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環指的是什麼？”
陳劍開口對伏羲問道。
“目前還沒有確定的結果。”
伏羲的語氣略帶着幾分迷惑。
“從解碼出來的信息看，所謂的圓環，大概率指的是類似於大規模粒子加速器一類的東西。”
“文檔裡面提到了該設備的高耗能屬性，可以確定該設備需要消耗大量電力。”
“山城最終放棄該計劃，也是因爲能源不足，不能支撐該設備的運轉。”
“但更深層次的加密信息，我暫時無法獲取。”
“後續可以嘗試通過反向入侵再次接管，不過，這需要時間。”
“山城的算力已經在我之上，單純依靠高級權限已經無法實現直接接管。”
“明白。”
陳劍略微點頭。
思索片刻後，他繼續開口問道：
“根據現有信息，能不能對所謂‘圓環’的具體功能做出可信推測？”
“可以做出部分推測。”
伏羲回答道：
“根據當前線索，所謂‘圓環’大概率是用於解決熵增問題的基礎物理實驗設備。”
“主要有三種推測。”
“第一，配置同步輻射光源的環形粒子加速器，用於解析生物大分子動態，解析蛋白質摺疊/解摺疊過程中的熵變（如構象熵）。”
“這個推測最符合山城對‘熵增’的看法，或許也是山城全面虛擬化的原因之一。”
“第二，正負電子對撞機。該裝置主要通過AdS/CFT對偶理論，探索黑洞熱力學與量子場論熵的關聯。”
“這個研究方向被認爲有可能通過高維-低維空間之間的邊界編碼特性，消解低維熵增過程，也可能達到負熵效果。”
“第三，彭寧阱裝置。利用均勻磁場和電場束縛帶電粒子（如離子），精確測量其質量/荷質比。”
“該裝備主要用於精密觀測用途，主要研究方向集中在弱相互作用熵範疇，被視爲解決大一統理論的必要設備之一。”
“以上三種設備，都可能被冠以‘圓環’的名字。”
“但我實在不理解，這三種設備、三種研究方向，到底是怎麼與末日危機的解決方案聯繫起來的。”
“在我的數據庫裡，相關基礎理論的研究還相當初級。”
“即便能啓動設備，也不可能帶來立竿見影的效果。”
“或許，是因爲我的權限不夠？”
伏羲解釋完，聽得一頭霧水的陳劍緩緩搖頭。
“不可能是權限問題。”
“所謂的圓環，應該是一種我們暫時還未了解的設備。”
“否則，山城也不可能用圓環來替代。”
“這大概率是現有設備下變種-——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搞清楚那是什麼。”
“聯繫圓環商會吧。”
“我們沒頭緒，他們可不一定沒頭緒！”
說到這裡，陳劍略微頓了一頓。
按照之前王立字所說的信息，圓環商會已經在獸潮開始後啓動了休眠。
而現在，獸潮已經結束，甚至連山城都已經打下來了。
他們總不可能繼續睡下去了吧？
該起來幹活了！
“明白，我會盡快嘗試與圓環商會建立聯繫。”
“找金贊。”
陳劍補充道：
“他曾經是機械神教的商人，跟圓環商會也有過很深的接觸。”
“他肯定能找到王立字，他有自己的辦法。”
“明白。”
伏羲的聲音落下，而這時，“遠道而來”的何朔，也終於進入到了山城內部，見到了等待在臨時出發陣地裡的陳劍。
“隊長。”
何朔手裡拎着個東西，上來就遞到了陳劍手裡。
陳劍接過一看，皺眉問道：
“什麼玩意兒？”
他手裡的東西沾滿血污，但在污血的掩蓋之下，是泛着冰冷光澤的金屬。
“從怪物身上掉下來的礦石。”
“礦石？？”
陳劍愕然問道：
“什麼意思？那些怪物能消化礦石給自身供能？”
“不是。”
何朔搖搖頭，解釋道：
“這個東西不具有任何功能性。”
“它純粹是被怪物的身體包裹在內的廢料。”
“但是.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哪裡不對勁？”
陳劍掂了掂手裡的礦石，略微思索後回答道：
