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淺淺在洗手間裡把牙膏擠在了新的牙刷上,開門出去的時候,剛剛還在沙發上的人,卻已經不見了。
她一愣,連忙推開老爹的臥室門,確定他沒在裡面後,悄悄退出來,裡裡外外的找了一遍沒發現他的身影,才反應過來。
他離開了糌。
爲什麼離開?
她想不透,難道是嫌棄她家裡又髒又亂,去住酒店了楮?
關於處罰她的事情,竟然就那麼不了了之了。
而另一方面,那晚突然發神經打電話給她要跟她結婚的姬千顏,也不知道爲什麼,怎麼都聯繫不上了。
而一向沉醉於與各種中年大媽們談戀愛的何木森,這幾天也忽然變得很反常,不斷的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跟什麼人通話,一通就是一個小時。
包淺淺隱隱有種很不詳的預感。
像是有誰在醞釀一場暴風雨一般,此刻所有的寧靜與安詳,不過是風雨來臨前的前兆而已。
三天後的夜晚,何木森忽然將她從臥室裡叫出來,半晌卻只是一根接這一根的吸着煙,一言不發。
“爸。”她催他。
“千顏失蹤了。”
何木森狠狠將菸蒂碾滅在菸灰缸裡,下決心似的開口:“我聽說,前幾天陸念川來過了?他來的當晚,千顏就忽然失蹤了。”
這其中的關係,已經不言而喻。
包淺淺急了:“爸,你怎麼不早說?!我這就去a市要人。”
說着就要起身,被何木森沉聲呵斥住了。
“這件事情沒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向來今朝有酒今早醉的灑脫男子,這會兒卻似乎有千愁萬愁凝於眉間,連聲音都異常的沉重:“你在a市已經是個死了的人了,公開回陸宅,哪怕是陸念川有心保你,也沒辦法公然護私,是死路一條的!”
“那姬帥怎麼辦?”包淺淺急的臉色發白。
已經失蹤了三天了,誰知道這三天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陸念川想要殺一個人,從來都不會猶豫,他甚至根本不在乎那個什麼五人之約。
“你先彆着急,千顏從小被抱養,他的名字不在家族名單上,陸念川應該暫時還不知道他的身份,綁架他,或許只是出於個人的恩怨,與家族無關。”
按理說,姬千顏是不應該因爲私事幹涉夏竹家族事情的,他當初幫包淺淺並不是家族的命令,而是何木森向他求救,他們私交甚好,因此才幫了他。
這件事情如果被他家族的人知道,他一定會被處罰的,因此要私下裡解決。
“你光在這裡想有什麼用?!”
包淺淺按捺不住,站起身來衝進臥室收拾衣物:“不管怎麼樣,我總得去a市看看到底什麼情況再說!姬帥幫了我們那麼多忙,現在又被我連累,我無論如何不能坐視不管的!”
何木森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點了根菸,靠在門邊看她:“閨女,你一旦去了a市,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就凶多吉少!我四年前本就應該死了的,白撿了四年,我也算心滿意足了!”
何木森沒說話,凝眉看着她,滿目的憂慮。
能簡簡單單死了也算是福,就怕到時候……她會生不如死,被囚一生。
“包子,爸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他低低嘆氣:“我曾經對你爺爺發過誓,這一輩子都不跟夏竹家族的人碰面,那是你爺爺的遺願,爸無論如何都得守住,你自己回去……記得多加小心。”
包淺淺聞言沉默了下,好一會兒,才點頭。
她一直知道他心裡有秘密,但他一直不願提起,她也就不曾主動過問。
登上離開y市的飛機前,何木森第一次擁抱了她,像個沉穩而冷靜的父親一樣,叮囑她注意安全。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融着淡淡的疼。
包淺淺其實從未覺得他像個父親,往日裡總是笑嘻嘻的,除了勾搭良家婦女就是勾搭不良婦女,一點都沒有做爸爸的樣子。
忽然後悔那晚因爲他刷卡買戒指而對他發脾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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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p>這一次去a市,或許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想着想着,紅了眼眶。
何木森也第一次紅了眼。
她連夜趕往a市,凌晨四點從機場出來,又片刻不停的搭乘計程車去了陸宅,到的時候,天際已經泛出了魚肚白。
夏天的白晝,總是來的格外的早。
她將鏤花鐵門拍的啪啪作響,門衛揉着眼睛光着膀子跑出來,見到她,有些疑惑:“請問您找誰?”
