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沈盼夏的講述，蘇墨不由得微微一怔。
張攬雀的謊言？
什麼謊言？
這時，周遭不知不覺圍過來的白世昌和宋如淵，也都滿臉好奇之色。
未等他詢問，白世昌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難道是張攬雀陷害他們了？”
沈盼夏臉上的表情略有些古怪。
緊接着便開口回道：
“要說設計倒也算是吧。
我們都知道古修一般都會在靈地中設置防禦大陣。
用以庇護自身，防止外來者侵害。
摘星殿同樣也是如此，這裡一共設置了兩座大陣。
其中之一名爲厚土陣，爲三品陣法。
在有主陣者和足夠靈力的前提下，能夠扛住9階入侵者。
便是無人照看，7階以下也很難破開。
這座大陣作爲摘星殿的防護已經夠用。
畢竟當時世上幾乎已經沒有法師境強者。
單靠這座陣法，再配合裡面的張攬雀等人，足以抵擋一切外敵。
包括被張攬雀收留的那些散修們，也都是這樣認爲的。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的是，靈地中其實還佈置了第二套防禦大陣。
正常情況下，別說布有第二套防禦大陣了。
就算有第三套，第四套，那也不是大事。
反而會讓人多誇一聲性格謹慎，防護有加。
然而張攬雀佈置的這一套陣法名爲還生御靈陣。
這是一座受人忌憚的邪陣！
這座陣法可抽取陣內之人的精氣乃至生命本源，化作前所未有的防禦大陣。
雖然和厚土陣一樣都是三品陣法，但這座陣法卻連初入法師境的強者都難以攻破。
其防護的效力，遠在厚土陣之上。
但這番效用是以獻祭血肉精氣爲代價。
獻祭得越多，防護威力就越強。
因爲這種特性，在上古時期，還生御靈陣多爲魔道宗門使用。
魔門一般都喜歡在宗派外面佈置這等防護大陣。
陣法經常與宗內的許多爐鼎，俘虜乃至凡人相連。
一般要攻破這等陣法，往往意味着會造成諸多殺孽。
就算不顧及那些無辜者的性命，經常也會因此留下諸多悔恨之意。
從而使道心蒙塵，在晉升更高境界時出現問題。
因此，這類陣法往往遭到許多正道修行者的深惡痛絕。
即便後來進入末法時代，宗門銷聲匿跡，魔道正道不再明顯劃分。
但對還生御靈陣的忌憚和戒懼，依然留了下來。
所以當那些散修知道張攬雀暗中佈下這樣的陣法，憤怒也就可想而知了。
畢竟他們都身處在陣法當中，頭頂懸着這樣的大殺器。
難保張攬雀某一天就拿他們當做陣法的薪柴。”
衆人聽完，略有所悟。
白世昌感慨道：
“既然是這種緣故，要我我也心裡不好受，誰也不想身處危境朝不保夕，內部發生矛盾很正常。”
聽到這話，同爲陣法師的宋如淵有些不樂意了：
“陣法僅僅只是工具而已，所謂正邪之分全在於控陣者，就像菜刀一樣，你既可以拿菜刀來殺人，也可以拿菜刀來做菜，難道就可以說這是一把邪刀嗎？
要我說張攬雀在靈地設置還生御靈陣簡直再正常不過，手頭既然有這樣的陣圖，也有足夠的資源佈置，哪怕是爲了靈地和自身的安全，也該將其佈下。
再說了，設置這等陣法也並非一定要以修行者的生命作爲陣基，山精野獸之流也都綽綽有餘。
而且張攬雀肯在末法時代將那些散修收入靈地之中，他們感謝還來不及，現在反倒因爲一座陣法產生芥蒂，那他們倒是離開啊，沒人不讓他們走吧？”
“道理的確是這樣的道理，怕就怕張攬雀脾氣好，反而容易被人欺上頭。”
蘇墨想到幻境中張如龍偶爾提過的一些逸事，知道張攬雀生性溫良，常與人爲善，否則也不會抱着靈地收攏那麼多散修了。
但在修行界裡面，這等善意往往不會迎來什麼好結局。
“咳咳，其實關於陣法的事情我剛剛還沒說完。”
沈盼夏看向幾人，凝聲說道：
“還生御靈陣雖然恐怖，但它的恐怖主要集中在抽取生命精氣上面，這等抽取不是說隨便選個人就行了，還得在對方身上打下禁制。
張攬雀的確實力高牆，不過僅憑他一人，絕無可能抵抗靈地中所有散修的聯手。
