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墨小然眨了眨眼。
容戩向雞窩望了一眼,“我哪會做這個。”他會做很多事,但從來沒下過廚,自然做不來飯。
“殺雞會吧?”墨小然默默鄙視他,你也有不會做的?
容戩拿眼角去瞟正蹲在一邊殺雞的士兵,如果直接把雞頭砍了,他當然會,但看着那些個士兵在那裡開膛剖肚,一樣一樣內臟地清理,他還真不會。
皺眉,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爲難。
周江忙擠了過來,“我們將軍殺敵很在行,殺雞這種小事,由我來吧。”
容戩乘墨小然分神的時候,轉身就跑,“周江,這兒就交給你了。”
等墨小然發現,容戩已經跑遠,混進了將士堆裡。
“容戩!”墨小然臉垮了下來。
容戩不回頭,裝作沒聽見。
老潘忙道:“這兒珍珠雞,蘆花雞,還黑山雞。小墨,你看用什麼雞好?”
“都好。”墨小然見容戩已經跑遠,不好再去抓他過,只好放他一馬。
讓人把雞剖開肚子,把裡面清洗乾淨,然後抹了調料,用水和了稀泥,用稀泥把雞連毛一起包住,又讓人挑開火堆,把包了泥的雞埋在下面,上面仍然該烤肉的烤肉,該煮湯煮湯。
等做好這些,見容戩正笑看着她,她狠狠颳了他一眼。
讓他幹活,他就當逃兵。
容戩拉她坐下,輕咳了一聲,小聲道:“那玩意,我真不在行。”
墨小然把手上的水擦在他的衣袖上,把手一攤,“人家打野雞野兔,有賞錢,我給你的兵做吃的,是不是也該有賞錢?”
容戩笑了,“你想要什麼?”
“把地心蓮子還我。”墨小然不跟他客氣。
“就是包下整個金福堂,也不過一千兩白銀,你這雞貴得離譜了。”
“你去金福堂,要自己出銀子,可是那些地心蓮子,本來就是我的,我爲你的兵做這些,是無私奉獻,不過順帶討回自己的東西而已。再說,我這手藝,就是去金福堂,也得做得了一等的廚子,你能吃上我做的東西,賺得大了,你偷着樂去吧。”
容戩笑而不語。
墨小然瞪着他,“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給。”容戩手指拭去她臉上沾着的溼泥,心裡軟軟地踏了下去,“不過,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今天說要自由的婚姻,是爲了給我解圍,還是不想嫁我?”
墨小然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望着他,有一瞬的失神。
難道他在意她的想法?
“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會怎麼回答皇上?”
“我會娶你爲妻。”
墨小然心裡像拋進一顆小子,漾開一圈圈的漣漪。
“難道你不怕,我從此受制於皇家,對你不利?”
“想不了那麼多。”他深吸了口氣,如果他拒絕娶她,或許真會從此錯過她。
與其錯過,不如走一步是一步。
墨小然深深地吸了口氣,輕道:“我……不想做皇家的媳婦。”
她不想皇家的媳婦,並不是不想做他容戩的妻子。
容戩看着她泛紅的小臉,如夜幕般的眸子裡慢慢攢出笑意。
伸手輕握住她不安地絞在一起的小手,另一隻手輕撫上她的滾燙的面頰。
副將抱着酒罈子過來,帶着幾分醉,道:“將軍,你人來了,卻只顧着哄媳婦,把我們這些兄弟全晾一邊,可不對啊。”
容戩笑着不說話。
墨小然道:“你哪隻眼睛看見他哄我了?”話出了口中,見容戩眼裡笑意深了幾分,品過味來,她這話不等於承認是他的媳婦了嗎?
副將哪知道墨小然的小心思,道:“我哪隻眼睛都看見了,不但我看見了,我們這兒的所有兄弟都看見了。你們這樣,不行,得罰酒。”
“你不就是想喝酒嗎?來,我陪你喝。”容戩端起酒碗。
“不行,我要和弟妹喝。”副將直直地看着墨小然,“我先乾爲敬。”仰了脖子,一碗酒徑直灌了下去。
衆人的目光也都向她看來,他們的眼睛裡都映着火光,熱烈而坦蕩。
他們跟着容戩多年,這些年,容戩身邊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在他們心目中,也覺得沒有哪個女人配得上他們的將軍。
後來,即便是她找到那條地道,讓他們快捷地攻下蠻人部落,也沒能覺得這個女人能配上容戩。
但今晚看着她帶着一幫男人,忙前忙後,剎那間覺得她就是他們將軍的女人。
墨小然望着那一雙雙期盼的眼睛,不知道是炭火烤熱了心,還是被他們的目光感染,突然間也生出一股豪放氣息。
接過副將手中酒碗,仰了頭,一口氣把滿滿的一碗裂酒,喝得乾乾淨淨。
衆人拍掌叫好,笑聲在黑夜遠遠傳開。
一碗酒下肚,肚子裡熱氣騰騰,剛纔泛起的豪邁之氣,在身體裡涌動。
墨小然又斟了碗酒,舉起酒碗道:“我也敬大家一碗。”
副將有些意外,忙端了酒碗起來,所有人跟着舉杯。
墨小然轉頭,衝着容戩一笑,又是一飲而盡,酒意上來,臉上泛着桃紅,被火光一映,嬌豔得如同要盛開的紅梅。
容戩凝視着她的眼,一口氣喝下自己的那碗酒。
其他將士也擠了過來,鬧哄哄地敬酒。
墨小然的頭微微暈眩,但這淡淡的酒意,卻化去她在宮裡積壓着的鬱積,笑盈盈地去端被重新斟滿的酒碗。
她想,今晚就醒倒在這裡,也是開心的。
手剛碰到酒碗,容戩把酒端去,“這酒,大家想怎麼敬就怎麼敬,不過,酒我代她喝。”
有人起鬨道:“將軍,你和小墨還沒成親,就這麼護着,等成了親,還得了?”
容戩笑道:“自己的女人不護着,那要護誰呀?”
四周笑聲四起,有人叫道:“兄弟們,今天將軍是鐵了心捨命陪君子,我們可不能放過這機會啊,敬酒,大家敬酒啊。”
將士們擠了過來,把容戩和墨小然團團圍住。
墨小然的頭暈暈乎乎,心也暈暈乎乎,臉頰靠着容戩結實胳膊,看着他一碗接一碗在喝下屬下敬的酒,心如同面前的火堆,暖轟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