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母親尚在病中,與梅馥作爲三個不開工的人,在一羣女人間顯得尤爲醒目。
她嘆了一口氣,拉了拉單薄的衣服正準備出門,突然一個小子跑了進來,他四處張望了下,終於看到了角落中的梅馥,在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掩鼻向她奔來。
“姑娘,別院里人的已經搬走了,小的去的時候,門房的人只說留了這一封信,他們叮囑要親手交給姑娘您。”
來人正是去別院送信之人。昨日梅馥出門時,春遲誓死不離她左右,可被顧少元一句“陪嫁丫頭也是嫁妝”便當場把春遲截下。梅馥知道,顧少元就是要看她的笑話,他大概以爲她只是賭氣跑出去幾天,最後又會灰頭敗臉地求上門來吧?
可那如何可能!
梅馥去官府送了休書,衙役裡的人誰人不知顧少元大名,猶疑不決不敢做主,雖然顧家少夫人與國舅有染的消息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但畢竟不是顧府的人出馬,萬一誰真以休書爲名把梅馥的戶籍從顧府中除去,上面人陰晴不定,保不定得罪了誰都不知道。
於是一個個均敷衍了事,就是不給一個答覆。
梅馥無奈,左右顧少元也不會要她,只得出門。想到別院的兄嫂,一時百感交集,可礙於梅長安遺願,梅馥也不敢貿然打擾,於是摸遍全身找到一粒碎銀,才拜託了一個小子把屋契包好送去。
可哪知第二天會得知這樣的消息?!
“搬走?說去什麼地方了嗎?”
看眼前女人面上佈滿可怖的絕望,送信的小子嚇了一大跳。
“我,我也不知道。”
說完竟倒退幾步急不可耐地跑了。梅馥像瘋了一樣一把扯開信,宣紙上的字跡是她大哥的,只說父親臨死前讓他們搬離別院,而他們兄弟二人性命又是因梅馥才得以苟且得存,一邊是父親的遺願,一面是手足的情誼,幾個兄嫂都十分爲難,最後商議了一下只望妹妹不要怪罪哥哥們不告而別。而今後只望珍重,等哥哥們重振家業必是重逢之時……
走了,就這樣走了……
梅馥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手中的信紙和屋契在空中打了個滾,頹然地飄到地上,引得衆人側目,看那紙張質感硬挺,上面菊花暗紋閃現,雖不知道是什麼,但本能的都知道是好東西。其中一個人伸手往前探了探,看梅馥沒有反應,其他女人一擁而上,瞬間信紙、屋契連同信封全部被人搶得四分五裂,碎片亂飛,紛紛揚揚似雪似霜散了一地。
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
梅馥突然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又開始流起了眼淚。
慈濟堂的女人們看東西已壞,頓覺無趣,紛紛離去。
這裡最不缺的就是落魄可憐人,只留梅馥跪在這滿地的碎紙屑中像失心瘋一樣哭哭笑笑,直到喉頭涌出一絲甜腥,梅馥眼前一黑,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