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被點燃了。
在迪亞克姆的逐日者戰錘轟碎原初黑暗塑造出的日蝕枷鎖時,藉由遠古納魯迴響的奉獻燃燒,第一團“迴歸”的光輝就已經在安瑟那燃滅的星軀心核上迸發。
對於遠古太陽神這樣的位格而言,這些外在的“燃料”再怎麼灼熱也無法點燃祂,除非,祂自己想要燃燒。
迪亞克姆將光之民的信仰匯聚作爲“火種”就是爲了引燃安瑟那已經沉寂的心火。
祂此前已經在日蝕之苦的折磨下想要做最後的犧牲,將太陽神的職責與偉力全部留給迪亞克姆了,這是個有明顯“自殺傾向”的傢伙。
所以,得先“話療”。
事實證明,警戒者的話療水平挺高的,安瑟的心火藉由保護的純粹意志被重燃的那一刻,在今日點燃太陽就已經成功了大半。
信仰的洪流還在被不斷的施加。
這些同樣是燃料,來自衆生對於光明的渴望在精準的導向安瑟這個終端後,便能爲祂提供源源不斷的燃料供祂燃燒。
在逐日者戰錘承載的燃料引燃第一團火焰後,後續的火焰便在這“薪柴”施加中被不斷引動。
那是星海中光之民的集體渴望,是萬衆一心的“託舉”,是聖光陣營對於光明永恆的祈禱。
艾薩拉女王目睹着這必將徹底改變星海格局的一幕,在這一刻,女王那屬於奧術大師的人格和飛速運轉的腦子裡,突然迸發出一個奇妙而驚人的念頭。
“你們說”
她目不轉睛盯着眼前正在重燃的太陽,問道:
“安瑟神現在這個狀態,算不算汲取信仰之力踏上登神之階?”
“呃,不算吧。”
雙界行者收起小提琴抓起星杖準備戰鬥,它低聲說: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想說,安瑟神現在也算是一個‘洛阿’,只不過祂的信仰來源是整個星海每一個擁抱光明的生命,對吧?”
“我覺得這已經不是洛阿可以形容的神蹟了。”
麥迪文也搖頭說:
“但安瑟神的騰空確實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有趣的素材’。
如果在未來,我們也可以通過某種概念和信仰的結合,進行一場星海級的信仰獻祭,沒準,我們也能塑造出一些相當恐怖並偉大的東西。
然而,這寰宇之中又有什麼概念可以比擬生靈對於‘光’的渴望呢?”
“那可太多了。”
艾薩拉眨着眼睛,那琥珀色的雙眼中皆是神光閃爍。
她輕聲說:
“對於‘黑暗’的畏懼,對於‘死’的牴觸、對於‘生’的渴求、財富、權力與仇恨太多可以被智慧生靈共通的概念了,唯一的問題是,該如何將這些概念具象化並如何將那些信仰擴散到整個星海。
對於這樣的事情來說,規模化的傳教本身甚至要比尋找一個可行的‘力量種子’更困難。
但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已見證了真理的誕生!
啊,洛阿之道
不!
存在於‘洛阿’之上的那些‘鑄神者’,大有可爲啊!正好,我手裡有個挺不安分,五毒俱全的‘護國聖靈’可以作爲‘實驗對象’。
那麼,該在什麼時候開啓這場註定曠古爍今的試驗呢?”
與此同時,艾澤拉斯的某一處巨魔.不,精靈村落中,剛剛完成了靈魂接引的邦桑迪突然打了個寒磣,它感覺自己好像被某些“髒東西”盯上了。
“嘶,不對呀。”
死神吐槽道:
“警戒者要借老邦桑迪的光,但老邦桑迪一顆黑心裡哪有那明亮的玩意啊?除此之外,最近也沒得罪誰啊,難道是被迪亞克姆那個小心眼的黎明之主盯上了?
啊,這日子過的,真是水深火熱啊!”
