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川斂眉,遮掩了眼底飛閃而逝的笑意,轉過臉來的時候,仍舊是一臉的嚴肅:“那怎麼辦?你看看他那天辦的事情,真是太過分了!別說是你,我也氣的半死!這些日子正好集團忙,我都住集團裡了,就讓他在家自生自滅好了!”
他那一句‘別說是你,我也氣的半死’,成功的激起了包淺淺的懷疑。
她還清楚的記得他當時滿臉的不在乎,還說了句什麼小孩子過家家,至於當着客人的面鬧?丟不丟人什麼的……
倒是看不出來一丁點兒氣死的跡象。
她狐疑的瞧着他:“陸念川,你知道你如果再騙我的話,會是什麼後果吧?”
當初他深更半夜給她打電話說小包得了急性闌尾炎,把她騙來,結果後來她給小包換衣服的時候發現小傢伙肚子上光溜溜滑嫩嫩的,根本不見半點手術的傷口。
這才知道他們父子倆合起火來騙了她,氣得不得了,本來都打算甩袖走人了,又被他們一頓威逼利誘的恐嚇住了副。
陸念川聳肩,一臉的無辜:“小包真發燒了,昨天你發那麼大的脾氣,他給嚇壞了,一晚上沒睡好,今早起來就發燒咳嗽了,飯也吃不下去……”
這話是真的,只是他剛剛稍稍把事實誇大了一點罷了。
包淺淺咬脣:“那你還是早點回去照顧他吧,我不在家,你又不回去,他一個人估計得鬧脾氣了。”
陸念川沉默了下。
顯然,她還餘怒未消,連兒子生病了都能強忍住不回去看他。
他輕哼一聲:“家裡又不是沒人,餓不死他的,就讓他一邊生病一邊自我反省好了。”
“反省什麼反省?!”
包淺淺忽然開始發脾氣,順手用自己手裡的花打了他一記:“該反省的人是你!都是你慣的!都怪你!都怪你!”
越說越生氣,越打越順手,花瓣都被打的散落了一車子。
“別鬧別鬧,擋住我視線了……”
陸念川忙一手擋住花:“先別打了,一會兒該出事故了……”
頓了頓,又補充:“我也在反省好嗎?昨晚沒睡覺,今天沒吃飯,我們父子倆這次是真的在反省了。”
包淺淺氣鼓鼓的瞪他:“我纔不信!”
“……那要怎麼做你才能信?”
她想了想:“你帶小包去找小妮,當着姬帥跟唐妮的面好好給小妮倒個歉,我就信。”
陸念川冷笑:“你讓我當着姬千顏的面道歉?……還不如一刀殺了我來的痛快!”
打死他也不會在那個男人面前低頭,這事關他的尊嚴!尊嚴一旦被踐踏,那是一輩子都撿不起來了的。
“那你兒子欺負了人女兒,道個歉怎麼了?”
包淺淺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開始蹭蹭蹭的往外竄:“就你兒子是寶貝,別人的孩子就是根草是不是啊?活該被你們家小少爺欺負是不是?”
“我不說過了麼?我們倆已經在反省了,以後不會再犯了!”
陸念川也開始微微不耐煩:“再說了,要不是我,恐怕她唐妮這輩子都沒有勇氣去見姬千顏,這份恩情我沒要她還,那麼點兒小事她似乎也沒權利跟我斤斤計較。”
包淺淺忽然沉默了下來。
這就是他所謂的反省。
大人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的事情是小孩子的事情,他幫了唐妮,唐妮就算要還恩情也有大人的方式,跟小包欺負小妮沒半毛錢關係。
說到底,他還是覺得不過是小孩子間的小打小鬧,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可她卻已經模模糊糊的看到長大後的陸小包,是怎麼仗勢欺人,紈絝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了。
陸念川見她沉默,以爲她這算是同意了,沒料到下一瞬,她就冷着臉開口了:“路邊停下車。”
“包淺淺!”
他一腳踩下剎車,英俊逼人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鬱的痕跡:“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你究竟是在氣小包欺負了別的孩子,還是在氣你的姬帥的孩子被人欺負了?!”
