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然……煙然她……”
那天，楚承會突然趕來花店，造成那麼大的誤會，肯定是煙然給的消息。
當然，我非常非常地確定，她是出於好意，關心着我跟楚承的事，給了地址，引來了楚承。
後面的事，不用問，想必她也猜得八九不離十，楚承出事，她應該是怪我的吧。
所以，明奇，樊彪，煙然，楚承的媽媽，可能所有楚承的親戚朋友，都一致認定，我就是那個害楚承的罪魁禍首。
所以，明奇他們不待見了，煙然也沒跟我聯繫過，楚承的媽媽，她雖然從來沒見過我，但……想必，她也是恨我的吧！
“小諾，聽哥的話，事已至此，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好養好身體。”
“小諾，你一定要好好的，不只爲你，還有二叔，你現在是他唯一的盼頭，你要是出點什麼事，他可能就再也挺不下去了。”
……
謝東臨離開前，一遍一遍，苦口婆心地勸，又語重心長的叮囑。
“東哥！”在他拉開病房門時，我大聲叫住他，語氣哀悽地懇求，“一有他的消息，千萬要記得通知我，好的，壞的，我都要知道！”
“……好吧！”謝東面色凝重地看着我，輕嘆着點點頭應下。
允凡姐以家屬的身份，按醫生的傳喚去了一趟辦公室，回來後趁葉子回家換衣服的空檔，根據我的身體狀況，跟我進行了詳細深談。
“舒諾，醫生的意思，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我知道這個決定很難做，但……”允凡姐猶豫了一瞬，“這孩子恐怕真不能留下來……”
“不！”
我半坐在牀上，聽到這兒，猛地打斷她，雙手緊緊護在小腹處，斬釘截鐵地說：“我要這孩子，不管多危險多艱難，我都要生下這個孩子，，我要爲楚承，生下這個孩子。”
哪怕，搭上我的命！
昨天晚上，收到謝東再一次‘搜索無果’的消息後，我想了整整一晚。
楚承沒了
，這個未成形的孩子，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如果沒了這個精神寄託，我還怎麼走下去？孩子好好在在那兒，我怎麼忍心拿掉他？
那是我的孩子，那是我和楚承的孩子呀！
“無論如何，我都要保下這個孩子。”我擡頭，目光堅定地看着允凡姐，“醫生的那些話我信，我信他們不是在危言聳聽，但，我還是要留住孩子，盡我全力去孕育他，其他的……”我輕嘆道，“就交給命運吧！”
允凡姐瞅着我沉吟片刻，嘆息着在坐在牀沿：“當初，我懷上茵茵的時候，雖然情況跟你現在不同，但想生下孩子想做媽的感覺，也跟你一樣強烈。”
“事實證明，你賭對了，所以，我也可以賭一次，你說是不是，姐？”
我急切地抓住允凡姐的手，眼神期盼地看着她，期望能從她口中得到鼓勵和支持。
“舒諾……”允凡姐緊蹙着眉頭，猶豫了一會兒，表情認真地看着我，“你應該知道，你的體質跟我懸殊很大，你身子太弱了，而且……而且鍾楚承不在了，你留下這個孩子……”
“正是因爲……楚承不在了，我才更要不顧一切地，給他生下這個孩子，這是我唯一，唯一能爲他做的……”
‘楚承不在了’這話從我口中出來，就像心窩上那條血肉模糊的大口子被大力掀開，痛得我再次哽咽得說不出話。
不知道允凡姐是如何跟葉子溝通的，這丫頭沒有再多問我一句，每天都換着樣兒的給我燉湯給我補，還寸步不離地監督着我喝了吐，吐了又喝。
“再喝一口，再喝一口我就放過你！”
這話幾乎成了她的威逼利誘我進食的利器，戳得我心裡軟軟的，不忍拂她的意。
而且，醫生也說了，我若想要孩子，就必須得好好吃東西，必須努力改變我之前的進食狀態。
當我閉着眼睛，一口一口強行把食物往胃裡灌時，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爲母則剛。
“葉子，我懷孕的事，你知，我知，允凡姐知就行了，
千萬不要再告訴任何人。”
“簡銘跟青時，也不說嗎？”
“誰也不許說！”
葉子可能不太明白，我爲什麼非要保密，但她收到我的叮囑後，真的做到了守口如瓶。
簡銘哥，青時，還有謝東他們來醫院看我時，這丫頭還特意避開了醫生到場，以防說漏嘴。
出院後，有天早晨，我一個人悄悄去了一趟楚承的公司，只是，到了大門口，便沒了上樓的勇氣，默默地退出十來米遠，傻傻地看着陸續上班的男男女女們，行色匆匆又意氣風發。
身後傳來一陣密集有力的腳步聲，我本能地側身閃到邊上，怕擋着人家的去路。
擡頭間，好幾個西裝革履的職業人士，簇擁着一個氣質從容，妝容精緻衣着得體大方有氣質的中年婦女，正從我面前經過。
她戴着墨鏡，經過我身邊時，腳步頓了一瞬，側首掃了我一眼，旋即步履從容地領着一隊人馬揚塵而過。
楚承的媽媽，對，她應該是楚承的媽媽，我見過照片也陪着楚承一起跟她聊過視頻，雖然她今天戴着墨鏡，但我敢肯定，我沒認錯人。
那她呢？她有沒有認出我？
或許在她頓住腳步的那一瞬，只覺得我看起來有幾分面熟吧，否則，否則她應該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我吧。
我害死了她唯一的兒子，她指不定得有多恨我呢！
鬼使神差回到楚承的房子裡，那兒居然一點變化都沒有，包括我的牙刷，我留在書店的每一本書，還有那盆多肉，都在。
如果不是覆在各種傢俱上的灰塵，一切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彷彿我離開的這一個多月是做夢，夢醒了，楚承會下班，我們會一起做飯吃飯，聊天看電視，插科打諢其樂無窮。
然，我很清楚，眼前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眼前泛起了迷霧，朦朧中，刻在視網膜上的那張臉，又清晰地浮現在視野內，壞壞的，痞痞的，那麼鮮活，那麼好看，此刻，卻是那麼地揪我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