包淺淺挺了挺腰:“我是陸少夫人。”
門衛一愣,先是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她,慢慢的又皺了眉,湊近仔細看了看,忽然睜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連忙開了門:“陸少夫人……您、您不是已經……”
包淺淺顧不得跟他解釋,拖着行李箱進去:“陸先生呢?”
“陸先生在家……”門衛呆呆看着她,連說話都有些遲鈍。
包淺淺把行李箱交給他代爲保管,雖然想一口氣奔進去,卻還是按捺着,強迫自己鎮定一點。
她表現的越是急切,陸念川一定就越是不肯透露姬千顏現在的狀況。
大門雖然還沒開,但陸宅內已經隱隱有人影在忙碌了,推門而進的時候,客廳裡一片明亮,女傭們在忙碌的打掃,聽到聲響,齊齊轉頭看過來。
陸宅裡的人的確是訓練有素,如果是普通人,在凌晨時分見到已經死去四年了的人突然出現,恐怕不嚇暈就算是好的了,至少也要尖叫着逃跑吧?
那她們卻只是表現的十分吃驚,隱隱有幾聲倒吸氣聲傳來。
包淺淺看她們一眼:“陸先生呢?”
兩秒鐘後,有率先反應過來的人吶吶開口:“在樓上,還在陪小少爺睡覺……”
陸念川睡眠時間一向很短,凌晨四點鐘起都算晚了,但自從陸小包會鬧脾氣之後,就不允許他早起了,每天至少要陪着他睡到六點纔可以,這幾年來,陸念川也慢慢的形成了習慣,極少在六點之前起牀了。
包淺淺二話不說往樓上走去。
她原以爲陸念川還在原來的那個臥室,便想也沒想的過去了,推門而進,一股濃郁的女士香水的味道撲鼻而來。
光線暗淡的房間裡,大牀上,隱約有微微的人形隆起。
她抿脣,剛要進去,後頸處卻忽然一緊,被一股力道生生拉了回去。
一隻男人的大手順勢將門輕輕關上。
包淺淺一擡頭,就看到穿着銀色絲質睡衣的陸念川正蹙眉打量着她:“你來做什麼?”
他聲音壓的很低,語帶不悅。
包淺淺抿脣,毫無畏懼的迎上他的視線:“姬千顏呢?你把他怎麼了?”
陸念川看着她,漆黑如夜的眸子裡,在轉瞬間無聲無息的醞釀出了一股涼薄的怒。
薄脣緩緩勾出一抹涼薄的弧度來:“小情~人丟了,你跑我這裡來要人?嗯?”
他一字一頓,語調緩慢的像是要將她一點點撕碎。
這就是他心心念唸的女人!
闊別四年,她風塵僕僕趕來,不是爲了看一眼他,不是爲了問一問他他們的兒子是不是還活着,而是爲了尋找那個跟她鬧脾氣玩失蹤的男人!
她究竟有多狠心!
包淺淺被他幽冷的黑眸盯的渾身顫了顫,有些遲疑:“不是你綁……架了他麼?”
不可能。
姬千顏不是那種隨隨便便鬧脾氣的人,他失蹤的那晚恰好就是他離開的那晚,時間上爲什麼會那麼巧合?
她不相信。
陸念川很輕的笑了一聲,眼底卻是一片駭人的暴戾血型氣息,他上前一步,徹底的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至零。
垂首,以一種極度蔑視的姿態俾睨着她:“所以呢?你是打算跪下來求我放了他呢……還是打算拼上姓名從我手中搶回他呢?”
清冷的初晨,寂靜的走廊,男人身上特有的古龍水淡香鑽入鼻息。
包淺淺手抖了抖,無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你……真的沒…
…”
“爹地~爹~~~地~~~~你去哪裡了?爹——地——”旁邊的臥室裡,忽然傳來男孩兒稚嫩的聲音,一聲拉的比一聲長,滿滿的都是不開心。
那清潤稚嫩的嗓音刺的包淺淺心臟驟然緊縮,顧不得說什麼,轉身狼狽逃離。
如果她的兒子還活着,聲音一聽也會跟那個小孩子的一樣好聽。
如果還活着的話……
不等跑出去陸宅,她就被身後追來的警衛抓住,蒙上了眼睛塞進了一輛車裡。
她忍不住苦笑。
這算不算是自投羅網?