說來說去,他還是不相信她跟姬千顏之
tang間現在只是單純的親人關係。
爭來爭去,他不就是想說姬帥對她來說比他重要麼?
包淺淺笑了笑,將花放到他身側,單手打開門,看也不看他一眼:“沒錯,因爲你兒子欺負的孩子是姬帥的孩子,所以我才這麼生氣的,在我眼裡,你沒有姬帥重要,小包沒有姬帥的女兒重要,你滿意了?”
話落,毫不猶豫的出去,一手甩上車門。
沒走幾步,身後忽然響起一陣車胎摩擦過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響,黑色的賓利眨眼間從身後飛馳而過,帶起一陣強勁的車風,將她的發都吹亂了。
她站定,冷冷看着眨眼間駛離視線的車。
看剛剛那架勢,他估計是恨不得直接開車從她身上碾過去吧?
忍住沒壓死她,真是太委屈他陸大總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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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胃口,又是一個人吃飯,晚上回家她隨便下了碗麪條,草草吃了兩口便洗澡上牀了。
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只好又爬起來,找了袋薯片盤腿坐在沙發裡邊吃邊看些沒營養的肥皂劇。
陸念川說小包發燒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她幾次三番忍不住拿起手機來想給他打電話,又幾次三番的狠狠心把手機丟了回去。
就是發個燒,誰家的孩子沒發過燒?
更何況他還在陸宅裡,到處都是女傭,打個電話就有家庭醫生過來,退個燒還不容易?
她還是別瞎想了。
興致缺缺的關了電視,剛要起身去睡覺,手機就響了。
她忙撲過去,一看卻不是小包的電話,居然是他們雜誌社老總親自打來的!
三更半夜的打電話給她一個小職員,不是想玩潛規則吧?
嗯,雜誌社還有一大票年輕貌美未結婚的姑娘,老總就算想潛,肯定也潛不到她這個孩子都能打醬油了的已婚婦女身上的。
這麼想着,便接起了電話,老總在電話裡哼哼唧唧的半天說不出個什麼來。
但包淺淺還是從他斷斷續續的聲音裡聽出了意思。
因爲一些原因,她明天開始不用去雜誌社上班了。
也就是說,她被辭了!
“小包,你也知道,我一個小雜誌社的老總,坐到這個位置上不容易,也是看人眼色行事,如有得罪之處,還望你多多包涵啊!”
老總不忘給自己留條後路。
他雜誌社裡待着一尊大佛的事情也略有耳聞,聽說這職員跟陸氏集團的總裁有不淺的交情,也有說這女的就是陸氏的少夫人的,兩口子吵架鬧翻臉的事情常有,但牀頭吵架牀尾和的事情也不少見,他怎麼知道這會兒陸氏集團那邊親口下令要他辭了她,下一瞬又打電話逼他求着她回雜誌社呢?
還是保險一點,別把關係搞太僵硬了的好。
包淺淺氣的頭頂都冒煙了,掛了電話就給陸念川打電話。
響了許久,那邊才慢吞吞的接起來,傳來男人略微不耐的聲音:“包小姐,我在忙,麻煩不要一直打電話。”
包淺淺氣的把身邊的沙發踹的砰砰往後退:“陸念川,你憑什麼逼我們老總辭了我?!”
私人的事情上升到工作的事情,虧他做的出來!
“呵……”
那邊傳來漫不經心的一聲冷笑:“如你所見,我陸念川就是這種喜歡仗勢欺人的紈絝子弟呀,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你有能耐就反抗啊!”
這是在跟她宣戰了?
包淺淺眯了眯眼,怒極反笑:“陸念川,你非得這麼幼稚是不是?!”
“我沒那閒情逸致跟你幼稚。”
陸念川聲調冷硬,隔着電話都能感受到他此刻風雨欲來的陰鷙表情:“包淺淺,你要麼從今以後徹底的斷了跟姬千顏的聯繫跟關係,要麼就等着好好的享受一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