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我給你三分鐘。如果你能在三分鐘之內打動我的話,也許你還有一線生機!”
韓重霖冷冷地凝視着蘇喬,目光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說吧,給我一個可以讓我對你手下留情的理由!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
蘇喬一瞬也不瞬地注視韓重霖,想要從他那雙邪肆而幽邃的眼眸裡發現一點心軟的痕跡。
可是很快蘇喬就放棄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因爲她發現,韓重霖真的對她動了殺機!
儘管就連蘇喬也不知道,韓重霖的這種殺機究竟從何而來?可是她知道,此時此刻與其幻想韓重霖心軟,還不如好好想想該如何才能打動韓重霖?
蘇喬知道,就算韓重霖此刻真的將推下山崖,以韓家在C城的人脈與關係,他也有本事置身事外。
韓重霖不是開玩笑,他只給了她一次機會!
如果不能善用這次機會,她的生命很可能將終結於此。
可是倉促間,蘇喬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打動韓重霖?
她和他針鋒相對太久了,久到她早已忘記了該如何收起自己尖銳的爪牙,在他面前溫順下來。
“怎麼,想不出來嗎?”韓重霖狹長的眼眸裡有微不可見的希冀之色若隱若現,
“蘇喬,夫妻一場,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
“如果我說......”蘇喬用力的閉了閉眼,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她究竟在想什麼呢?
“她愛他”這種謊話說出去不只韓重霖不會相信,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十分可笑!
蘇喬猛然意識到,她似乎真的不愛韓重霖了!都說人在生死之間的反應最真實,可是這一瞬間,她卻連一句“她愛他”的謊言都不屑說出口。
從前她將他當成眼珠子一樣看待,現在哪怕他用死亡威脅她,她也沒辦法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
不是不悲哀的,可不知爲何,蘇喬心中反而生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也許不愛了,反而是上天對她的一種仁慈!因爲唯有不愛,他纔再也無法傷她分毫!哪怕他用這種手段,她也不會覺得痛心!
蘇喬迅速地冷靜了下來,不過剎那間,她腦海中早已是百轉千回。
她和韓重霖之間已經對彼此有着太深的成見和矛盾,“愛”這個字眼不僅打動不了韓重霖,反而很可能會激怒他,讓他更加變本加厲!
所以此刻柔情攻勢已經不管用了,威脅這個手段對韓重霖來說更是自取滅亡!
蘇喬下意識地擡眸對上韓重霖的視線,四目相對的瞬間,她腦海中忽然福至心靈般的閃過一個念頭。
“因爲我是你老婆!”
說完這句話之後,蘇喬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她的視線如跗骨之蛆般牢牢地粘在韓重霖的身上,一顆心已經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裡。
韓重霖沒有說話,俊美無儔的臉上甚至不見一絲波瀾起伏。唯有那雙狹長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住蘇喬,那裡面彷彿蒙了一層淡淡的薄霧,幽邃暗沉,深不見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韓重霖既沒有鬆手,也沒有半點兒想要將蘇喬拉上懸崖的意思。
額上的冷汗順着蘇喬的鼻樑滑落而下,落到了她的鼻尖,讓她鼻尖處頓時瘙癢難耐。可蘇喬卻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激怒了韓重霖。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蘇喬幾乎以爲自己今天就算不死於韓重霖的故意謀殺,也會死於他的意外失手時,韓重霖終於抿了抿薄脣,用力地將她拽到了懸崖之上。
蘇喬渾身痠軟地癱倒在地上,還沒容她來得及喘口氣,韓重霖已經丟下她飛快地上了車。
“蘇喬,今天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後天是我媽的生辰,我不管你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都必須給我準時回老宅!”
韓重霖丟下這句話就一腳狠踩了油門疾馳而去。
蘇喬驚魂未定地爬了起來,看了看荒無人跡的半山腰,她忍不住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朝韓重霖車子離開的方向用力地擲了過去。
“韓重霖你這個混蛋,你給我去死吧!誰要跟你回那個見鬼的老宅啊!”
雖然嘴上發狠,但蘇喬卻不敢真的不回韓家老宅。
自打她和韓重霖結婚之後,韓家二老因爲婚禮上那件醜聞就壓根兒沒給過她任何好臉色看。
蘇喬自知理虧,平日裡不管他們對她再冷嘲熱諷、尖酸刻薄也好,她都假裝沒有聽見。
可無論她再無辜也好,她確實給韓家二老帶來了切切實實的傷害!他們曾經待她比親閨女還要好,所以哪怕和韓重霖走到了今天這種地步,蘇喬依然對韓家二老心存愧疚。
只是因爲擔心自己的出現會刺激到韓家二老,所以這兩年蘇喬通常都將自己當成了隱形人,能不出現就儘量不出現在他們面前。
大約韓重霖也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所以不管逢年過節還是韓家有什麼喜事,他向來都不帶她回去的。
今天韓重霖這是怎麼了,突然就一反常態,高調地帶她回家。
難道,他還嫌她給他丟臉沒有丟夠嗎?