陸念川似乎已經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她了,沒料到她卻自個兒跑來暴漏了自己。
陸宅裡那麼多人見過她,夏竹家族的人肯定很快就會得到消息了,到時候規定擺在那裡,他作爲統治者之一,自然不能徇私舞弊。
真的是自尋死路。
姬千顏真是可以,選在什麼時候鬧脾氣玩失蹤不好,非得跟陸念川離開的那晚一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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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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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念川雖然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卻還是讓陸小包看出了端倪。
“爹地,你不開心?”他趴在他胸口上,白白嫩嫩的小手戳着他的臉頰。
陸念川勾勾脣:“沒有,爹地剛剛做噩夢了,一會兒就好了。”
“哦。”
“小包,聽說明天幼兒園就開學了,你已經四歲了,爹地送你去幼兒園怎麼樣?”陸念川已經不止一次跟他提起過這個事情了,但沒有一次協商成功。
果然這一次也同樣被狠狠拒絕了。
“我不要去,跟一羣白癡坐在一起,我怕自己也變白癡。”包淺淺驕傲的擡了小下巴。
陸念川忍不住笑。
夏竹家族人的智商優勢從小就體現出來了,他足夠聰明,雖然還沒上學,但已經能熟練的運用加減乘除法跟各種公式了,詩詞歌賦也背誦的很快,就算現在直接送他去初中讀書,他也能很快跟上進度。
但小學畢竟也是一段歷程,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病,他不想他將來有遺憾。
“爹地~~”
陸小包嘟着小嘴兒,歪着腦袋貼着他的胸口,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劉小帥的爸爸媽媽昨天帶他去迪士尼度假區玩兒了一天,拍了好多照片。”
聲音裡,有着隱隱的羨慕。
陸念川想了想,已經一個多月沒抽出時間來陪他出去玩了。
擡手揉着他的小腦袋,寵溺的笑:“小包也想去麼?改天爹地抽出一天的時間來,跟你媽咪一起帶你去玩好不好?”
胸口處的小傢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算了,不去了。”
像個飽含心事的小少女一般。
陸念川失笑,擡了他的小臉循循善誘:“怎麼了?爹地不是告訴過你麼?有心事不能憋在肚子裡,會生病的。”
陸小包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阿眨:“爹地……爹地你跟七七姨陪我去可以嗎?”
陸念川脣角的弧度微微僵了僵:“怎麼了?媽咪對你不好麼?”
陸小包鼓了鼓腮幫,沒說話。
陸念川沒來由的一陣心疼,也不再追問,重新將他的小腦袋放回胸口處,凝眉沉默良久,才忽然開口:“小包,你還記得上次被你逼着吃了一桶冰淇淋的怪阿姨麼?”
他一說,陸小包忽然來了興致,蹭的一下從他身上坐起來,雙眼放光:“嗯嗯,記得記得。”
一想到她吃的滿臉都是冰淇淋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陸念川還極少見到他對一個陌生人有這麼強烈的興趣的時候。
血緣關係,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神奇且不可思議。
“爹地帶那個阿姨跟你一起去迪士尼玩兒好不好?”他凝視着他,滿眼的溫柔。
“好哇好哇!”
陸小包激動的在牀上跳來跳去:“上次就那樣放過她後我就後悔了!我這次要再讓她吃掉一桶冰淇淋!哼哼!”
陸念川搖頭淡笑。
包淺淺突然回陸宅的事情,被陸念川下了封口令,自然沒有人敢去告訴白素素,但陸小包童言無忌,跟好友劉小帥打電話的時候,幾次三番的提到了怪阿姨。
“怪阿姨?”
白素素在一邊喝茶,聽到他的話,敏銳的覺得有問題:“小鹿,你說的怪阿姨是誰?”
陸小包眨眨眼:“怪阿姨就是怪阿姨咯。”
他其實知道她是想問怪阿姨的身份,但就是不想告訴她,別人這麼回答自然是不行,但他是小孩子,他可以假裝單純。
“你剛剛說……你要跟爹地去迪士尼度假區玩兒,是跟那個怪阿姨一起麼?”白素素向他靠了靠,一雙美目暗藏兇光。
“不是。”
陸小包很聰明的搖頭否定了:“我跟我爹地兩個人去玩兒,爲什麼要跟怪阿姨一起?”
撒謊的時候面不改色心不跳這一點,是遺傳自陸念川,他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每每都能把‘撒謊’兩個字發揮的登峰造極。
白素素放下心來,又討好的對他笑了笑:“小鹿,媽咪最近正好也沒什麼事兒,媽咪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媽咪給你買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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