站着幹什麼,還不將陛下扶回宮!”
皇后一聲令下,陛下貼身的管事公公與女官急忙扶着他,將他扶出了聽風閣。
如今的局面可是掌握在皇后手中了,一片慌亂之中,人人都是面色不安,將頭埋的很低,夫人小心翼翼的低着頭,她不小心看到宛墨染的樣子,黑暗之中,她的臉色那樣深邃無盡,原本與皇后一起聯合設立的局,如今竟然全毀了,全毀了……
夫人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皇后突然走到她的面前,她立刻感覺到一把尖刀懸在額頭上,她不敢再看,神情愈發凝重。
“將軍夫人,本宮知道,這一切是蕭答應主謀,”皇后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罷了,本宮就罰你回府思過,以後沒有本宮的命令,你也不必進宮了,這件事本宮會稟告大將軍的。”
宛墨染一聽,不由笑了起來,希國公府如今損失了這麼重要的一個棋子,留着赫連柔有什麼用啊,還不是留着她收拾自己,皇后啊皇后,你還真是老奸巨猾。
皇后慢悠悠的走到宛墨染身前,親自將她扶了起來,“今日讓你受委屈了,”她微微一笑,“李女官。”
李女官走了出來,俯下身聽後差遣。
“你親自將郡主送出宮去。”皇后淡淡的吩咐道,笑容愈發和煦的看着宛墨染。
“謝母后。”宛墨染見她面色下的肌肉隱隱抽動,笑的整張臉都扭曲了。
宛墨染隨着李女官走了出去,陸君漓這個時候也離開了聽風閣,他跟着她的身後,突然笑了起來,李女官不由回過頭,看着陸君漓英姿逼人的笑靨,不由臉色羞紅的垂下了頭。
“李女官,本王來送郡主回去。”陸君漓邪魅的笑了起來,那笑容無比的璀璨,又帶有一絲邪氣,晃花了李女官的眼,她還沒反應過來,陸君漓已經帶着宛墨染離開了。
“你笑什麼?”宛墨染被他拉的老遠,這才拽回了手。
陸君漓的臉色雖然深邃,可還止不住他的邪氣,“你還真有兩下子,弄得皇后與蕭貴妃反目成仇,你倒是坐收漁人之利了。”
“皇后雖然想對付我,可比起蕭貴妃,我還是微不足道。”宛墨染低下了頭,自從上次之後,她便不知如何面對陸君漓,他那一雙狹長的鳳眼,明亮而深沉,隱匿着不可一世的冷傲與霸氣。
“宛墨染,”他與她並排走着,雨下的很大,他撐着傘,狂風呼嘯而過,他匆匆一笑,風翻起他的錦袍,愈發顯得他放蕩不羈,“你考慮清楚了嗎?你還打算守着他,或者你可以嘗試接受我。”
他的神情,似乎並不是在跟她商量,倒是帶着直接的命令,一雙邪魅的眼鏡,隱透着威懾與逼迫。
宛墨染沉下了頭,她轉過身,看向翻滾的黑雲,幽靜的禁宮,高高的紅牆磚瓦,多麼繁華的冢。
她回眸望着陸君漓,眼底深不可測,“那把椅子……你想要嗎?”
陸君漓滿臉驚愕,神情不辨喜
怒,倒是一雙幽靜的眼睛,無比的震撼,可是隻在一瞬,他突然笑起來,“想。”
僅僅一個字,宛墨染的心猛然一震,她勾了勾脣,過了許久,才道,“天快黑了。”
“墨染,”陸君漓湊到她的身旁,他自然而然的伸手抓着她,嬉皮笑臉的道,“我抓到你了。”
她本能的想抽回去,可被他抓的很緊,甚至手指尖隱隱泛白。
墨雪幫宛墨染收好東西,正前去找她,見到這一幕,她斂步不前,與黃竹一起站在他們的身後。
他拉着她在雨中走着,他的腳步很輕,生怕驚動了她,宛墨染沒有說話,她側過頭,害怕見到陸君漓。
“我要走了。”陸君漓突然開口道,他停滯不前,一雙手隱隱顫抖。
“去哪?”她下意識的擡起眸子,一雙眼睛瞪得透亮。
“近來北楚大軍壓境,父皇派我領兵出征,”陸君漓神情變得凝重,他緊握着宛墨染的手,寒冷的空氣裡,他的手掌傳來暖暖的溫度,“你等我回來,我願以江山爲聘,娶你爲妻。”
江山爲聘?很多年後,想起陸君漓當時說的話,多麼的美好。
宛墨染輕笑了起來,雙眼彎起,眯起好看的弧度,他俯下身,親吻着她的額頭,她分不清心裡究竟是什麼感覺,溫暖嗎?眼睛裡好似一閃波光。
她的心冷嗎?塵封了太多年,真的太冷了。
可他,可他……
心中涌起翻滾的情緒,讓她無法冷靜,她深吸了一口氣,只是一笑,可誰也看不懂她心裡的震撼和悸動,她永遠無法忘記那個大雨的宮廷,她的心隱隱作痛,眼睛裡有些迷茫。
她溫柔而笑,笑的無比甜美,以至於在今後的很久很久的時光裡,陸君漓一度以爲,他擁有了宛墨染。
可他,永遠是他的對手。
十日之後,景王殿下領命出征,率軍抵禦北楚的侵略,軍隊離開錦都的那日,成百上千的百姓將大道擁堵的水泄不通,都城兩側擠滿了人,整個錦都都現在肅穆之中。
宛墨染遠遠的站在閣樓上,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欄杆,指尖隱隱發白。
陸君漓銀盔鐵甲,端坐在戰馬之上,聽到號角聲,他勒緊繮繩,擡起右手,身後的衆將立足不動,衆將士下馬向城樓遙拜,與君王告別,隨後整個隊伍重整旗鼓,整裝待發。
他離宛墨染如此遠,遠的她看不清他的樣子,在陽光下,他的盔甲閃爍着金屬的光澤,遙遙望去,只覺十分壓迫。
她的心中莫名的掠過無數情緒,百感交集,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自處。
遠遠地,赫連信站在距離她不遠的位置,他神色緊凝,冷峻而俊朗的面容上,多了幾分凝重。
宛墨染看見了他。
二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停止了,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赫連信輕輕的笑了,目光變得柔和,他們遠遠的看着對方,想要走向對方,開口說話,卻又無從說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