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才一落地,陸文淵就收到了容垣眼線打來的電話。
得知劉伯是在長途汽車站被人堵住的,蘇喬心裡頓時疑惑叢生。
“你們說他裝神經病裝得好好的,爲什麼會突然逃跑了呢?他要是不跑,我們還未必能夠發現他的破綻呢!”
“這還不簡單麼!”陸文淵勾脣輕笑了一下,“像他這樣的人,只有在受到了生命威脅的情況下才會露出馬腳。”
“你是說,有人想殺他?”江臨嘉半信半疑的問道,“難道是之前來見他的那個人?”
“不太像。”陸文淵搖了搖頭,老神在在的說道,
“如果那個人是真的來要他的命的,恐怕我們就沒有機會見到活的劉伯了。所以我比較傾向於那個人是來給他通風報信的。”
江臨嘉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這麼說我大哥是狗急跳牆,想要對劉伯痛下殺手了?”
“他大概是覺得不安吧!你和蘇蘇的婚禮讓他感受到了威脅,蘇瑜那裡也是一枚定時炸彈。”陸文淵沉思了片刻纔開口答道,
“我猜你大哥現在一定是坐不住了,所以纔會竭力地想要消除所有對他不利的隱患。不過這麼一來,他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我大哥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江臨嘉勾脣譏笑了一下,
“如果沒有受到生命威脅,劉伯未必會輕易開口。可是當他察覺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時,他自然也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
來之前,陸文淵原本已經做好了和劉伯打持久戰的準備。
可正如江臨嘉所說,因爲生命受到了威脅,所以劉伯的鬆口比他們想象中的容易得多。
在陸文淵和劉伯關在屋子裡進行了一番密談之後,劉伯就已經答應了要跟他們一起回C城作證。
怕半途出什麼事故,陸文淵特意讓人幫劉伯喬裝打扮了一番,這才帶上他踏上了前往機場的路。
“我說,你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啊?”
候機室裡,蘇喬一臉好奇地看着陸文淵,水漾的黑眸裡寫滿了崇拜之色,
“這老東西之前不是一直咬死都不吭聲的嗎?”
“我只是和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而已。”
陸文淵先是擺出一副神棍的姿態,見蘇喬丟給他一個“你當我是白癡啊”的眼神,他這才莞爾笑道,
“其實很簡單,他之前不肯招供是因爲他雖然不是直接害死何老爺子的人,但也被牽連其中。他怕坐牢,自然要緊咬牙關。
可是我跟他說,就算坐牢也比丟了性命強。我許諾只要他肯指證江佑城,就一定幫他減刑,並且保證他晚年衣食無憂!”
“所以,何老爺子的藥是劉伯換的嗎?”
“劉伯只是一個下人,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做。藥是江佑城換的,借了劉伯的手給江老爺子服下。”
陸文淵搖頭答道,“爲了封劉伯的口,江佑城給了他一大筆錢。劉伯見錢眼開,出賣了自己跟了幾十年的老東家,卻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的好兄弟給發現了端倪。”
“善惡終有報!做了虧心事,難道還指望能夠瞞天過海嗎?”
蘇喬義憤填膺的說道,“這下人證物證全部齊全了,江佑城總不能再抵賴了吧?”
說完這句話,蘇喬忽然發現沒人迴應她。她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陸文淵,卻見他輕輕地撞了撞她的手腕,似乎在暗示她什麼一般。
蘇喬這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坐在一旁的江臨嘉一直沒有吭聲。
見他目光渙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頓時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臨嘉你沒事吧,是不是我提起你大哥的事情讓你不舒服了?”
“他自己造下的罪孽,他自己當然要負責。”江臨嘉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只是擔心我家老頭子,怕他承受不了這個打擊而已。而且我總覺得我大嫂的死不像是我大哥親自動手的,所以哪怕劉伯和張伯願意作證,恐怕這件事也未必那麼容易了結。”
“你說得沒錯,這件事還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樂觀!”陸文淵輕輕地摩挲着下巴,皺眉說道,
“你們別忘了,何老爺子的屍體已經火化了,何思韻也生死未卜......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我們暫時還不能操之過急。
咱們必須得先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能給對方以致命的打擊。否則以江家在C城的權勢,我怕這件事到最後會不了了之......”
一句話,將蘇喬的心情頓時從雲端打到了地獄。
她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逍遙法外不成?”
“彆着急。”見她情緒低落,陸文淵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掌心,“岳父的仇,我一定會幫你報的!”