直到韓夫人壽宴當天,看着對她一臉戒備的韓曉曼,蘇喬才後知後覺的想明白爲什麼韓重霖要執意帶她回家——
不是因爲他想這麼做,而是因爲韓家二老給他下了死命令!
蘇喬並不笨,甚而在某些方面她的嗅覺還異常的靈敏。是以她很快就明白,自己這是被韓家二老給當擋箭牌使了。
韓家二老雖然討厭她,但他們似乎更不願意看到韓重霖和韓曉曼死灰復燃!所以她這個韓太太總算是有了一點用武之地了。
想通了這個關節,蘇喬從善如流的配合韓夫人演起戲來。她跟着韓夫人穿梭往來於賓客之間,將孝順兒媳的姿態演繹得淋漓盡致。
蘇喬的出現,讓曾經見證過那場婚禮的賓客們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好在這些年蘇喬早就在流言蜚語中練就了一身鋼筋鐵骨,再加上賓客們礙於凌家人的面子並不敢十分過份。所以應酬中雖然難免偶爾會遇到難堪,但蘇喬依舊憑藉自己早已練就的厚臉皮給應付過去了。
然而蘇喬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在壽宴上和陸文淵狹路相逢。
一看到陸文淵,蘇喬就想到自己那天穿着七釐米的高跟鞋走了半天山路,將腳後跟磨起好幾個水泡的慘痛經歷。
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更何況陸文淵身旁還坐着一個滿臉虛情假意的蘇瑜。
如果不是此刻正在衆目睽睽之下,蘇喬真想找陸文淵算算那天那筆舊賬。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算計她,她至於無緣無故地就被韓重霖給惦記上,還害她差點死不瞑目嗎?
奈何形勢逼人,縱然蘇喬再任性也不敢搞砸了韓夫人的壽宴。
可惜她想息事寧人,蘇瑜卻並不肯放過她。蘇喬還沒走到蘇瑜那桌,蘇瑜已經熱情的衝她招了招手,
“喬喬,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這裡看到你!”
這句話看似稀鬆平常,可熟知當初那件事的人卻再清楚明白不過蘇瑜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連續兩年,不管是韓老爺子還是韓夫人的壽宴,蘇喬都沒有資格參與。
蘇瑜這句話分明就是變相的舊事重提,告訴衆人這兩年蘇喬在韓家的地位有多卑微不堪!
蘇喬面色猛然一變,就在衆人以爲她要發火的時候,她卻忽然彎了彎脣角,綻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
“是啊姐姐,我也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這裡看到你!”
“喬喬你是糊塗了吧?這兩年韓伯伯和韓伯母的壽宴可都是我代表爸媽來參加的。”
蘇瑜說完這句話,忽然捂住了嘴,故作失言的笑了笑,
“呀,瞧我這記性。都忘了這兩年喬喬你根本就沒來參加韓伯伯和韓伯母的壽宴......”
剛纔敬酒敬到一半時韓夫人突然被人叫了去,是以此刻這一桌就只剩下蘇喬一個主人了。
沒了韓夫人這層顧忌,在坐的賓客頓時有些肆無忌憚起來。
“難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韓家兒媳婦?”
“沒錯,也不知她怎麼有臉出現在這種場合?如果我是她我就乖乖地夾着尾巴做人好了,怎麼還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
“原來傳說竟然是真的,也難怪韓家太子爺這兩年花天酒地,緋聞不斷。要是我被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我恐怕也不能忍!”
“你們說韓重霖究竟看上她哪一點了,都到了這種份上還不和她離婚?要擱我頭上,這種女人早就被我給一腳踹了!”
“難道是因爲經驗多,功夫好?”
儘管衆人聲音很小,但越來越不堪入耳的話卻一字不漏地傳入了蘇喬的耳朵裡。
蘇喬艱難地扯了扯脣角,想要竭力保持臉上的微笑。可她脣角卻像壓了一座沉甸甸的小山,讓她怎麼也笑不出來。
蘇喬以爲自己已經習慣了這些嘲諷、詆譭甚至是惡意的誹謗,可她發現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
不管事情過去多久,那件事情依舊是她心底一道非死不能癒合的膿瘡。揭開看似痊癒的傷疤,就會帶出血肉模糊的傷口,讓她心臟的某個位置一陣接一陣地絞痛!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坐在離她咫尺之遙的距離,看着她的痛苦殘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