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病情的特殊,秦鎮的病房只有他一個人。
房間裡很空曠,隔着房子中間拉下來的簾幕透過來的光,隱隱約約能看到有個人影坐在病牀上。
沐棠還記得上次秦鎮發病時候的樣子,進去的時候小心翼翼。
“……誰?”簾子後面傳來乾啞蕭瑟的聲音。
聽到聲音沐棠臉色一鬆,臉上拉出大大的笑,快步走到簾子後面:
“秦鎮,我來看你啦!”
“沐棠?”秦鎮眼裡浮上意外,他臉色有遮掩不下的憔悴,眼眶通紅,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
外面陸焱聽到沐棠的招呼聲心裡一鬆,按下門把手進了房間。
秦鎮原本還在笑眯眯的和沐棠說話,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表情一滯,看着已經出現在眼前的那張熟悉的臉,僵硬的勾起嘴角:
“喲,看看這是誰來了,稀客啊,老子在醫院裡住了那麼久,每天翹首以盼的都看不到人,本來都放棄了,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見你一面。”
說着故意用調侃的目光看向沐棠:
“看來還是老婆比較重要,沐棠不來看我估計老子這輩子都沒辦法見兄弟一面了。”
說完他表情又有些後悔,似乎是覺得自己這番話說的過於陰陽怪氣,連忙拍了拍病牀旁邊的椅子:
“小陸,來坐來坐。”
緊接着又像想到了什麼,臉上立刻浮起誇張的懊惱:
“你看我,退養了就開始放鬆了,這裡搞得亂七八糟的,你等我收拾一下。”
其實哪裡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整間病房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秦鎮手忙腳亂的拉開抽屜,把牀頭櫃上面放着的幾瓶藥一把掃進了抽屜裡,然後把抽屜盒的嚴嚴實實。
陸焱也只裝作沒看見,等他收拾完了以後才拉開椅子坐下來。
秦鎮搓了搓手,乾巴巴的問:
“最近忙什麼?”
陸焱笑着道:
“不就是以前那些,佈防,訓練新兵,對了,上面最近通過了一個方案……”
於是陸焱詳細的把基地最近的變化都說給秦鎮聽。
秦鎮聽的眼睛發亮,原本那憔悴不堪的氣色都肉眼可見的好了許多,當聽到“倖存者和軍隊摩擦少了很多,大家都在努力變好”之後,猛的拍了一下手:
“這個好……這個好……”
緊接着他又想到了什麼,表情萎靡下來,擡手摸了摸後腦勺:
“唉,本來最是缺人手的時候,我還躲在這裡偷懶,什麼都幹不了。”
他都已經數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踏出過這個房間了。
陸焱看出他的低落,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
“我還是沒有放棄查於少將的死因,現在線索留的不多了。”
秦鎮奇怪的問:
“不是說了是因爲操作失誤,你怎麼對這件事那麼耿耿於懷。”
陸焱搖了搖頭:
“越是合理就越不正常,死亡報告上寫的是操作失誤,你們就順其自然的相信了,但是死亡報告上彙報欄上面的簽名不對。”
“什麼?”秦鎮眼裡滿是驚訝。
陸焱閉了閉眼,接着道:
“我仔細研究了死亡報告,簽名的字跡比起報告內容要早了很多,這表示這個名字是事先簽好的,報告是後面才填進去的。”
秦鎮不由自主坐直了身體:
“那簽字的人呢,報告是誰做的?”
陸焱靜靜的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再開口:
“死了。”
“死了?!”秦鎮很詫異:
“死亡報告只有專職人員纔會做,他又不用出基地執行任務,怎麼死的?”
陸焱嘆了口氣:
“你還記得我們去明日基地嗎?除了小嚴外,還有一個醫療兵。”
只不過他還沒進入基地,就已經被戚溯用冰凍死在城牆上了。
陸焱是回基地以後,久久尋不到蛛絲馬跡,纔會繼續去翻看那份死亡報告,沒想到這一看才發現了端倪。
但是做死亡報告的人已經死了。
這是巧合嗎,還是有人故意滅口?
陸焱接着說道:
“於少將是西北軍區醫院的資深專家,專門研究病毒的,因爲操作失誤被感染這種錯誤實在太過於低級了,我沒辦法相信……”
“等等,等等……”
秦鎮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西北軍區醫院,於少將是華南軍區醫院調過來的呀。”
“……什麼?”陸焱愣了一下。
秦鎮搖頭說道:
“他是不是以後我們臨時建立基地,特意從華南軍區醫院調出來的病毒專家,他來到基地以後,喪失就全面爆發了。”
“你確定沒有記錯?”陸焱再次確認。
“人是我去接的,我怎麼可能記錯!”秦鎮斬釘截鐵的道:
“只不過當時情況很混亂,於少將來的時候是秘密調職,所以基地裡對他的情況都不熟悉。”
陸焱恍然,他終於知道自己一直遺漏的地方是什麼了。
就像是沐棠和ACET在桐城基地的資料會被人動手腳,於少將的資料也同樣可以!!
畢竟,誰能肯定隱在暗處的人只會對ACET的檔案動手腳呢?!
是他一直以來的固有思維,讓他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信息!
這樣看來,於少將的死就絕對不是偶然了,那他到底是知道了什麼才被滅口,還是做了什麼以後才被滅口的呢?!
還有,華南軍區醫院,怎麼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
陸焱猛的站起身來,病房裡其他兩人滿臉疑惑的看着他。
“抱歉,我突然想到了有很重要的事,老秦,我下次再來看你。”陸焱急匆匆說着,轉頭招呼沐棠:
“棠棠,我有急事,你可以在這裡跟秦鎮說說話,或者去找你的小朋友玩,記得早點回去。”
說着着急忙慌的走出了病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