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吧?我真沒騙人。”
航行於陌生星河的黑色幽靈船甲板上,一臉“悲傷”的海盜船長假惺惺的抹着眼淚,拉長聲音對面沉如水的迪亞克姆說:
“船艙裡的那些淒涼到無處可去的靈魂,都是我從虛空象限中親手打撈的,那是我的職責,我要把這些迷途靈魂收集起來。
曾經我也以爲這是在做好事,但當我第一次興沖沖的將這些可憐人交給咱們的‘渡鴉’賢者的時候,我才親眼看到了他們那些老混蛋會如何殘忍的對待他們。
那些混蛋會爲這些本就無依無靠的靈魂挑選最邪惡最困難的世界線,把他們丟入其中,就像是把活人丟進地獄裡 就像是你這一次的人生!
但你本就是個偉大的靈魂,哪怕散去了一切偉力與回憶,但你依然是個被淬鍊過的強者,在我的‘小小幫助’下,你可以頑強的迎戰來自命運的一切狂風暴雨,所有的災難加身都無法讓你低下你高傲的脊樑。
然而,那些連過去都晦暗不清的靈魂可以做到這樣的偉業嗎? 他們不行!”
海盜揮舞着雙手,在越發靠近前方一處神秘星港的背景中,他口水四濺的呵斥道: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在被投入殘酷命運的洗煉時都活不過一年,就算僥倖適應了慘烈的人生,還要硬着頭皮走下去。而他們一路的悲涼與悽慘都淪爲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混蛋們取樂的談資!
還有個叫‘夢神’的傢伙最惡劣了。
那混蛋會把一切悲劇都記錄下來,將這些慘劇作爲他那個‘災厄圖書館’的館藏,我每一次去翻閱那些記錄着個體和羣體災難的書本時,都能聽到其中迴盪的悲鳴.”
“別說了!”
警戒者揮起手,沉聲說:
“這些以玩弄他人命運爲樂,肆意奪取他人人生的惡神就在前面的碼頭上,對嗎?”
“是的!他們就在那個該死的酒館裡。”
海盜看到迪亞克姆如此憤怒,看到了警戒者眼中纏繞的金色火焰,他一時間喜笑顏開,就如完成了某個“偉大惡作劇”一樣,卻又在下一秒收斂笑容,將海盜帽放在胸前,以一副正義無比的姿態向迪亞克姆沉聲說: “高傲的死神和惡毒的渡鴉從不前往碼頭,他們認爲那破地方有損他們的威嚴,卻把一切的髒活累活都交給我這個可憐的被欺負的新人去做。
匠師之所以會答應和我一起革命,就因爲他也是被壓迫的對象!
匠師比我加入兄弟會時間更晚,但他遭受的壓榨簡直是罄竹難書,邪惡的渡鴉將匠師作爲自己的‘私人奴隸’,這短短几年裡,他就已經壓迫匠師爲他塑造了好幾個宇宙. 你剛剛看到的那個新生的宇宙,就是匠師的作品。
但你也看到了,即便在那新生的宇宙裡也有充盈的黑暗,你不妨猜一猜,那些黑暗來自何處?
一個新生的宇宙理應是乾淨的,爲什麼那裡會出現那麼多黑暗. 呵,也就是咱們的小兄弟‘起源’和‘終末’足夠強悍,頂住了那些災厄,否則他們的命運也會非常非常的悲慘。
但我看不下去了呀。
我已經不想再看到類似的悲劇再次發生了,所以,一會靠岸之後,碼頭上的事交給我和匠師來解決。
你直接去酒館!
那些混蛋們就在那裡等你呢,我估計你一進去就要遭受盤問,尤其是那個死神踏馬的對誰都是冷冰冰的樣子,就好像整個多元維度都偷了他家大米一樣。”
“他們兩個什麼實力?”