還生御靈陣的出現，僅僅只是讓散修們感到驚怒。
更進一步讓矛盾激化的卻是這座陣法的封鎮之物。
是的，還生御靈陣也能用來充當封印的陣法。
上古許多魔宗就喜歡以那些正道強者作爲陣法根基。
既能夠通過陣法不斷吞噬其本源，削弱其實力，也能讓陣法起到防護之用，可謂一舉兩得。
而張攬雀用來充當陣基的，卻是一件妖邪碎片！”
“妖邪碎片？！”
聽到這話，白世昌豁然爲之變色。
宋如淵似是想到什麼，語氣微沉道：
“難道說剛纔那隻劫魔？”
“不錯，那隻劫魔正是妖邪的殘餘所化。”
沈盼夏點頭道：
“衆所周知，妖邪生命力頑強，極其難殺，某一類妖邪甚至具備不死的特性，只能用來封印，依靠時光的力量將其磨滅。
張攬雀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一塊妖邪碎片，爲了防止其荼毒人間，便在靈地中設置陣法將其鎮壓，依靠陣法吞噬其本源，不斷將其削弱。”
蘇墨聽着，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
他立刻反應過來。
當初在幻境中張青虎和一隻妖邪拼的兩敗俱傷，之後叮囑張如龍讓其收集妖邪碎片進行鎮壓。
現在看來，怕是他給四大弟子的遺訓中都帶有這樣的囑託。
張攬雀性格溫良，自然不會無視師父的遺訓。
他鎮壓在靈地中的妖邪碎片，有極大可能便是那場戰鬥的殘餘！
沈盼夏接着道：
“妖邪之能大家都清楚，縱然只是一件碎片，若是不小心陣法破掉令其外泄，靈地內的衆人或將無可倖免，畢竟那可是相當於法師境的妖邪留下來的碎片，可不是普通術師能夠應付得了的。
更別說，還生御靈陣未能徹底將其封鎮，其隱約泄露出的邪氣，日夜侵染靈地衆人，使得他們越發暴躁嗜殺，兇惡乖戾。
而就在那天談判之後沒兩天，便因爲此事再度引發矛盾，期間張攬雀失手殺死一人，戰鬥立即爆發，直到將所有人全部捲入其中，同歸於盡。
這便是摘星殿的覆滅之由。”
聽到沈盼夏說完，衆人也都是反應過來。
還生御靈陣，劫魔，廝殺……這一切都對應上了。
聯繫進來前後發生的事情，出現這樣的結果倒也不讓人意外。
只是可惜了張攬雀這樣一位古修。
無論鎮壓妖邪碎片還是收留外界散修，全都是善心之舉。
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局，着實讓人嘆惋。
蘇墨心中同樣有些感慨。
恐怕張青虎也未曾想到，他留下的一份遺訓，竟然使得弟子身亡。
若他九泉之下知道這一切，怕也會覺得十分後悔吧。
不過他們師徒想必早就已經在地下匯合了。
除此以外，蘇墨又不由得想到另外兩人。
在張如龍，張攬雀之外，張青虎還收了另外兩個徒弟。
他的三弟子貌似也在青虎市裡面。
張攬雀記載的丹方上面還留着三師弟過來贈送靈草的記錄。
不過對方神出鬼沒，就連張攬雀對他的行蹤也知之甚少。
“希望這三師弟別再鬧出什麼幺蛾子吧。”
蘇墨心裡想着。
他現在對姓張的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要是再冒出一塊妖邪碎片，指不定又要生出什麼事端。
雖然很可能會因爲對方再次獲得一些功法寶物。
但他現在手裡未曾消化的已經有很多了。
白天要送外賣，雷打不動的積攢屬性點。
晚上原本還能鍛鍊自身，深入掌控力量。
但現在看來，卻要分出一部分時間去忙別的事了。
術師的境界要想辦法晉升。
聚靈陣也要設法在別墅中摹刻，這一步還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畢竟他也不是什麼陣法師。
再者就是煉丹術，現在拿到了丹方，藥鼎，又有煉丹心得，只差湊齊材料便可嘗試一番，肯定要想辦法試試。
然後還有霸武絕學血金剛，也要試着不斷推演修煉，繼續升級。
最後還有剛覺醒的脾之天賦，同樣也可進行多角度的測試。
