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沒有盡頭的山路
當時兩撥人就涌出屋子混戰在一起，鄰居報了警，警察很快趕過來，把參與的人全都抓進了派出所，雙方看病修車各打五十大板。
跑題了，還是回到重慶吧。
提完車加滿油，兩人就踏上了返程的路。在趙叔的指點下，浩南基本上把車能開穩了，不再在路上東扭西歪的畫龍了。但一進入山區，趙叔就當仁不讓的握住了方向盤。
四面的高原雪山，把四川這個盆地圍了個嚴嚴實實，真的是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九十年代沒有現在那麼多的高速路和隧道，想古人當年肯定也是懷着“此時此景，我想吟作詩一首”的心情”
蜿蜒起伏的山路走起來好像就沒有盡頭，更可怕的是路上有些地方還有積雪。整整一天就在山裡轉來轉去。
臨近年底大山深處走半天也碰不見幾輛車，隨着山路越來越崎嶇，趙叔找了個略微寬敞些的路邊上把車停了下來。
“怎麼了，趙叔？”
“這山太陡，快接近直上直下了，路上還有雪，太危險了。”
“那不走了嗎？這天都快黑了。”浩南望着雲霧繚繞，起伏的羣山不無擔憂地說。
“我倆撿石頭裝車，要不然車太輕，沒有抓地力容易打滑。”老司機就是不一樣，王浩南豎起了大拇指。
本來這次王浩南不想麻煩人，想着不就是一輛單排小貨車嗎？帶上本地圖就回來了，但看到如此險路心中不禁暗自咂舌，別說自己這個生手了，就是現在有經驗豐富的趙叔，能不能平安抵達夏城，還是個未知數啊！
裝了半車石頭的小貨車沿着盤山路繼續前行，說是盤山路準確點說是傍山路，盤山路是路圍着山轉着走，現在的路幾乎是直接爬上山去，再直接順下去，路的外側就是懸崖峭壁。
翻過山頂又要開始下山了，由於是陰面，路上的雪越來越多，剛往下走了幾百米趙叔又將車停下了：“浩南，你下車！坐後面貨箱去，開車下山時如果情況不對，你馬上就跳下去。”
王浩南當時聽了直接蒙圈：“我跳下去了，趙叔，你咋辦？”
“沒事，看情況不好，我也跳下去！”
王浩南手扶着車幫，坐在貨廂最後面的擋板處，在連綿不斷羣山中，吹着數九寒冬刺骨的寒風，不錯眼珠的盯着路面掌握着車的動向，雖有點大義凜然，更多的是提心吊膽，全身肌肉緊繃，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做好了隨時跳車的準備。
且不說王浩南坐在貨箱裡，隨着車體時常出現的側滑，驚出來的一身身冷汗。
就說趙叔，仰仗高超的駕駛技術，化解數次險情，經過驚險緊張的跋涉、耗時兩天一夜，兩人終於安全抵達夏城。
這時距離春節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王浩南和慕瑤也開始爲回河北過春節做準備了。
不過兩人在怎麼回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
王浩南主張開車回，理由是一可以帶點羊肉和青海特產給家裡人，主要是練練手，以後送個貨跑個工地，自己開上方便，趙叔說一個長途下來，技術也就練出來了。
慕瑤反對的理由是，費用高不說，主要是太危險。
當王浩南添油加醋地給慕瑤講了，現在正值春運高峰，他和趙叔鑽窗戶上火車的事情，慕瑤不說話了。
王浩南和慕瑤起了個大早，沿着計劃好的路線天還沒亮就出發了。
這次要跨行青海、甘肅、陝西、河南、山西、河北六個省市，想想都興奮，“趕着小驢車，周遊全世界。”小時候的遠大理想也算是邁出了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他們駕駛着單排小貨車，一路馳過遼闊浩瀚的茫茫草原，欣賞着“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戈壁荒漠的蒼涼壯闊，穿過充滿了歷史文化氣息的古城長安，感受着“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古人送別友人惜惜相別、戀戀不捨的濃濃情意……。
第二天下午進入陝西和山西交接地，天空中開始飄起了雪花，團團片片，紛紛揚揚。浩南放慢了車速，一邊加倍小心的看着路況，一邊和慕瑤商量，決定連夜行駛，趕在大雪封路前把車開出太行山。
慕瑤出發前買了好多小食品，一路上王浩南只管張嘴接受慕瑤遞過來的美食，享受着飯來張口的待遇。
隨着雪花越落越密，兩人感覺駕駛室冷的厲害：“浩南，怎麼沒有暖風了？”慕瑤伸手在出風口感觸着。
原來是車的暖風系統出了故障，剛開始只是覺得很冷，慢慢地呼出來的哈氣，在擋風玻璃上開始結冰，慕瑤不斷地幫着用毛巾擦拭着，並時常搖下車窗讓空氣對流，疏散着水汽。再後來倆人眼前的擋風玻璃上只各留下了一個圓圈圈，有點像開着坦克車，查看瞭望鏡的感覺。
大千世界，芸芸衆生，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生活方式撰寫着人生，“趕着小驢車，周遊全世界。”雖是王浩南童年時的一句稚言，但現在看來，作爲一種生活方式的選擇其實也未嘗不可，不過看似瀟灑的背後，真正要承擔多少風雨，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到了晚上走起來就更困難了，開近光吧，前方的路白濛濛的看不清，開遠光，密密麻麻紛紛揚揚的雪花直撲你的面門，感覺若沒有擋風玻璃的阻擋，就會直直地鑽進眼睛。
慕瑤打着手電看着地圖冊：“浩南，我們再走二十幾公里過了黃河大橋就進山西了。”
“前面好像在修路啊，堵車了，好多車都在掉頭。”王浩南放慢了車速，轉過頭對慕瑤說：“你看看有沒有別的路？”
“好像沒有，不過你看。”慕瑤指着那些繞行的車輛：“這些車，肯定也是往山西方向走的，不如我們跟上吧？”
“好！”王浩南打轉方向盤從國道駛出，跟着前面的車輛拐進旁邊的一條小路。
王浩南和慕瑤多年以後，每每回憶起那晚的遭遇，依然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條蜿蜒曲折的盤山路，雖然窄但很平坦，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後就到了山頂，王浩南尿急找了個相對寬敞點的地方停車解決後又繼續上路，但就在這時他倆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路上只剩下他們一輛車了，原來在他們前面的幾輛車都不見了，王浩南想可能是剛纔尿尿耽誤了時間也沒在意。
但隨着下山的時間慢慢過去，倆人心裡開始發慌了。
慕瑤清楚的記得，在山頂王浩南去方便的時候看了下時間晚上八點半，而現在已接近午夜一點，車子行駛了將近五個小時還沒有下得山來，而且路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那條很窄很平坦的水泥路，沿着山坡盤旋而下，沒有絲毫要到盡頭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