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還是保小?!請快點決定!現在一分一秒都耽擱不得!”護士小姐又追問了一句。
走廊裡連空氣都帶着蕭瑟的寒意。
陸念川閉了閉眼,太陽穴處突突直跳,腦中像是碾壓過了一輛火車一樣,隆隆作響。
保小的。
保小的。
其實這根本沒得選,不管他選擇保小的還是保大的,包淺淺都得死,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她是被抽乾血而死,還是被家族追殺而死。
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好像時間都靜止了。
他聽到自己壓抑而嘶啞的聲音:“保大的。”
護士小姐似是一愣,看了眼他身後的包俊白。
包俊白眯眼,無聲的點了點頭,她很快又恢復正常,讓他在責任書上簽字。
陸念川用力的握着筆,一筆一劃的寫下自己的名字,每寫一道,心臟就劇烈收縮一下。
放棄孩子,選擇包子,這對他們三個人來說都是場考驗,弄不好,三人都得死。
可只要她現在能撐下去,就算會死,他也一定會護她周全。
護士小姐收回了安全責任書,掃了一眼陸念川跟包俊白:“對了,產婦怕出意外,有些話想跟她的家屬說,你們誰是包俊白先生?請跟我進來一下。”
陸念川呼吸一窒,臉上僅剩的一點血色也消失殆盡:“誰?”
“包俊白先生。”護士小姐又重複了一遍。
包俊白似乎也有些詫異,卻沒說什麼,輕飄飄的從陸念川身邊走過,跟着護士進了手術室。
換上了無菌服,又全身消了毒,進去的時候,包淺淺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了。
她整個人被汗水浸透,溼淋淋的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似的,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煞白一片,見到他進來,立刻掙扎着撐起了上半身:“陸……念川呢?”
她問,明明痛的呼吸都沒力氣了,卻還是努力擡頭看向他身後,搜尋了一會兒,確定陸念川沒有進來,才陡然失去了力氣,失望的倒了下去。
她略微渙散的眼睛呆呆看着明晃晃的天花板,乾裂的脣瓣動了動,似是說了什麼,又似是什麼都沒說。
那是一種讓人揪心的絕望與頹然,像是一個垂死之人手中的最後一根稻草也被抽走了一般,那一刻的崩潰,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懂。
包俊白靜靜的看她,沒說話。
一邊的護士小姐瞥了他一眼,立刻幫忙回答:“那位先生說他家裡忽然有事,要先回家一趟,並且在放棄大的保住小的的責任書上籤了字。”
包淺淺忽然用力閉了眼,豆大的淚珠卻還是從緊閉的眼角滾滾落了下來,一顆接一顆,流星一樣飛快的消失在汗溼的鬢角。
能讓他連自己的孩子都顧不得看一眼的人,除了白素素,大概再也沒有別人了。
而選擇棄大保小,雖然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可真正面臨這一刻,卻還是忍不住小小的難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