真正說起來，這裡面有相當一部分問題都可依靠技能點加點來解決。
只可惜距離下一次技能點獎勵，差不多還要半個多月，這段時間必定不能閒着。
再者，就算拿到了技能點，手頭上還有【神霄洞玄練氣法】這隻吞金獸。
這門術法等級提的越高，修行的速度便越快，優先級肯定是排在所有術法最前面的，哪怕霸武絕學也要暫時給它讓位。
“罷了罷了，一口氣吃不成胖子，這些事情全都急不得，只能靠時間慢慢來磨。”
“反正每一天都能獲得切切實實的提升和進步，和外面的那些修行者相比，我早已省掉了一大堆麻煩，哪怕暫時沒辦法精通百藝領悟萬法，那也算不了什麼事情。”
“一步步來，總能走到巔峰！”
蘇墨正想着。
一旁的白世昌忽然開口問道：
“蘇先生，不知道對於這處靈地你有什麼想法？”
“想法？”
蘇墨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白世昌搓了搓手，開口問道：
“是這樣的，這處靈地也算是我們三方一同發現並攻破的。
現如今，詭修會和那些殘餘的危險全都被我們一掃而空。
這其中蘇先生自然是出了大力，理應分潤到更多獎勵。
但這裡並沒有特別的珍藏，詭修會那邊也沒有留下什麼寶物。
唯獨這處靈地本身堪稱是無價之寶，可以拿出來進行劃分。
依照先前各方的貢獻，這靈地五成份額歸你，我們術師聯盟與民安局共同佔據剩下的五成份額，你看如何？”
蘇墨聽着眸光微微一爍。
他自然聽明白了白世昌的意思。
對方想要三分靈地，宋如淵顯然對此也沒什麼意見。
讓人意外的是，他們竟然願意讓出這處靈地的五成份額。
須知無論術師聯盟還是民安局，都是響噹噹的大組織。
他雖然在先前戰鬥中表現出堪比7階巔峰的戰力，但這兩大組織裡面並不缺少這一等級的高手。
甚至他不插手，光靠他們兩個組織，攻破這處靈地也未嘗沒有可能。
按理說看在他獨自一人的份上，這兩大巨頭依仗背後勢力，佔據更高份額也都不在話下。
未曾想，現在竟然如此識趣的把大頭當面讓出來。
對面既然肯做好人，他自然也不會與人爲難。
更何況，他對這處靈地完全沒興趣。
靈地富集靈氣，對於修行十分有好處。
但他在別墅中佈下聚靈陣，又再疊上肺之天賦的buff，修行速度也慢不到哪去。
而且他白天還要去送外賣，不可能一直縮在靈地裡面。
另外，最關鍵的是，蘇墨壓根不喜歡這裡。
誰踏馬願意一天到晚憋在地底下煉仙成佛？
這破爛環境，給他都不要。
大不了以後再找一處靈氣更加富集的靈地。
以他不斷提升的精神感知，將來找到環境更優越的靈地定然不在話下。
如此，倒不如用這處靈地份額換取更加實際的利益。
一念及此，看着神色懇切的白世昌和宋如淵，蘇墨回道：
“這樣好了，我本人不太習慣一天到晚待在地底下修煉，這處靈地的份額我可以讓給你們兩方，但有幾個條件希望你們答應下來。”
白世昌和宋如淵對視一眼，肅然道：
“蘇先生請講。”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蘇墨笑着回道：
“第一條嘛，我需要你們在靈地中給我留下一處一百平的藥園，用來種植我所選定的靈植。
第二條，我可以送進十個人來這裡面修行。
第三條，你們每個月都要向我供應一批靈草靈植之類的物事。”
白世昌和宋如淵聽着，神色略有些古怪。
這第一條第二條都還好說，一百平的藥園和十個人都算不了什麼，雖然這地下空間不大，但不要忘了，上面一層也屬於靈地，總面積算起來絕對不小。
至於第三條，纔是交易的核心。
感情這是來當包租公了，把靈地的份額租出去，以靈草靈植作爲房租了？
“關於這靈草靈植，我們組織裡也不多啊。”
白世昌爲難道。
蘇墨白眼一翻。
踏馬的你們還不多，這世上也沒有多的人了。
當下，三人湊到一塊，如同市井小民般，激烈的砍起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