邦桑迪這顯然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迪亞克姆這會忙得要死,哪有空管它有沒有借給自己光?
眼下,那些明亮的烈陽之火正環繞着安瑟被點燃,把那些還在束縛祂的日蝕鎖鏈一根又一根的拆碎熔斷,更多的火焰在安瑟光禿禿的神軀中點燃,就像是爲祂覆蓋太陽神威的盔甲。
祂在搖曳着,顫慄着,一點一點的脫離那刺穿祂軀體的聖地尖塔。
但黑暗也在呼嘯。
原初黑暗不可能讓安瑟再次高懸於天際,兩者糾纏無數年的戰爭還沒結束呢。
那些在太陽神的墮落狀態下不斷流淌出的日蝕污穢化作各種各樣的怪異,朝着安瑟撲擊過去,甚至是那些真想要逃跑的虛空大君們也被某種更上級的力量捕捉。
它們被強迫着回身,以自我獻祭式的姿態撲向正在竭力升空的太陽神。
它們也不想的
但沒辦法啊。
若安瑟是聖光原力的起源,那原初黑暗毫無疑問就是虛空原力的起源,無光之海的擴張都是因爲安瑟墮落後的污染擴散,迪亞克姆這會是要喚醒聖光的“老祖宗”,但虛空也有自己的“老祖宗”。
必將貫穿整個寰宇時間線的“光暗之戰”可不是隻有這個時代纔有。
不過,這些臭魚爛蝦根本阻礙不了安瑟的重燃,它們連警戒者那一關都過不去。
在完成了點燃太陽的那一次打擊之後,迪亞克姆手中的逐日者戰錘就黯淡了下去。
那些死在雷文德斯的暴躁納魯們一個接一個的對他告別,隨後以“迴歸”的姿態擁抱正在升空的安瑟,那是它們的“太陽之父”,迴歸其中就等於迴歸了本源。
每一道納魯迴響的迴歸,都會讓安瑟周身的烈陽之火沸騰一絲,它們在用這種方式鼓舞自己的父親。
這也意味着這些納魯迴響放棄了進入至高天的機會。
它們知道,此時的安瑟更需要它們。
甚至不只是這些納魯的迴響!
一些在剛纔的聖戰中受了傷無法恢復的納魯們都做出了犧牲。
它們向自己的同胞和戰士們告別,隨後拖着殘破的水晶之軀涌入高空,在那嘹亮而激昂的聖歌環繞中,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流星砸在安瑟的太陽之軀上,那些融化的水晶會被用來修復安瑟軀體的傷痕。
納魯們來自安瑟,它們願意爲了自己的“太陽之父”的重生而犧牲自我。
就如澤拉所說,藏在每一名納魯心底的那種無法祛除和壓制的奉獻與犧牲欲意味着納魯們承擔着某種天生的使命。
而現在,這使命已被揭曉。
它們將化身爲太陽的一分子,它們將用自己的光熱託舉太陽重新升空,光耀萬世。
迪亞克姆目睹這犧牲,激昂的戰鬥欲充盈他的心神,一股想要落淚的衝動推動着他上前,化作最堅固的無敵壁壘,阻擋一切試圖拉扯安瑟的虛空造物。
烈陽碎星斬如不要錢一樣向外揮灑,但凡靠近這條線的虛空賊子都能有幸品嚐到迪克師傅的“聖光大顛勺”。
艾薩拉和她的魔法王子與宮廷大使本來還打算幫忙的,但在看到迪亞克姆此時這種“爆種”狀態強得可怕之後,他們就意識到自己在這裡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可以隨意摸魚並用自己的眼睛記錄眼前這場烈陽的騰空。
安瑟此時已經完全脫離了那聖地尖塔的穿刺,不斷有納魯融化自我爲安瑟填補傷痕,讓那猙獰的裂痕也被光耀的水晶填補,衆生對於光明的祈願讓安瑟的氣息不斷的攀升,那燃燒的正午烈陽迸發出光熱向外擴散。
被堵在這裡的虛空賊子們這下要命了。
那些軟弱的深淵之民甚至不敢去看安瑟的光熱,那已懸掛在這日蝕之地的烈陽足以灼瞎它們陰暗的眼睛並點燃它們的深淵靈魂。
無數的虛空造物慘叫着化作一根又一根奔跑的“火柱”。
它們受不了那恐怖的正向能量覆蓋施加的光熱,那是針對它們的塑造根基發起的致命打擊,待安瑟的日冕生成的那一刻,連皮糙肉厚的虛空大君們都被點燃了。
無盡的光芒化作波濤翻滾的潮汐,在安瑟的升空中不斷向外擴散揮灑。
這些光芒不會傷害到光之民,反而如太陽神的擁抱,賦予這些堅定且熱忱的孩子們以安瑟的烈陽祝福。
人人有份!
