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需要什麼樣的幫助?援軍?魔法?還是一些可以引發混亂的法器?我這裡都有!爲了準備這一戰,我響應徵服者的號召,已經將自己的家底全都帶來了。”
在石化森林外,瑪克扎爾謹慎的維持着距離,詢問前方的伊利丹,但獵星者示意它閉嘴,這個冷漠的狩魔者似乎沒打算和它說話的意思。
大惡魔自討了個沒趣,在心裡盤算着一會該怎麼蠱惑這傢伙衝在前面,好減少族人的損失,隨後便看到伊利丹做了個傾聽的動作。
似乎周圍有什麼動靜。
瑪克扎爾也感覺到了一股聖光的力量在後方匯聚,它非常畏懼的回頭眺望,心知那應該是迪亞克姆派遣了化身過來。
果然!
征服者和警戒者之間是有某種協議的!
瑪克扎爾如此想到,但下一瞬,跳動的薩格拉斯之焰在它身後匯聚成灼熱的狩魔之刃,於曼阿瑞領主臉色劇變的注視中一刀刺穿了它的心臟。
瑪克扎爾慘叫着在獵星者冷漠且殘忍的符咒壓制中被迫跪倒在地。
它本想掙扎,它能反擊,好歹也是個打了兩萬年仗的大惡魔。
但在這一刻瑪克扎爾福如心至,它好像一下子理解了爲什麼伊利丹要這麼做,在一瞬的猶豫之後,於伊利丹雙眼蓄勢待發的致命眼棱的威懾中低下頭,忍受着痛苦迎接自己的命運。
在惡魔獵手殘忍秘法的施加中,其所有的惡魔力量都被抽取。
連同它不再抵抗的惡魔之魂都被拉扯出軀體之外,最終於伊利丹手中化作一枚珍貴的“軍團符咒”。
這是惡魔獵手用於釋放某些強悍力量的法器。
伊利丹的五指緊握,讓那炙熱的軍團符咒在自己手中消散,又甩着手指讓最後的火苗被汲取到魔刃之中。
“這是我唯一需要的‘幫助’。”
獵星者散去魔刃,說:
“三千年的贖罪服刑,現在開始!我是你的典獄長和獄卒,會視你之後的‘服刑表現’確認是否要爲你‘減刑’。因此,你最好表現的像樣點,囚犯瑪克扎爾。”
說完,伊利丹用自己的雙翼吹散了灰燼,繼續向前,找一個地方等待那些即將做出抉擇的悔悟者們。
數分鐘之後,鼓起勇氣的曼阿瑞們就在在石化森林之外找到了等待它們的伊利丹·怒風,獵星者已經屠滅了這裡遊蕩的一批惡魔。
他此時正在那橫屍遍野,正在燃燒的惡魔營地中挑選着可用的材料,又用自己的方式打量着這羣基爾加丹專門爲了這場戰鬥派出的特殊曼阿瑞們。
獵星者對於這些曼阿瑞並沒什麼特殊的情感。
在他眼中,這些擁抱邪能化作惡魔的傢伙和其他惡魔沒什麼區別,他不是艾瑞達人,所以不會用特殊的視角去看待這些紅皮膚的蹄子人。
實際上,在過去一萬年的狩獵生涯裡,這些殘忍而狡猾的“智慧型惡魔”給伊利達雷造成了太多麻煩。
伊利丹損失的那些下屬裡有三分之一都是被曼阿瑞殺傷的,至於那些叛徒之所以會叛變,也和這些狡猾又惡毒的天罰術士們逃不開關係。
他有足夠的理由厭惡這些紅皮膚的半惡魔。
更何況,惡魔獵手們總是有自己的一套分辨獵物的方式。
惡魔們也不會傻乎乎的一直維持在惡魔形態,它們總會千變萬化,一些惡魔的僞裝術精妙到甚至連惡魔獵手都無法窺破。
這時候就需要用到伊利達雷的“特殊分辨技法”了。
直接給一刀!