迪克問了句。
海盜轉了轉眼珠子,低聲說:
“我只是個弱者,我無法確定他們的實力極限,但我可以肯定,他們兩單拎出一個絕對不是你的對手,你可是硬剛薩格拉斯取勝的大人物。
除了那個爛賭鬼老大之外,兄弟會沒人是你的對手。
你困住他們,我和匠師趁機溜進渡鴉的實驗室裡,把那些被囚禁的靈魂都釋放出來。
等事成之後,我們給你發消息,你就往船上來。
我帶你逃離這個邪惡之地,然後咱們三個另起爐竈,重建兄弟會的偉業,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瀟灑船長布萊克和他的禁慾苦修士兄弟迪亞克姆的光明之家’!”
“什麼破名字”
饒是警戒者這會聽聞邪惡怒火上頭,也忍不住吐槽道:
“我不是禁慾者,我有三個女友呢。”
“哼,才三個。”
瀟灑的船長強忍着鄙夷,但他翻到天上去的白眼毫無疑問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他小聲說:
“老子隨便去洗個澡的‘浴友’數量都不止這些咳咳,這也沒什麼,以聖光信徒的標準來看,你確實已經算得上‘濫情渣男’了。
總之,大事託付於你,一定要支棱起來!
待我們擊潰了陰影兄弟會的邪惡計劃,整個多元維度都會感恩不盡! 諸天萬界苦他們久矣啊。
不過你這一身破爛,怎能登門?
我船艙裡還有匠師專門爲這一戰打造的各種神兵利器,那傢伙可是下了血本,爲了正義的事業而付出值得我們永遠銘記。
你要不要去挑上幾套? 不管是科技側還是魔法側的裝備都有,弒神劍什麼的他需要本體來造,但作爲‘假貨販子’的自我修養讓他總能造出一些降級版玩意。
不必懷疑那些神器的破壞力,就是耐久度有點問題.”
“不必。”
迪亞克姆站在船頭,眺望着越來越近的星海母港,任由這來自虛空象限的風吹打自己,讓氣勢不斷的疊加累積。
他輕聲說:
“我有信仰塑造的盔甲,亦有正義鍛造的聖刃,當黎明晨曦所到之處,一切邪惡都應學會退避三舍!”
“好!好好好,又能省下一筆裝備錢,不愧是從艾澤拉斯的屍山血海裡滾出來的黎明之主,要的就是這股氣勢啊。”
海盜船長喜形於色。
他從懷裡摸出一個奇妙的骰子,將其遞給了迪亞克姆,說: “吶,你遠行過來,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枚骰子算我給你的見面禮,別嫌棄,這玩意上附着着我從無數個艾澤拉斯的世界線裡收集到的諸多偉力。
六面象徵六原力,而且這是個灌鉛骰子,它永遠可以翻出你最需要的那份力量。
這裡距離艾澤拉斯的星河很遠,當你需要聖光或者虛空的力量象徵時,翻轉它就好了。”
“不錯的裝飾品。”
正在積累“天堂清算”的警戒者接過那骰子,他讚賞道: “你的手藝也相當不錯啊,尤其是這份‘偷竊原力’的技巧,想要塑造出如此完美的原力骰子,你在各個時間線偷竊的次數也不少吧?”
“什麼叫‘偷’?!”
