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少說!”卡特琳娜朝蘭斯洛特斥道:“你想睡,那便在這兒睡!”
蘭斯洛特翻了個白眼兒,道:“某家都說那魔鬼不能夠連續兩晚作案,你偏生不信。”
卡特琳娜懶得搭理這廝,輕哼一聲,還回過頭去,監視主艙艙門。
帕拉斯知道此來主要監視對象是她那父親霍夫,她也不出聲,臉上平靜,但誰又曉得她的內心,是否一如表面般波瀾不興?
一夜無話,那魔鬼果然未有連續兩晚都行作案,至天濛濛放亮,卡特琳娜忽然把手一拍身旁蘭斯洛特的大腿,叫一聲“不好!”直將蘭大老爺的二郎腿拍散了架。
蘭斯洛特痛呼一聲,惱道:“你這瘋婆娘!又發甚麼癲?!”
卡特琳娜道:“那魔鬼想是知道了咱們偷偷在外埋伏,無法尋那一干船員水手,卻就在主艙裡頭找我家哥哥或者卡特大叔下手!”雖說監視對像是那霍夫,但顧及帕拉斯在場,總不能讓這位姑奶奶面上不好看,大家心知肚明便了,仍喚‘魔鬼’,沒有直呼乃父其名。
蘭斯洛特齜牙咧嘴,揉搓着被卡特琳娜打中之處,沒好氣道:“老卡特且不說,邋里邋遢,他的血定然是臭的,鬼才向他下手!”說着,着帕拉斯一瞥,感受得這位姑奶奶的不滿,不由尷尬地笑了笑,又道:“若是那魔鬼去尋布雷克的話,豈是好相與的,早有動靜傳出來了!”
“是你說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整個**甚麼的,往艙房裡一吹,我家哥哥如何招架得住?就是個神明下凡,那也叫放翻嘍。”卡特琳娜急道:“不行,我得去瞧瞧!”
蘭斯洛特道:“鎮定一點。”
“鎮定你的頭!”卡特琳娜道,說着人影一晃,已自閃身而出,往艙門處掠去。
不過甫抵門口,卻叫艙門內一道高大的身影給堵住了去路,卡特琳娜定睛一瞧,不是乃兄布雷克又是誰來?
卡特琳娜喜,喚了聲“哥哥!”退開少許,將乃兄讓出艙門外來。
布雷克低頭鑽過艙門,至於甲板上,朝卡特琳娜道:“方纔去尋你們不見,怎的跑外頭來耶?”略是一頓聲,又道:“蘭斯洛特兄弟和帕拉斯呢?你等未作一道?”
卡特琳娜把手一指艦船一側的那堆木箱,道:“他二人在後邊藏着哩。”說着,與布雷克往才然藏身處行去。
及見得蘭斯洛特和帕拉斯,蘭某人笑眯眯招呼道:“喲,布雷克老兄,你不是被**給放翻了麼?”
布雷克疑惑道:“蘭斯洛特兄弟何故此說?”
“你那寶貝妹子恐怕你已爲那魔鬼所害,正要去尋你遺體哩。”蘭斯洛特道:“不過你既然無事,那麼老卡特或許有點兒不妙啊。”
布雷克皺眉,稍一思索,即反應過來,合着這幾個傢伙一夜未眠,在此盯梢,是懷疑霍夫便是那魔鬼。當下不由朝帕拉斯瞧去,只是對方臉上無有任何心緒顯現。
聽得那魔鬼有可能把下手的對象換作老卡特,帕拉斯雖然對乃父是魔鬼這一猜測還保持着謹慎態度,未得確鑿證據之前,不過早下定論,但亦也坐不住了。
帕拉斯起身,也不出聲,身影一晃,閃出木箱堆後,掠過甲板,射進了艙門內裡。
少時,老卡特那把粗嗓門兒響起,道:“我說帕拉斯,這太陽還沒升起來呢,卻把咱們叫起來作甚?”
言語間,帕拉斯、老卡特和霍夫皆來至甲板上頭。
蘭斯洛特、布雷克和卡特琳娜已來至艙門口處,蘭某人笑道:“喲,卡特叔叔,你老人家還活着吶!”
“放你孃的狗屁!”老卡特罵道:“大清早的就滿嘴噴糞,老子的命長得很,你小子嗝屁了,老子還活蹦亂跳哩!”
卡特琳娜出聲道:“不忙扯談,咱們且先去瞧瞧那羣船員人數少沒少。”
“對頭!”老卡特道:“得去點點人數才行!”
語罷,老卡特已是大步往艦船一側行去,船員和水手盡都住在艦船底下一層船艙裡,而出入的艙門,則開在艦船一側。
蘭斯洛特、帕拉斯、布魯克、卡特琳娜還有霍夫皆未隨同,便聽老卡特的喊叫聲傳來,道:“起來了、起來了!睡甚麼睡?一羣死豬,都給老子起來!”
隨即在這老頭兒的連聲斥罵中,一干船員水手陸陸續續登上甲板,但見個個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站得歪歪扭扭,東倒西斜。
老卡特便將其等點數了一遍,並無減員。當下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很好、很好!都把老子的話記在心裡。”跟着,他大手一揮,又道:“都幹活兒去吧!”驅散了一干船員水手。
見此,卡特琳娜靠近蘭斯洛特,扯了扯他的衣袖,二人於是走開一邊,就聽卡特琳娜問道:“如何?”
“甚麼如何?!”蘭斯洛特道:“某家都說他不能夠連續兩晚作案了,你偏不信。”
卡特琳娜偷偷瞄了霍夫一眼,道:“想是他知曉了咱們昨晚不在艙內,而是於外頭埋伏。如此,咱們便換一個地方埋伏。”
“換哪兒?”蘭斯洛特道。
“艙房裡。”卡特琳娜道。
蘭斯洛特不由翻了個白眼兒,卡特琳娜即又道:“前晚你在咱們艙房門口守着,想是昨晚不見了你,所以露了破綻。”
“今晚你還去那艙房門口坐着,而老孃和帕拉斯則躲到我家哥哥的艙房裡去,他的房間在最外邊,靠近艙門,方便監視有無人員進出。”
蘭斯洛特道:“你也真能折騰。”
當晚,艙尾過道內,蘭斯洛特獨坐其中,燭焰搖紅,只等那魔鬼有所動作,把狐狸尾巴來捉。
如是半宿過去,依然無有任何動靜,蘭某人腦中念頭一轉,當即站起身來,開了艙房門,行步入內,把眼去瞧那艙房一側所開的氣窗。
那氣窗尺許來方,蘭斯洛特走進跟前,輕聲自語道:“應該不能夠吧。”
說着,就見得他伸手一搭氣窗邊框,身子一起,筋骨一縮,“哧溜”一下,似遊蛇般從那連孩童都稍嫌勉強的氣窗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