如果忍不住疼現出惡魔本相,那就是個擅長僞裝的狡猾惡魔;如果忍住了疼,還是以其他生命形態嗷嗷亂叫,那就是個心智堅韌的擅長僞裝的狡猾惡魔。
對方不說實話就一直砍,砍死之後其靈魂被扭曲虛空呼喚那就證明是惡魔無疑,直接使用惡魔獵手的噬魂秘法將這惡魔之魂吞沒用於強化自己的心魔。
如果把嫌疑人砍死了,對方的靈魂沒有被扭曲虛空召喚,那就.呃,一起新鮮出爐的冤假錯案就這麼化作罪孽揹負在了惡魔獵手們身上。
怎麼說呢?
伊利達雷這羣貨被自己的族人厭惡牴觸也不是沒道理的,除了他們使用惡魔的力量,擁有惡魔的形態之外,被邪能影響到其行事風格基本也和惡魔無異,在關鍵時刻經常出現那種把人命不當命的糟糕情況。
然而,話又說回來了。
能被伊利達雷找上門並認爲你是個僞裝起來的惡魔,那麼你估計自己也要檢討一下自己平時的行事風格是不是有些異於常人了。
總的來說,惡魔獵手們很少在物質世界做那種瘋狂的事。
一旦把他們逼到需要如此行事的地步,那就證明當地的環境肯定已經亂到了多一兩起冤假錯案絕對不會有人注意的可怕程度。
作爲伊利達雷的絕對領袖,伊利丹·怒風是這種行事風格的佼佼者和開創者。
獵星者能在物質星海闖下偌大的名頭,靠的也不只是精悍的獵殺技巧,還有他冷酷的行事風格。
像是聖光軍團光葬某個已經無可救藥的世界這種事,伊利達雷不是沒有做過.
但相比聖光軍團的光之戰士們會因爲這種行爲而懺悔難過,惡魔獵手們只會覺得這場懲戒和毀滅來的太晚了。
這都是一羣心如鐵石的狩魔好男兒啊。
正因爲這種兇名赫赫,這些被鼓起勇氣準備參與到戰爭中的曼阿瑞們在面對伊利丹時,依然一個個牙齒都在打顫。
他們固然信任警戒者的威名。
但獵星者在這些中下層惡魔眼中的形象基本也和迪亞克姆沒什麼區別,都是屬於“傳說”中的人物。
伊利丹嗅到了這種恐懼,他無意爲自己辯解,只是冷漠的說:
“你們的武器呢?”
這個問題讓那女性曼阿瑞囧了一下,她小聲說:
“我們不怎麼接觸武器,因爲塑煉者不允許我們手上染血,所以.”
“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是很好奇。”
伊利丹冷幽幽的說:
“如果沒有武器,你們要怎麼戰鬥?用爪子嗎?”
“對,用爪子!”
那老邁的悔悟者術士活動着五指,解釋道:
“我們都經過訓練,我們保留了傑德尼儀式的傳統,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用拳腳嫺熟的戰鬥!”
“唔,一羣邪能武僧啊,真是稀奇。”
獵星者發出了古怪的笑聲,擡起頭,說:
“你那似乎也有‘阿古斯之拳’的武僧傳承,爲何不以此武裝他們呢?躲起來偷看的警戒者,你也不希望看到你這羣在黑暗中苦熬的族人們死在黎明之前的黑夜裡吧?
納斯拉克斯城堡裡駐紮的盡是精銳!