雖然陸文淵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幫她報仇雪恨,但蘇喬依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整個飛行途中都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肯吭聲。
爲了不讓人對蜜月旅行起疑,陸文淵三人又特意轉道到了張伯的故鄉,說服他跟着他們一起回到C城。
見劉伯已經主動承認了這件事,張伯只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一行人又在張伯的故鄉逗留了兩天,直到捱夠了蜜月的時間,這才定了機票飛往了C城。
纔剛一下飛機,陸文淵就讓早已等候在機場的人把張伯和劉伯帶到一個隱秘的地方藏了起來。
安排好了一切之後,蘇喬就要和陸文淵分道揚鑣了。
這幾天兩人雖然朝夕相處,可因爲有江臨嘉跟在一起,所以兩人格外注意他的感受,並沒有什麼過份親密的舉動。
因而此刻咋一分別,蘇喬頓時覺得有些不適應。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陸文淵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放心吧,我會盡快找到證據,讓一切儘快迴歸原位的。等事情結束之後你跟我回一趟D城好不好?我想帶你去見見我姑姑。”
蘇喬先是一喜,爾後又忍不住有些擔憂,“萬一你姑姑不喜歡我怎麼辦?”
將她的嬌羞盡收眼底,陸文淵忍不住打趣道,“怎麼,你這是醜媳婦兒怕見公婆了?”
蘇喬輕啐了他一口,“呸,誰是你媳婦兒啊?”
“你以爲這輩子你還跑得掉嗎?”
他伸手擰了擰她的鼻尖,眼底頓時多了一抹半真半假的威脅,
“不做我的媳婦兒,你準備做誰的媳婦兒啊?嗯?”
蘇喬還沒來得及回答,坐在副駕駛室裡假寐的江臨嘉突然睜開了眼,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
“我說你們倆差不多行了啊!當着我這個前夫的面你們就這樣公然調情,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了?”
“前夫?”
對於江臨嘉,蘇喬這幾天的情緒一直有些微妙和複雜。
從私心上來說,她是真的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
可是一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她又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心無芥蒂的對待他。
倒是江臨嘉自己像是沒事人似的,不迴避不逃避,以前怎麼對她現在也就怎麼對她。
起初蘇喬以爲他是裝出來的,可後來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他好像是真的想通了,偶爾還能拿自己當笑話隨意調侃幾句。
這樣一來,倒顯得蘇喬有些太在意太矯情了。
因而幾次三番之後,蘇喬也逐漸放下了心結,大大方方地拿她和江臨嘉的事情開玩笑。
“我說江二少,咱們倆還沒離婚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新歡了嗎?”
江臨嘉脣角綻出一抹吊兒郎當的笑意,“怎麼,你這是捨不得和我離婚了?那也沒關係,只要你願意,我正宮娘娘的位置永遠給你留着!”
蘇喬忍不住輕啐了他一口,“呸!你還真當你是皇帝老子,坐擁三宮六院呢?”
江臨嘉笑而不語,就連陸文淵脣角也噙着一抹神秘兮兮的弧度。
將兩人的神態盡收眼底,蘇喬頓時意識到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她於是伸手捅了捅陸文淵,
“我說,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江臨嘉聳肩笑了笑,扔給她一個“和我無關”的眼神。
見她急了,陸文淵終於忍俊不住,笑着遞給她一份協議。
“二少,大恩不言謝,這份情意我陸文淵記下了!”
說完,陸文淵拍了拍江臨嘉的肩膀,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蘇喬滿心疑惑地打開了協議,只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江臨嘉,你......”
她做夢也沒想到,陸文淵遞給她的竟然是一份離婚協議。
協議是江臨嘉起草的,他還在上面龍飛鳳舞地簽上了他的大名。
“是不是感動得快要哭了?”江臨嘉咧嘴笑了笑,
“別介,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要不然你們家陸少還以爲我欺負了你呢!他老人家在資本市場翻雲覆雨,回頭要是盯上我了,我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被他這麼一逗,蘇喬心底剛剛升起的那點子酸楚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臨嘉,謝謝你!我......”
她當然知道他之所以這麼做不是因爲害怕陸文淵,而是因爲他不想破壞彼此之間將近二十年的情份。
“行了,廢話就別說了。離婚協議你先收着,等什麼時候這邊的事了了,咱們就去把證給辦了。”
說到這裡江臨嘉突然頓了頓,再擡眸時,他眼中便突然多了幾分鄭重,
“喬喬,你還能和以前一樣當我是好哥們好閨蜜,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