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峰迴路轉打boss
老祖宗有句話叫作「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形容的正是馬立非的近況。
他的而立之年大概也是大凶之年,充滿了不可知的挑戰和險情,冷不丁跳出來各種凶神惡煞的大BOSS,好比說,在決定和方晴晴登記的前兩天,他接到昔日同學老友的電話,就是那個將如今的房子廉價賣與他的那位。
敘舊完畢之後,馬立非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不得不打電話給方晴晴,告訴她,登記的時間一定要延期。
其實日子本不該那麼緊,純粹是配合方媽媽要早點趕劉叔叔回家的策略。
既然劉叔叔是不請自來的,又不能和方家母女同擠在方晴晴的單身小蝸居里,也不太合適與馬立非同住,只能在外面另覓旅館,儘管劉叔叔住的已然是廉價得再廉價下去方晴晴要看不過眼的旅館,然,這對於方媽媽來說,仍是一筆客觀的額外開銷。
他們商量的最終結果是,劉叔叔不出席男方家舉辦的酒宴,等回到方家祖地擺酒席時候,他再出場。
劉叔叔笑呵呵的,有些事卻怎麼也不肯讓步。好比說,他非要親眼見證「閨女嫁人」,傳統的儀式參加不了的話,那現代法律意義上的登記,他一定得在場。
沒奈何得,爲了遷就劉叔叔,馬立非和放晴晴的登記日只能提前,將良辰吉日中的大大吉換了個小吉。
只不過,連這小吉,馬立非最終也沒能成就得了。
他給方晴晴語焉不詳得講完電話之後就把手機關了,一個人呆在屋子裡發呆。
時間不太長,他很快醒悟到若一直待在家裡,莫名其妙的方晴晴肯定會因爲擔心而殺到家中堵他,以她的能耐,非磨到他坦白從寬爲止。
可是他並不想和她商量這件事。
馬立非從家中跑出來,才發現他無處可去,現在還不到中午,此時的咖啡吧還沒有開門。
漫無目的得在街上和熙熙攘攘的行人摩肩擦踵,馬立非孤魂野鬼般遊蕩了兩個多小時,才突然咬了咬牙,想到了林一誠。
用顫抖的手打開手機,給林一誠撥電話前,馬立非心中痛斥自己的厚顏無恥。
可是一時間,除了林一誠,他真想不到能和誰商量解決之道。
手機連珠炮得響起信息提示音,自然全是方晴晴發來的,馬立非一條都沒有打開,直接給林一誠電話。
幸好,林一誠接了,他沉穩的聲音讓馬立非沒來由得感到一陣安慰。
「一誠,你現在忙嗎?」馬立非努力讓聲音不至於異樣。
「發生了什麼事?」
林一誠開門見山的敏銳再次讓馬立非鬆了口氣,他使勁得握着手機,囁嚅道:「我……我遇到了一些事。」
「你說,哪方面的?」
手機那頭傳來一陣嘈雜,過了數秒,徹底安靜下來。
馬立非調整呼吸,苦笑道:「我好像在無意間幫別人做了保證人,現在好像是,那個人欠的錢要我還。」
林一誠以問句作答,斬釘截鐵:「你在哪裡?」
「我……」馬立非看看四周,他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哪裡。
手機裡傳來有來電的提示音,報出的號碼是方晴晴的手機,系統詢問馬立非是否需要插過來接聽,馬立非對林一誠道:「我……我要掛了,關機,我不能讓晴晴……」
「現在你去市圓大廈底層那裡的咖啡廳,我們碰頭。半個小時必須到。」
林一誠說完,不等馬立非的反應,先行掛斷電話。
馬立非的大腦立刻運轉起來,他盤算着如何能在半小時之內到達林一誠指定的地方。最快捷的辦法便是搭乘地鐵,他環顧四周,試圖在人潮涌涌的大街上找到指示地鐵站的路標,當他經過一番尋覓、問路的努力後摸索到地鐵口內,用月票進入地鐵站時,整個人冷靜了不少。
等到上了車,在人堆裡苟延殘喘之際,馬立非不得不佩服林一誠的能耐——半句安慰的廢話沒有,直接告訴他應該怎麼怎麼做,讓他無暇多想,這反而更容易讓人在慌亂中鎮定。
出了地鐵,還有十分鐘上下的腳程,馬立非看了看錶,林一誠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深吸口氣,一路小跑,終於在規定時間內堪堪進了咖啡廳的門。
他彎腰喘氣的時候,已然看到林一誠在靠窗的桌邊站起,向他招着手,馬立非一見林一誠的微笑,頓時兩腿都不聽話得發軟。
「一誠,對不起……」馬立非走到林一誠身邊,先行道歉。
林一誠平靜得招呼馬立非坐下,他看着馬立非滿臉狼狽相,知道這人是遇上了些真正難辦的事情,他故意看了看腕錶,笑對馬立非道:「你很準時,一分不差,是不是以前給老闆教訓過?」
馬立非聞言果然笑了一笑,他在林一誠對面坐下,向遞來餐牌的服務生道了個謝。
「我不能跟晴晴登記,」在咖啡端上來之後,馬立非端起咖啡杯遮住臉,「一誠,我們的法律怎麼規定的?是不是我的債務也會變成她的?可是我怎麼跟她說……」
林一誠冷靜得道:「理論上講,你個人的債務不會因爲婚姻關係而變成夫妻共同債務。只要你能證明這是你婚前的負債,並且完全與對方無關。不過,這只是理論,一旦結婚的話,債權人一方大概管不了那麼多……立非,你做得很好啊,很負責。」
馬立非不禁把頭低得更低,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聽到林一誠的讚揚。老天,他一個堂堂大學畢業生,這是有多法盲纔會惹上這事?
林一誠繼續溫和得道:「你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好嗎?要不然我也幫不了你。有沒有合同的原件?複印件也可以。」
馬立非困惑得擡頭:「啊?你不是刑事律師嗎?也懂合同的?」
「……我在成爲律師之前,先要過一個專業考試,那考試可不會管你到底是立志哪個行當。多少還是比你知道些,你帶合同來了嗎?」林一誠衝馬立非笑了笑。
「沒有,」馬立非尷尬得回答,「我……我沒想到你能幫上什麼忙,就是想和你說這事……」
「我自然可以幫你,立非。」林一誠邊說着,默默得伸出手,很快得碰了碰馬立非的手背。
馬立非那刻只覺鼻子一酸,眼眶發熱。
他定了定神,把他也不太瞭解的事情跟林一誠說了遍,原來當初買下那房子的時候,馬立非並不知道土豪同學是把那房子私下作過了抵押,籤合同之際,他並沒有清楚得告訴馬立非,那合同也是所謂的第三方擬定的,莫名其妙得把馬立非作了負有連帶責任的一方。
這些背後的貓膩剛出校門沒多久且完全信任同學的馬立非完全沒有留意,直到土豪同學從國外打電話回來,慌張得告訴馬立非對方要收回房子不說,還要追馬立非還一筆不菲的欠債。
土豪同學倒是滿口答應他會回國處理這事,但馬立非從他語焉不詳、沒有確切日期的承諾里聽出了不負責的敷衍,一顆心跌落谷底。
林一誠跟馬立非回到他的小家,等着馬立非翻箱倒櫃找出那份他簽字的合同,細細得看了一遍,陷入沉思。
馬立非不敢打擾他,誠惶誠恐得站在一邊,滿心惴惴不安。
直到林一誠放下合同,皺眉對馬立非道:「這事交給我就好了。你放心吧。」
馬立非想問個詳細,林一誠的手機卻響了,他瞟了眼手機屏幕,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