靠這些沒有戰鬥經驗的新兵,我可沒辦法順利攻破那裡。” 被呼喚的偉力顯然看到了這窘境,於是很快就有一縷匯聚的暗淡光束漂浮在了這些赤手空拳的曼阿瑞們眼前。
就像是一道浮動的裂痕。
又像是一顆在充斥着邪能的空氣中睜開的幽紫色眼睛。
悔悟者們並不缺少戰鬥的力量和意志,他們只是沒有戰鬥經驗。
因此迪亞克姆降下的這一縷光爲他們開啓新的傳承,畢竟是邪能生物,光之拳肯定是沒辦法學了,但影之拳卻很適合他們。
這樣的“臨陣磨槍”並未持續多久。
考慮到這一戰的重要性,因此警戒者調動至高天信仰力量完成了一次集體的“神啓”。
來自晨曦的光輝籠罩着那些心中還殘留膽怯與畏懼的悔悟者們,將來自阿古斯之拳的傳承以一種“思維烙印”的方式暫時印刻於他們的腦海之中,以此來讓他們迅速掌握這些必要的戰鬥技巧。
這種神啓帶來的學識並非永久。
它只會持續最多72小時就會開始消散,但對於那些渴望掌握力量的個體,這些時間已經足夠他們將這這些戰鬥的技巧轉化爲自己的技能了。
一次性爲一萬多人施加神啓,放在其他光之民的國度已經可以稱爲至高天的神蹟並被永久的記錄於當地的歷史中,但在遙遠的邪能之地,這僅僅是爲了完成一場突襲戰而舉行的“戰前祝福”的一部分。
在神啓施加的同時,迪亞克姆還爲這些悔悟者們施加了適當的心智祝福。
動用如今已經出神入化的心之力技巧,將他們彼此的心靈暫時打通,讓彼此心中對於迴歸艾瑞達社會,被族人重新接納的渴望化作一團火焰,在悔悟者們心中點燃。
依靠這勇氣之火的燃燒,讓他們暫時壓制住心中的畏懼與迷茫。
“帶他們前去戰場!”
迪亞克姆對已經做好突襲準備的伊利丹叮囑道:
“這祝聖的效果會持續到黎明,你最好在晨曦灑下時完成對邪能之心的擊破,那東西一旦被摧毀會讓本地惡魔的士氣發生可怕的動搖,隨後你們要在那裡堅持到光復軍到來。
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是知道,但我懷疑他們能不能趕在這些被你視作‘犧牲者’的悔悟者們盡數倒下之前趕到這裡。”
伊利丹說:
“哪怕動用了薩格利特鑰石,也只能將阿古斯送到艾澤拉斯附近,那依然是一段對凡人而言不可逾越的距離。”
“這些交給我,你無需考慮太多,爭取勝利就好。”
警戒者給了獵星者一個堅定的回答,讓伊利丹長出了一口氣。隨後狩魔者不再猶豫,以薩格拉斯之焰約束塑造自己的戰刃,又在這阿古斯的午夜照耀下帶領着悔悟者們踏上了前往納斯拉克斯要塞的道路。
曾經的克羅庫恩大草原已經被邪能完全摧毀,曾經的風景早已被毀滅的景象取而代之。
那些悔悟者們在阿古斯落陷之後就被塑煉者送去了不同的世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也未在這兩萬多年中踏上自己的故鄉,此時眼見化作邪能熔池的毀滅之地再無往日草原的風光,而那些殘忍的惡魔們傲慢的行走在曾經屬於他們的國土上,洋洋得意的爲這片大地施加苦難。
不知是誰第一個握緊了拳頭,但很快就有一股同仇敵愾的氣勢伴隨着心之力的施加而讓悔悟者們迸發出戰鬥的勇氣與渴望。
他們雖然被邪能擁抱,但在長久的冥想與堅持中,他們的心靈並未墮落爲惡魔。
伊利丹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些悔悟者心中的激盪殺意,他對此非常滿意。
因此在簡單交待了戰術之後,伊利丹便消失在了狩魔者的暗夜獵殺中,伴隨着短時間之內,這片邪能熔池的領主和高級指揮官連接殞命,不安的混亂在惡魔們之中迸發。
而那些隱藏在熔池之外陰影之中的悔悟者們彼此鼓勵着,等待着,積蓄着怒火。
直至一枚刺眼的邪能符咒迸發煙火在熔池上方,約定中的戰鬥信號被施加,那名老邁的悔悟者第一個站起身,將手中粗糲的獸骨長棍向前揮起,那手上還殘留着聖光灼燒的女性悔悟者隨後便握緊雙拳衝了出去。
她心有畏懼,也知道身後很多人並非出生在阿古斯的孩子。
曼阿瑞們雖然已經和艾瑞達人生殖隔離,但他們的內部通婚依然能誕下孩子,他們雖然是惡魔,但卻依然需要懷胎誕下。
對於這些勇敢而迷茫的族人而言,阿古斯也是他們從父輩那裡得知的故鄉。
但此時眼看着這片大地被惡魔肆虐,那股於血脈之中迸發的怒火使他們成爲了真正的戰士,就和兩萬多年前那些直面惡魔時也會拿出武器對抗的艾瑞達平民一樣。
“啊!”