就連月夜戰神們都被賦予了這樣的祝福,成爲了奇葩的“日月戰神”。
當然,她們還是隻能使用月神的力量,但安瑟的祝福會幫助她們壓制極限力量不至於迅速失控,等於給這些不完全體的月夜戰神們補上了一道保險。 一時間,以鍛石師爲首的老牌月夜戰神們又開始歌頌安瑟的同時吐槽她們不給力的軟弱月神。
好消息是,艾露恩這會也沒空理自己的追隨者們對她的大聲蛐蛐,她忙着呢,她要在安瑟掙脫虛空扎雷聖地之後,指引安瑟重回正確的星海位置上。
如今的星海和當年的星海不一樣了。
就如艾露恩的本體在星空中有專門的位置一樣,安瑟如今也要在星海中找到祂正確的方位才能光耀寰宇。
這是個其他人都沒辦法幫忙只能由艾露恩女士動手的職責,也是她實體降臨於無光之海的主要職責。
“別催了別催了!”
月神對朝祂咆哮的虛空意志喊道:
“我接了人就走!不在你這裡多待.祂要出來了!你能感受到嗎?那灼熱的光輝.等等!你說什麼?什麼叫把‘你的東西’留下?安瑟體內還有屬於你的東西? шωш◆tt kan◆C○
這不對吧!”
同樣的問題也出現在了安瑟這邊。
祂已在衆生託舉之下即將掙脫虛空扎雷的邊境,卻遭遇到了虛空意志的阻攔,對方咆哮着要祂留下屬於虛空之物。
安瑟瞬間理解了虛空意志的意思。
對方要的不是原初黑暗,對方要的是“日蝕”!
準確的說,是日蝕的力量象徵。
這東西本來就是虛空原力最上級的力量衍生,如果真的被安瑟帶離了無光之海,虛空陣營會永遠失去這至高的道途。
虛空意志可以允許安瑟“舉霞飛昇”,也能允許迪亞克姆親自操刀對無光之海進行大清洗,但“日蝕”必須留在無光之海里。
這個沒得商量。
可“日蝕”是安瑟在原初黑暗影響下誕生出的獨特力量,如果祂要徹底剝離日蝕的概念,就意味着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載體。
力量概念是不能獨立存在的,必須有容器作爲載體才能顯現出實體。
這一瞬,安瑟理解了無光之海的“詭計”。
對方要的是迪亞克姆!
因爲在目前這個場景下,只有迪亞克姆有能力從安瑟那裡繼承完整的日蝕象徵,然而一旦迪亞克姆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他就必須在曜陽和日蝕之間放棄一個了。
同時在雙原力領域登頂?
抱歉,在這片星海下不存在這樣的選擇,強如薩格拉斯也無法同時保留邪能和秩序的雙重象徵,艾露恩和寒冬女王也只能一人維持一個象徵而已。
迪亞克姆同樣要受到這樣的制約。
“沒關係,把它丟給我!”
