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變?怎麼有變?”
張昌宗疑惑的問了一句,問完了,心頭一動,又問:“關於五王?”
劉嬰拱手:“明公料事如神,屬下佩服。”
張昌宗打了個哈哈,不置可否,劉嬰道:“目前看,屬下以爲不止五王,怕是一石多鳥之計。”
“哦?這麼複雜?快把消息拿來看看。”
張昌宗催促着。還以爲李顯打算一直忍者神龜做下去,結果,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也是,好不容易重新坐回皇帝寶座,明明應該大權在握,卻有五王在朝,張昌宗替他想想都覺得憋屈。
想當年,李顯同志第一回登基做皇帝,因爲他娘在旁掣肘,手下沒人,只能任用老婆娘家人,直接把普通參軍的岳父韋玄貞提拔爲刺史,又想提爲侍中,裴炎反對了一下,更是中二的直接喊出
我以天下爲韋玄貞,也無不可,難道還吝惜一侍中?
這妥妥是要做昏君的節奏啊。裴炎作爲忠直之臣,自然是不會支持了,回頭就彙報給當時還是天后的武氏。結果不用問了,中二期來的有點晚的李顯被抽回去了,並且,他娘還特別兇殘那個等級,不抽就不抽,一抽不止皇帝沒得做了,還一巴掌扇出長安,貶斥房陵。一貶就是十四年,再重的中二病也被生活的苦難磨平了,第二登基,明顯業務熟練多了,跟五王也知道忍耐了,這是進步,也是忍功好。
教張昌宗說,真要弄五王也不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五王看似有勇有謀,其實都有些爲臣的迂腐,李顯也不需要怎麼做,直接置兵卒於宮門,待五人來上朝的時候,直接亂箭射殺就是。
人死了,你李顯的威勢也豎起來了,大權在握,操作自然就容易了,這個刷聲望值的辦法,可以參考他家老祖宗太宗二鳳同志,人砍了親哥、親兄弟呢,不一樣刷了個千古一帝的名聲。只要不天下大亂,只要能過好日子,只要不是作的太過分,老百姓纔不關心你御座上做的是誰。不過,李顯要是有這種魄力,也輪不到他貶斥房陵十四年了。
張昌宗把劉嬰送過來的消息拿過來掃了一遍,掃完自己都麻爪了
在他在海上漂的這段時間,京裡的生活簡直是一天一個熱鬧,不知長安人民有沒有目不暇接之感,反正張昌宗是看得挺目瞪口呆的,呆完了還要感慨下大唐的女人們真是不消停。
話說,當今太子李重俊並非皇后韋氏親生,生母只是一個身份卑賤的婢女,因排行長而被立爲太子。自幼隨李顯夫婦於房陵長大,無名師教導,不通禮法,身邊的侍臣又多是年輕浮浪之輩,平日在東宮只知蹴鞠遊戲取樂,在朝野都沒什麼好名聲,也不得人心,數次有大臣上書勸諫,但李重俊都不重視,頗不以爲然。
然後,張昌宗的前義母現岳母大人太平長公主跳了出來,向皇帝上書,先是回憶了一下老李家創業、守業數代經營的艱辛,又感慨了一下李唐復辟的不易,告訴她哥李顯同志,皇帝哥哥你看啊,北疆的突厥被打退了,挾此威勢,四夷莫敢不服,這是她女婿做得好,所以,邊疆安定了,短時間內沒邊患的擔心了,不需要打仗了。
既然不打仗了,那就過幾年太平日子,老百姓就盼着在賢明的君主帶領下,可以好好奮鬥下生活,讓大家都過幾天好日子,也要給大家一點盼頭。可是,皇帝哥哥你看看你立的太子,既無德行,又不賢明,不學無術,身爲未來一國之儲君,竟長行不法之事,他是半點都不靠譜啊!
老祖宗創業艱難,李唐復辟不易,大家好不容易有幾天安生日子過,哥你確定真要把國家的未來交到這樣的儲君手裡嗎?哥你這是不把江山社稷當回事兒啊。接下來,又細數了李重俊的各種方方面面,重點是在東宮的荒唐無稽。
然後,太平公主還說,她作爲一個皇室公主,本來是不該管這些的,但是,前些日子夢見大行歸天的太宗、高宗兩任皇帝,他們在夢裡殷殷囑咐,李唐皇室是要帶着天下百姓過好日子的,可不能讓江山亡在不肖子孫手裡。太宗、高宗兩代明主,竟擔心國祚存續
太平公主一想不對啊,皇兄明明做得不錯,那是哪裡出問題呢?是祖宗來警示嗎?
於是自省其身,細細思之,才發現她爺爺、她爹在夢裡擔心的目光,望的其實是東宮的方向,這是在警示太子德不堪位,怕將來老李家出個昏君,亡國滅種,國祚難續啊。
輿部把太平公主的上書內容,一字不落的抄了一遍使人送過來,張昌宗看完,板着臉,一個字都不想說
這誰幫着寫的疏奏?岳母大人這是找到能人了!
沒什麼華麗的辭藻,可是情真意切,誠摯動人,無論誰看了,都只覺得這是長公主對皇室的一片拳拳之心。因爲她老人家根本沒說要立誰做太子,她只是擔憂國家的未來,擔憂完了,還讓皇帝好好地挑選名師,教導太子。
太平長公主對皇帝李顯有恩,在朝中又有聲望,權勢赫赫,旁地大臣跳出來說太子不好,不是五王,殺傷力根本比不上她。
本來就對太子不滿的朝臣們,在五王勢大的朝廷,忠直之士還是挺多的,見長公主跳出來了,說的還挺有道理,本着良心和忠心,連五王在內,大多給長公主同學點了贊,紛紛表示支持。
而太平長公主呢,提出擔心和建議後,人就遁了,不插手朝政了,反正平靜的局面已經打破了,事關國儲,便是五王也要下場撕一撕的。她老人家的觀點很實在,不怕亂,就怕靜,亂了水才渾,纔好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