正義的海盜船長叉着腰呵斥道:
“我去的時候,那原力聖地裡也沒人看着啊,既然沒人管,所以最多隻能叫‘拿’。我如此正義的船長,你可不能亂說話來污衊我。
唔,要靠岸了。”
他揚起手,讓這艘正在乘風破浪的星海孤舟以靈活的姿態改變航向,任由那狂亂迷失的虛空之風的吹打,非常平穩的停靠在了眼前這座懸浮於虛空星河中的奇妙星港。
待那點綴着九百九十個惡人顱骨和靈魂的船板放下,黎明之主踩着那些慘叫的惡靈抵達碼頭,他所到之處皆有聖光賦予這些惡靈最終的安息,這一幕讓船舷邊的船長非常不爽,這個點綴惡靈,用它們的慘叫取悅自己的船板可是他的心愛之物。
就這麼被這個該死的光之戰士給淨化了,之後要重新收集這些出類拔萃的惡人靈魂可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但考慮到自己剛剛蠱惑這個光之戰士去搞事,所以“雙面人”布萊克·肖閣下還是很大度的假裝自己沒看到這一幕。
他站在船上,將海盜帽放在胸口,向迪亞克姆行禮告別,目送着那氣勢洶洶的光之戰士大步走向迷霧碼頭上方的那座唯一能看到路徑的兄弟會酒館。
當光之戰士的身影消失在這迷霧之中後,一直繃着的船長終於放聲大笑。
他就像是完成一個最完美的欺詐,即將親手拉開一場最誇張的惡作劇一樣心滿意足,他笑的是那麼的開心,以至於靠在桅杆上抱着肚子笑出了眼淚。
“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歡和這些腦子裡都是肌肉的信徒打交道!他們崇高的個人道德讓他們幾乎不會懷疑這一切都是一個陰謀。
啊,我太佩服我自己了!
睜着眼睛說那些鬼話的時候我居然還能繃得住,哎呀呀,演技大提升啊。”
這傢伙放肆的笑着,讓自己那陰風陣陣的幽靈船上的千萬亡魂也跟着一起笑,但下一秒,他就如神經病一樣突然回頭,惡狠狠的盯着那些笑的幽靈水手。
他罵道: “混蛋!我付你們錢是讓你們在這裡浪費時間的嗎?甲板刷好了嗎?船艙清理了嗎?還笑?再笑把你們都丟進無光之海去,讓你們好好進修一下什麼叫伺候大人物的必修課。
滾! 滾去幹活。”
那些幽靈水手嗖的一聲消失在甲板上,一時間整個幽靈船上都充滿了“認真工作以求在喜怒無常的船長面前露個臉”的摸魚者們。
就在海盜船長髮瘋的時候,一個穿着鍊金長袍,但雙眼眼袋黑到“修仙”境界的鍊金師打着哈欠,從一扇突然開啓的任意門裡出現,他抓着一個菸斗,對海盜說:
“其他梅森都很關心你今天的計劃是否能順利?大家跟着你一起幹是因爲你許諾的利益足夠多,而且這事是我們瞞着本體乾的。你小子最好上點心,別鬧出一些無法收場的事。”
“點心?哪有點心?”
船長裝傻充愣的左右看了看,隨後哈哈笑着,如哥倆好一樣挽住鍊金師梅森的肩膀,他低聲說: “雖然我也覺得這事順利的有點過頭了,但請相信我,這個迴歸的光之戰士必然能爲我們所用,最少在他找回自己的記憶,意識到我剛纔是在誆他之前,他會成爲擊破陰影兄弟會的黎明神劍。
我們的目的當然不是真的要推翻這個組織,但也足以讓那些老混蛋們意識到我們這些‘新人’的怨言。
踏馬的一直在秉持‘寧缺毋濫’的精神,就是不招新人進來! 但隨着兄弟會的地盤越來越大,咱們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我也不是拱火,我不知道你們梅森家族是怎麼處理這事的,但我可忍不了。
那些老傢伙必須讓步!否則,這事就沒完!
去吧去吧。”
他拍着鍊金師梅森的肩膀,笑眯眯的說:
“回去告訴我的匠師好兄弟們,這事交給我,絕對沒問題!你們在各自的實驗室裡等着聽消息就好。”
說着話,屑海盜手指一翻,將一袋珍貴的材料悄悄遞給鍊金師梅森,後者拿在手裡掂了掂,又嗅了嗅材料的品質,最後滿意的點頭,轉身消失在了任意門中。
當這傢伙也離開之後,布萊克·肖再次看向那碼頭上的兄弟會酒館,冷笑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個奇奇怪怪的通訊器。
他將其在手中上下拋了拋,又取出一枚用燃燒的惡魔之角製作的菸斗,當按下手中通訊器的按鈕之後,吐着菸圈,對另一邊說:
“搞定了!我已引發兄弟會內亂,讓你們的人趕緊偷渡過來,準備收拾殘局,記得派點好手別讓炮灰來送死。
我在船上等你們。
啥? 擔心我出爾反爾? 你們有病吧! 搞過陰謀嗎? 哪有搞陰謀把自己也算計進去的?