“太重了？”
“沒錯，非常重。”
何朔點點頭。
“按體積來算，這玩意兒比黃金還重。”
“我簡單測算了一下，它的密度應該能達到24克每立方厘米——至少。”
“地球上哪有這種東西？這玩意兒咋來的？”
話音落下，陳劍的眉頭再一次皺起。
24克每立方厘米
說實話，比黃金重，但重得不多。
可問題是，哪怕地球上發現的最重的金屬元素，也不過就是鋨金屬的22.59克每立方厘米。
但問題是，這種金屬的含量極其稀少，只能從鉑金中提取，無論怎麼看，都是不可能被製造成這種莫名其妙的金屬配件的。
“你確定你沒測錯？”
陳劍再次開口問道。
“可以帶回去檢測-——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我剛纔聽到你們的討論了，我在想，這玩意兒會不會就是所謂的‘圓環設備’的產物？”
“怎麼推測出來的？”
陳劍繼續問道。
何朔聳了聳肩，回答道：
“直覺。”
“畢竟我們不知道圓環是什麼，我們也不知道這種金屬是什麼。”
“兩種莫名其妙的東西，總是會天然聯繫在一起的，對吧？”
“那倒是沒毛病.”
陳劍略微思索片刻，隨即開口道：
“先收起來，帶回基地去，用我們的設備先做一輪分析。”
“如果真的是某種人類歷史上還沒發現過的新元素那我們離末日的真相，搞不好就要往前邁進一大步了。”
“明白。”
何朔點點頭，轉而問道：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玩意兒真的意義重大的話，那些山城人他們能不知道？”
“那可未必。”
陳劍呵呵一笑。
“這些怪物不是他們造出來的，他們只不過是利用了這些怪物而已。”
“搞不好，我們這次真的能撿個漏。”
“就是不知道，這個漏有多大了”
與此同時，申城。
黃猛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從略有些悶熱的坦克裡探出頭來。
前方就是申城，距離他們此行最後的目的地，已經相當近了。
他看了一眼PDA上的地圖，感慨着說道：“這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大規模的遺蹟了。”
“不過很奇怪，爲什麼申城附近的人類聚落規模都那麼小？”
“以這個遺蹟的體量和資源，建立起一座跟金陵城類似的城市應該不難吧？”
他的話音落下，一旁的金忠開口回答道：
“這是個地理問題。”
“申城的地理位置太差了，長江的洪水幾乎每個幾年就會淹沒申城遺蹟周邊的平原，如果想要建立城市，那就只能向申城遺蹟內發展。”
“但是，申城內的安全環境也很差。”
“這裡不僅有規模相當龐大的血骷髏，還有許多二級、三級怪物。”
“我們之前也曾經嘗試過對申城遺蹟進行清理，但最終都無功而返。”
“無功而返？”
黃猛敏銳地注意到了金忠的措辭。
“不是因爲傷亡過高撤退，僅僅是無功而返？”
“沒錯。”
金忠微微點頭，隨後回答道：
“申城內部的環境很複雜，怪物生態也相當複雜。”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表述.但這裡.就像一座迷宮。”
“進入之後，最大的問題不在於怎麼去戰勝那些怪物，反倒是在於怎麼去找到那條正確的道路。”
“我們使用的指北針在這裡也常常會失效——就好像之前那幾名禁軍遇到的情況一樣。”
“有人說，山城遺蹟的地下埋藏着什麼東西，影響了這裡的磁場。”
“我以前對這個說法也深信不疑，但在011基地這段時間，我也看了很多資料，慢慢開始意識到，如果真的是強大到在幾十公里外就能影響指北針的磁場，那它在地理環境上，早就應該出現顯著的變化了。”
“至少，這些植物的生長狀態會有所表現。”
“可事實上.”
