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森沒撐過後半夜,天剛擦亮的時候徹底斷了氣。
林彎彎在守着他的時候和任宇說了楊鵬的死因,雖然細節還要等到沐棠醒來才能知道,但任宇只用知道楊鵬到底是因爲誰死的就好了。
人終究是死了,任宇最後還是沒忍心讓夏森暴屍荒野,將他和那一家三口一起埋在了後院。
任宇看着隨處找的木板做的簡易墓碑,說心裡不難受,是假的,畢竟是那麼長時間的同學。
但是一想到楊鵬的死因,他又覺得這下面躺着的人面目全非,早已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好兄弟。
他們同樣給那一家三口立了墓碑,這本來應該是夏森該做的事。
林彎彎將最後嬰兒的墓碑插在土包前,最後對夏森說了一句:
“沐棠是對的,你應該跟他們道歉,最重要的是見到了楊鵬,請你一定要和他說聲對不起。”
話音落後,林彎彎溼紅的眼眶再也受不住,淚水順着面頰淌下。
比起任宇,她才應該是更難過的,朝夕相處三年的男朋友,到最後對不起她,也對不起同伴,更對不起自己,靜靜的躺在了這裡。
任宇默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鎮難得安靜下來,沒有擡着那張大嘴巴到處說話,靠在窗戶面前看着外面的那兩個小年輕出神。
嚴明旭一聲不吭的在旁邊整理行囊,拉開口袋突然看見了秦鎮藏着的兩條煙,不由得愣住了。
這兩條煙本來是另一個兄弟救援倖存者時順便帶回來的,只可惜半路遇到了喪屍,沒頂住。
秦鎮帶着他們趕到的時候,那個兄弟的肚子已經被喪屍掏空了。
秦鎮把還在吃那個兄弟內臟的喪屍弄死還不肯罷休,發狂的一腳一腳的踩着它的頭,直到變成了肉泥。
沒想到那個兄弟還有點兒氣,猛的抓住秦鎮的腳,再沒有力氣擡手,只是指尖顫抖的指了指不遠處,氣若游絲的道:
“老秦……你看,我沒忘……專門給你帶……”
話沒說完就斷了氣。
秦鎮那天抱着這兩條煙呆坐了一晚上。
一想到這些,嚴明旭心裡也不受控制的浮上苦澀之情,小心的把這兩條煙放在了包裹角落,在旁邊堆了些衣物做保護。
一直站在那兒看窗外的秦鎮在這時突然喃喃自語道:
“這小子真有福氣,死了還能立個碑,我的那些兄弟就沒這麼幸運,只能孤零零的躺在那裡,我以後該去哪兒把他們找回來呢……”
嚴明旭聽到這句話,再也受不了了,背過身抹了一把眼睛,吸了吸鼻子。
秦鎮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看見嚴明旭面對着牆不停的擡手抹眼睛,也愣住了。
半晌臉上才扯出一個一如既往的笑容,朗聲笑道:
“誒,你小子怎麼突然哭了。當兵的怎麼那麼愛哭鼻子,出去可別說你是我帶的兵啊,怪丟人的。”
“隊長!”嚴明旭紅着眼眶叫道,被秦鎮笑的也不好意思哭了。
上面給的命令很重要,需要抓緊時間,秦鎮讓任宇他們把夏森埋了以後就要急着走。
裝甲車比吉普要安全許多,而且也能多載些人,所以陸焱把自己的吉普收進了空間,他們改乘坐裝甲車。
沐棠還沒有醒,陸焱直接把她用被子裹着抱進了裝甲車,人坐兩邊的椅子上,中間空出來給她睡覺。
泥巴這下變成了個大問題,陸焱可沒辦法讓它進基地。
秦鎮倒是喜歡它喜歡的要命,這麼大一條狗,帶出去可比以前帶軍犬出去還有面子。
問清楚確定沐棠能管得住它以後,秦鎮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沒事兒,我保管幫你把它帶進去!大不了到時候跟中將打聲招呼,讓他派軍卡拉進去!!如果不放心,到時候關起來就好了!”
陸焱一想到它隨便一尾巴就能把牆拍塌就頭疼,這狗想關起來可沒那麼容易。
但是不帶着它只帶沐棠走,這狗非把裝甲車撕碎不可。
所以除了帶上它,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泥巴倒是對裝甲車的車頂挺滿意的,這車頂可比吉普車的車頂寬敞多了。
坐吉普車它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上面,坐這車它可以躺下,尾巴也可以盤起來,不至於拖在地上,磨的毛都沒有了。
因爲沐棠很喜歡把臉埋在它的毛裡,導致它現在對自己的毛也重視了很多。
唯一不好的就是車頂東西太多刮肚子。
飽受摧殘的吉普車終於退役,換成了裝甲車繼續拖着小山一樣的泥巴上路。
VN22型輪式步兵戰車是國家最新型的裝甲車,陸焱只是知道有這麼個東西,還從來沒有上手試過。
這時坐進車廂裡,那股久違的血液躁動突然騰燒了起來。
秦鎮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嘿嘿笑道:
“怎麼樣,帥吧?”
陸焱打量着裝甲車裡的設備,點頭道:
“還不錯!”
秦鎮驚叫道:“只是不錯?!”
他又一遍重複道:
“這是最新型,最新型誒!!”
陸焱無奈,只能滿足這個中年男孩的炫耀心理,點頭稱讚道:
“非常好,很帥。”
秦鎮這才滿意,摸了摸車座:
“炮位給你坐坐,雖然沒炮了但是也讓你過把手癮!”
陸焱求之不得,也不跟他客氣,一屁股坐在了炮位上。
剛一坐上去就是不一樣的感覺,直面國家科技的強大,饒是陸焱,心裡也不由的翻起波浪,漫上幾分豪情。
秦鎮嘿嘿笑着,發動了車子,揚聲道:
“出發!現在開始指路吧!!”
陸焱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什麼指路?”
秦鎮理所當然的道:
“會合地點啊!你不是知道在哪兒嗎?”
末了他突然反應過來,哀嚎一聲:
“不會吧小陸,你也不認識路?”
陸焱此刻只覺得無語,冷漠的道:
“不認識,你不是有地圖嗎”
末世衛星失靈,導航早就不能用了,他們出來執行任務走得遠,所以早就不認識路了,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地圖。
秦鎮苦着一張臉:
“那玩意兒早弄丟了,我以爲你認識路,就沒去找。”
陸焱深吸一口氣,恨不得把這不靠譜的玩意兒腦子打開,看看裡面裝的什麼東西。
“那現在怎麼辦?”
秦鎮搖了搖頭:
“我們來的那條路走不了了,全部都是喪屍,只能換路了。”
車廂裡陷入靜默,地圖弄丟了,老路走不了,陸焱這輩子都沒想到最後居然會敗在迷路上。
過了一會兒,秦鎮突然一腳踩了油門,裝甲車向前走了起來。
陸焱轉頭看他,秦鎮大大咧咧的擺了擺手:
“活人還能被尿憋死?走吧走吧,順着感覺走,萬一到時候遇到部隊裡的兄弟呢?”
“萬一你走反了呢?”
正常人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但是開車的是秦鎮,陸焱突然覺得發生這種事是正常的了。
秦鎮不以爲然道:
“老子好歹跟你同級,沒有你想的那麼不靠譜,大概的方向我還是記得的。”
陸焱:“……”靠譜的人不會說出這種話,更不會把地圖弄丟不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