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經有人帶頭,酒館內頓時噓聲四起,有人道:“那馬奎斯的目的是想做安維伊的國主,那些兇靈惡鬼要是把城裡的人都吃光了,那讓馬奎斯統治誰去?鬼麼?”
“就是,那馬奎斯既然能夠把你說的那些玩意兒放出來,只要目的達到了,自然也會收回去的,哪會任它們進入城區襲擊民衆?你小子編故事也要編得靠譜些。”、“沒錯,老子當時雖然沒有在場,沒有親眼見到兩軍交戰的情形,可也清楚沒有你說的那麼扯蛋,你可哄不了老子。”、“對呀,如果那馬奎斯真這麼厲害,那爲甚麼最後落敗的是他,而大公仍舊安然無恙?!”
當然,自也不乏有人覺得博耶特故事編得有點兒意思,但也僅是有趣罷了,傻子纔會當真了。
當晚的情形城內民衆皆是有所議論,可是那晚在場存活下來的衛軍卻大多三緘其口,諱莫如深,而大公府也向全軍下達了封口令,遂不願多提。
但便如此還是有些許風聲透出,傳言那馬奎斯確實使喚了一支神秘可怕的隊伍來攻打大公府,城衛軍也確然不敵,一觸即潰,再而便是節節敗退。
那博耶特道:“你們知道甚麼,那些兇靈惡鬼見了血,自然狂性大發,而且數量過衆,最後連馬奎斯也束縛不住了,只能任由其等殺到盡興,待巫咒效力過後,自會回到那地獄裡去。”
“而大公身爲國主,一國氣運加身,自有諸神庇佑,派了一位英勇善戰的勇士下凡,掃平魑魅魍魎,降伏兇靈惡鬼。”
“那位勇士身披七色霞光,正義而神聖,一出現,登時令人心生膜拜。只聽他大聲斥責馬奎斯,斥他爲臣不忠,爲弟不義,爲主不仁……嗯……還有……還有那啥……哦,對了,爲夫不舉,不忠不義不仁不舉,端的枉自爲人。”
“那馬奎斯被罵得狗血淋頭,慚愧不已,但他畢竟是個大大的惡人,邪心難除,一個惱羞成怒,便想施展巫法,對勇士下毒手。哪裡想到勇士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令他法術失了靈效。”
“勇士見這陰謀叛亂、作惡多端的馬奎斯已經無可救藥,於是便對其施以制裁,又使大法力滌清妖氛,滅了所有的兇靈惡鬼,還了安維伊一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酒客們自不信這小子胡扯,不過傳言那晚就在形勢萬分危急之際,確有一位英雄從天而降,於萬軍中殺死了馬奎斯。而主謀一死,餘者附逆之輩頓時陣腳大亂,士氣大弱,叛軍當即不戰自潰。
博耶特其實並不知道當初在城外荒村與隨後同布雷克和老卡特一塊兒追殺的戴面具的傢伙們的幕後黑手就是那馬奎斯,他的故事也確實瞎編成分居多,把那些戴面具的獸化後的鬼模樣拿來胡亂湊合。只是沒想歪打正着,那馬奎斯也確實動用了一批磕了藥變身的死士。
聽到這兒,有人打了個哈欠,道:“大清早的,聽你小子在這兒扯蛋,老子還不如回去整個回籠覺的好。”
“就是,昨晚老子在妓院裡單槍匹馬,萬軍中殺出重圍,現在腰痠背疼累得慌,連眼皮子都快要睜不開了,走也、走也。”
“聽說那晚那位從天而降、力挽狂瀾的英雄,仗着無敵的膽色武藝衝入叛軍本陣,一劍割下了馬奎斯的首級,掛在了城北的水門下。”
“好傢伙,立此功勞,也不知大公得賞賜多少的金銀財寶,美貌女人?!”
“哼,人家是大大的英雄豪傑,視名利富貴猶如糞土,事了拂衣而去,連名字都未留下,何等瀟灑!你道人家與你一般的貪財好色麼?!”
“慚愧、慚愧!我有個提議,不如我等一起去水門下看那馬奎斯的腦袋,瞻仰真英雄真豪傑的事蹟。”
“正合我意。”、“同去、同去。”……
一陣椅腳拖動,腳步聲響,酒館內十幾二十名酒客呼啦啦一下全都涌出了酒館去。
博耶特先是一怔,隨即忙叫喊道:“喂、喂!我說了大半天的故事,你們好歹給點兒小費吧,喂!”他追到門口,可是那些酒客勾肩搭背,說笑嬉鬧,自顧離開,卻對背後的喊話絲毫不予理睬。
博耶特又是氣惱,又是無奈,這大半晌的功夫全都白忙活了,不由把中指一豎,低聲罵道:“我呸!甚麼玩意兒?!只恨老子昨晚在妓院裡遇上了一位畢生勁敵,與之盤纏大戰了幾萬個回合,耗盡了一身功力,早晨起來雙腳仍舊有些兒發軟,要不然有你們好看!”
“一羣龜兒子,去你們老孃的!老子堂堂一個大詩人,要不是今天身子骨有些兒不舒服,定然要好好教訓你們一頓。讓你們龜兒子白聽故事!”
博耶特忿忿不已地回入酒館,見得酒館老闆正在收拾杯盤,趕忙上前哈腰掐笑,搓着雙手,道:“老闆,您看我在這兒講故事也爲您吸引來了不少客人,能不能給我點兒報酬,嘿嘿。”
“當然,我也不敢多要,老闆您看着給,意思意思就行了,不過麼,要是您能多給一些那自然是更好了。”
“這樣我一定更賣力的講好故事,吸引來更多的客人,保管您這間酒菜馬馬虎虎、沒甚麼招牌特色,裝潢也略顯陳舊破爛的小酒館生意興隆,財源滾滾,嘿嘿嘿。”
那酒館老闆手上不停,一桌清理畢,轉身至另一桌旁,自顧地收拾。間而斜了跟在一旁的博耶特一眼,不由嫌其礙事,聒噪,於是把眉一皺,嘴一張,吐出了一字,道:“滾!”
博耶特登時笑臉一僵,石化當場。
……
曠野中,冷風呼嘯,夾帶雪花,吹搠飄飛。
雪地上,一排腳印從遠方延伸而來,那足跡直直延伸向視野可及的盡頭。
只見得一個身影頂風冒雪,緩緩前行,是個人,其踩着腳印來走,如此顯然更爲省力,免得腿足陷入雪中。
那人身罩白色斗篷,連口鼻亦也掩住,唯把帽檐下那一雙翡翠玉石一般的碧綠雙眸露出,斗篷下雖穿着厚皮裘,仍掩不住其凹凸曼妙的身形,卻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