說到這裡，金忠指了指前方的申城遺蹟，開口問道：
“你覺得這裡的植被，跟我們之前遇到過的任何其他遺蹟裡的植被有區別嗎？”
“沒有。”
黃猛果斷搖頭。
“一樣茂密，一樣均勻。”
“是的。”
金忠嘆了口氣，隨即說道：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不只是植被，包括這裡生活的野生動物，跟其他地方都沒有區別。”
“它們並不受影響——它們活得好好的。”
“或許是因爲它們更依賴本能，反而能排除掉其他未知的影響吧。”
“有可能。”
黃猛若有所思地看着PDA屏幕，此時，提前起飛的無人機已經抵達了申城遺蹟上空。
從高空畫面來看，這座遺蹟真的沒有任何異常。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機械神教的誇大其詞。
——
畢竟，在他們口中，山城也是一個禁地來着。
可現在呢？
根據最新的消息，團長們已經順利清理掉山城周邊的怪物，打開了外界通往山城的通道。
而事實也證明，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神國”，只不過是一羣喪失希望的人建立起來的、秩序詭異的地下城市而已。
如此類推，申城遺蹟的真相也不可能離奇到哪裡去。
它的危險性，甚至都還不如山城。
想到這裡，黃猛開口下令道：
“不用耽誤時間了。”
“距離目標地點11公里，無人機已經觀察到地下工事入口位置。”
“路徑規劃完成，可以進入了。”
“收到。”
金忠立刻點頭，隨即擡手打出手勢，下達了繼續前進的命令。
這支步坦摩結合的小隊再一次動了起來，僅僅花費半小時不到的時間，衆人就已經跨越了遺蹟內外那一條模糊的邊界，正式進入到了遺蹟內部。
黃猛時刻緊盯着PDA上的地圖，片刻之後，他突然皺眉開口道：
“怪了！”
“這裡的磁場真的在受到干擾。”
“慣導系統已經失效了——但蜂窩網絡定位倒是還能用。”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問題嚴重嗎？”
金忠趕緊問道。
“不是太嚴重。”
黃猛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無人機信號不受影響，從高空熱成像畫面來看，我們的行進路線上也沒有怪物活動的蹤跡。”
“這一路都會很順，預計半小時後到達。”
“明白。”
金忠稍稍鬆了口氣。
他最擔心的就是“迷失”的問題，但很顯然，在華夏軍這些高技術裝備的面前，這個問題已經完全不存在了。
即便沒有蜂窩網絡，只要與無人機的通訊維持正常，這支小隊也幾乎不可能迷失。
他緊跟在30A坦克側面一路前進，履帶碾壓過堆積在路面上的腐殖質，留下深深的轍印。
轍印裡隱約泛着些溼潤的反光，似乎有積水滲出。
金忠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但很快他便發現了異常。
這似乎.並不是積水。
“等等！”
金忠擡起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黃猛再次探出腦袋，開口問道：
“什麼情況？”
金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蹲到了坦克履帶後，蹲下身子仔細檢查。
這一次，他終於確定，地面上並沒有積水。
泥土確實是潮溼的，但反光的卻不是水。
而是一層薄薄的金屬粉塵。
金忠眉頭緊皺。
他伸出手在履帶上捏下一小塊泥土，放在手裡用手捻了捻，隨即舉起手伸到了黃猛面前。
“這裡的地面有點不太對勁。”
“這是什麼粉末？”
“看着像是鋁粉？”
黃猛看向金忠的手指，仔細觀察片刻後說道：
“鋁粉還是銀粉？光澤似乎比鋁粉要暗淡一點。”
“周圍全是嗎？”
金忠緩緩點頭。
“地下全是！”
“這東西應該是沉積在泥土下面的，履帶碾過之後被翻了出來。”
“我們之前也來過申城，但從來沒有發現這東西-——不過有可能，是因爲我們從來沒有翻開地面。”
“這有沒有可能是這裡磁場混亂的原因？”
“不知道。”
黃猛搖了搖頭。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老式指北針丟給金忠，金忠心領神會地將指北針靠近了地面。
片刻之後，他重新看向黃猛，開口說道：
“沒有反應。”
“指北針對這種金屬沒有反應。”
“但是.這些粉末”
“在聚攏。”
“它好像，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