老子現在都赤膊上陣了,你們還擔心個屁啊! 總之,相信我!
他們虐待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真當我是個泥人,一點火氣都沒有嗎? 順便記得把你們邀請我‘背叛組織’的酬金也帶過來 那些可都是我的家人兄弟! 所以,得加錢!”
——————
“砰”
在門上懸掛着老式霓虹燈的兄弟會酒館的大門被重蹄踹開。
迪亞克姆走入其中,便看到了眼前兩個正坐在那空無一人的吧檯邊聊着天的傢伙,左邊那個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寒風環繞一臉冷漠。
是個奎爾多雷精靈。
右邊那個穿着一襲紅色法袍,卻在法袍下方分成四瓣,看起來就和巫妖法袍就有幾分相似,這傢伙腰間懸掛着一本魔典,但另一側卻又帶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長劍。
這是個人類。
門被踹開的動靜打擾了兩位大佬的交談,讓他們齊刷刷的回頭,結果迎面就看到迪亞克姆擡起手,一個“邪惡偵測”丟了過來。
好傢伙! 那象徵邪惡陣營的紅光一瞬間閃的迪亞克姆幾乎睜不開眼睛。
左邊的精靈象徵着一個宇宙的衰亡,無數的生命在他手下隕落。
右邊那個更牛逼,祖籍直接是地獄,現有尊號“虛榮大君”,不是當不了地獄之王,而是完全沒那個想法和打算。
若這兩個傢伙都代表不了邪惡,那麼連薩格拉斯都能洗白了。
“聖光啊,眼前這兩個邪惡值得一戰!”
警戒者揮手束光成劍,讓疊滿的天堂清算爲自己累積氣勢大步上前。
吧檯前的兩人對視了一眼,當黑甲死神拔出死靈版泰沙拉克的同時,紅衣的虛榮大君揉了揉眉心,嘆氣說:
“所以,布萊克·肖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給你說了什麼?我怎麼感覺你這次回來之後越來越極端了?”
“那個矯揉造作的騙子把我當傻子,我知道他有自己的目的,可我也有我的打算,他以爲不還給我過去的記憶就可以將我玩弄於鼓掌之中,卻無法理解即便我遺忘了過去,但我的靈魂依然還是曾經的那個自己。
我對這裡的瞭解可比他熟悉的多,就像是回到了曾經的家中。
但既然他想演戲,我倒也不是不能配合。
我覺得這挺有意思的,他真的是個罪孽深重但非常有趣的靈魂。”
伴隨着聖光涌動,黎明之主的聲音自光中響起。
他說:
“就如兩位一樣,你們的邪惡氣息過於旺盛,讓我這個路過的光之戰士實在無法忽視,如果你們是我的朋友,那麼我要以此警告兩位收斂一下墮落的鋒芒。
如果兩位真的在準備一些邪惡之事,那這一劍足以讓你們在動手之前三思片刻。
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怎麼墮落都無所謂。
但我回來了. 所以,你們的道德水準是不是應該往上提一提了?”
“唔,真遺憾,肆意作惡的美好時光結束啦。”
名爲“渡鴉”的傢伙用自己奢華的紅色手套從腰間拔出那名爲“猶大”的利劍,渡鴉之書也無風翻閱,將一個又一個晦澀神秘的魔法釋放出來。
他拉長聲音,如登場唱戲那般詠唱說:
“瞧啊,正義的光之戰士破門而入,我和我的邪惡朋友是不是該放下武器祈求您的原諒呢?迪克大人。”
他身旁的死神就沒有這麼多話。
他僅僅是將那環繞着死靈幽火的重劍拄在手中,當迪亞克姆持劍而來時,他那化作寒冰骷髏的面甲之下,發出冷漠入骨的聲音: “讓這場無趣的歡迎儀式.更鮮活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