她咆哮着,用尖銳的嘶吼代替軟弱的呵斥,在衝入熔池的那一刻,包裹着暗影的雙拳揮起,用生硬但充滿力量的阿古斯影之拳正中眼前的惡魔衛士。
後者的頭顱砰的一聲如腥臭的西瓜一般爆開。
艾瑞達人本就力量強大,悔悟者們被邪能祝福更是極大的加強了他們的破壞力,他們不認爲自己是惡魔,但他們確實擁有惡魔般的力量。
要知道,曼阿瑞在燃燒軍團的序列中可是妥妥的上位惡魔,因此,當這些悔悟者們一股腦的衝殺出來時,他們混亂的陣型和毫無章法的戰鬥模式反而讓他們匯聚成了一道橫衝直撞的濁流,那些根本得不到指揮的下位惡魔根本阻擋不了這些狂怒者。
於是,這邪能熔池便化作悔悟者們在光復之戰中的第一個戰場。
在伊利丹不斷射出煙火指引方向的衝殺中,悔悟者們迅速衝入了熔池核心,他們見到了伊利丹正在追獵一頭咆哮的深淵領主,而四周那些真正的“曼阿瑞”天罰術士們卻在試圖用邪能的法術干擾獵星者的戰鬥。
當悔悟者們衝上這熔池高臺時,雙方一個照面,彼此都愣住了。
燃燒軍團的曼阿瑞術士們愕然的看着這羣赤手空拳,身上沾滿了“惡魔同胞”鮮血的紅皮膚悔悟者,它們疑惑於這些傢伙是不是瘋了?
爲什麼要幫助獵星者對抗軍團!
而悔悟者們則看着那些正在指揮惡魔們反撲的曼阿瑞,他們看到了那些心甘情願墮落爲惡魔的族人身上更猙獰的邪能刺青,還有它們臉上皮膚上因爲過度接觸邪能迸發的疤痕和皰疹,這些讓它們看起來比惡魔更像是惡魔。
雙方擁有同樣的形體,卻在這一刻被分化爲了完全不同的陣營。
還是那名老邁的悔悟者長老第一個發起攻擊,他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褻瀆之物,被激怒一樣揮起自己的骨杖,以翔龍在天的姿態殺過去,起手就是陰狠毒辣的輪迴之觸。
以邪能代替死亡之氣打出的輪迴之觸不再有“觸之必死”的隱秘暗殺性,反而如“北斗神拳”那樣在接觸到目標之後,就讓那倒黴的天罰術士的心口爆炸開。
更多的悔悟者殺過去。
兇狠的悔悟者姑娘也擊倒了一名背腹受敵的天罰術士,後者也是個女性,但已經在征戰中瞎了一隻眼睛。
她臉上有猙獰的疤痕,用僅剩的獨眼怒視着眼前這個雙拳滴落魔血的同胞,她呵斥道:
“踏馬的!爲什麼!我們明明是同胞.”
“不是!我們成爲惡魔是迫不得已,而你們是自甘墮落!”
悔悟者撲上去一拳一拳的重擊她,她咆哮道:
“你們纔不是同胞!你們是恥辱!就是因爲你們的胡作非爲和認賊作父,我們才被視作邪惡與軟弱的象徵。只有你們這些助紂爲虐的懦夫全死了,悔悟者才能擁抱新生!
這件事.
這件事只能由我們親手完成,這是.聖光的啓迪!
從今天開始,悔悟者也有了使命,而我們一定會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