還在虛空扎雷中作戰的迪亞克姆仰起頭。
他似乎早有預料,便對被困在扎雷邊境的安瑟喊道:
“把日蝕的力量象徵交給我,您儘快飛昇至星海之中!信仰之力的傳遞對於信徒也是很沉重的壓力,光之民們快撐不住了。”
“可是.你.”
安瑟一時間麻了爪。
這個新時代顯然比祂想象的要複雜的多,六原力的互相牽制是一個連祂這“聖光源頭”也無法擺脫的限制。
祂不願意看到迪亞克姆淪爲必須放棄自我力量道途的絕境裡,“光影雙生”是多麼美好的概念啊,但虛空意志在要求警戒者必須做出抉擇。
很顯然,連遭打擊的它對於“逆子”已經不再寬容了。
“我有準備!我有計劃!”
迪亞克姆迴應道:
“別擔心我,這裡不是我的終點!我和薩格拉斯還有一場約好的對決呢,請相信我!”
隨着這樣的呼喚,安瑟終於下定了決心。
祂的“影子”在脫離,那“日影”灑落如光紗或者王冠一樣落在了警戒者身上,這一瞬,光影轉換主動生成,讓迪亞克姆進入日蝕形態裡。
他頭頂上的日蝕幻象從未有如此清晰過,真宛若一顆陷入日蝕中的陰冷太陽,甚至連那些灰燼雕塑的幻境也被化作真實。
警戒者被這股力量壓着墜入了安瑟之前墜落之地,周遭那些被驅散的日蝕之海又一次匯聚起來,將迪亞克姆毫不留情的吞沒掉。
“你是薪柴!”
原初黑暗的殘響在譏諷的咆哮着:
“你是最後一道薪柴!你根本沒有辦法擺脫它,除非你願意自毀前程,放棄你這美妙到不切實際的道途設計。你只是在安慰祂,安慰安瑟那個傻子.”
“哦?”
迪亞克姆卻並不慌亂,任由那活化的黑暗將他覆蓋。
他問道:
“您憑什麼認爲我無法在承載日蝕象徵的同時,繼續行走我的光影之道呢?只是因爲這日蝕是您和安瑟的力量交匯形成的力量概念嗎?
您認爲,區區凡人根本無力承載如此沉重的力量?”
“難道不是嗎?”
原初黑暗的殘響譏諷道:
“連安瑟都承受不了日蝕之苦,你一個凡人哪來的自信?你又該去哪找到另一個太陽來幫你分擔這日蝕之苦?
呵,說大話也改變不了你的絕境!
就算你能找討厭的利許威姆將我的糾纏從安瑟的心智中剝離又如何?
只要日蝕還在,我就還在!
我會取代混沌的虛空意志,我會主宰無光之海,我會塑造出更恐怖的黑暗大軍,將你和安瑟保護的一切光明世界盡數吞沒。
你們!
可悲的神,你什麼也保護不了!”
“抱歉。”
迪亞克姆搖了搖頭,他說:
“我沒打算在這裡實現你的野心,另外,一個早就死去的孤魂野鬼在這裡囂張什麼呢?另一個太陽這種東西,我當然有啊!”
警戒者呼喚着,伴隨着某種奇特的萬物和絃的律動,在艾薩拉女王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一個很熟悉的玩意自迪亞克姆的日蝕幻象裡一點一點的暴露了出來。
“那不是”
雙界行者驚呼道:
“扎雷歿提斯里的‘冥世鍛爐’嗎?他怎麼把這東西帶出來了!”
“狡猾的傢伙!”
艾薩拉女王狠狠跺腳呵斥道:
“他不允許至高無上的女王帶走那裡的寶物,他自己卻拿走了其中最珍貴之物啊,這些濃眉大眼,整天信仰在口的聖光行者太有欺騙性了。
當他們開始騙人的時候真是防不勝防啊!”
“但您也不得不承認,這真是個不錯的底牌!”
麥迪文語氣欣慰的說:
“他在扎雷歿提斯時,就已經在爲這一戰的突發情況做準備。唔,真是個傑出的戰略家,結局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