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廠公醉
轟——
真是出奇不意,誰會知道春華竟會意外冒出這樣一個說法,爲什麼她不爲自己爭取,還要出這樣的主意讓自己留在太監的身邊?
這下皇上也忍不住問話:“本來朕也以爲你不能再改嫁他處,可是聽你自己這樣一說,朕倒也感到疑惑,爲什麼你會這樣選擇?”
林紫雲抿了抿嘴,道:“說實在話,一開始被宣佈做爲汪廠公對食的時候,春華感到很壓抑,可是他也因此而讓春華再活一次,春華才能得已生存,如果不報恩,春華其實沒有理由生存在一個太監的家裡,那麼就只好一死,加之春華已被汪廠公一泄春光,即使不會同牀,心也已死,沒有心思再去改嫁。
而且他一直對春華彬彬有禮,做到了體貼入微、一絲不苟,即使是太監,春華也覺得沒有任何怨言。春華覺得他對自己是付出過真感情的,也許換成別人,倒不一定像他對自己這麼體貼、真誠。更何況宮中人早已知曉自己與他對食的身份,還不知道暗地裡,他們會對春華如何對待呢。”
一旁的柏宸妃,聽到春華這番言語,直如被雷劈傻,心道:以前的春華不是一直想要離開汪廠公而去尋找楊永的嗎?爲何她現在?難道確在一場病後,改變了她所有的思想?天啊...
而萬貴妃,說實話,自從一個月前見到春華對自己的誠心誠意後,也對她離不離開汪直的身邊無所謂,本覺得她老跟自己過不去,還把汪直對自己最忠直的心也給偷走,一心只想她死。
沒想到現在的自己,想到汪直如今能有一位郡主之位的賢妻,忍不住也摻合到一句話:“難得汪直能有這麼一位賢妻,這樣他忙務之時,也會精神百倍,既然兩人已成對食,不如簡單一些處理了此事,大臣們肯定也容易接受一些。”
太后常時最嫌萬貴妃開口議論,但今天聽了春華自己的意見,倒對她的話也挑不出刺來,然後思考了片刻,又道:“春華,那你的大好人生以後打算就這麼過了?
做爲一個郡主,卻和一個太監生活一輩子,日後你將一輩子沒有子嗣啊,如你所說,哀家可以那樣做,可是日後的苦處就要你自己去承受了。”
林紫雲聽後,心想太后可能就要答應,溫文一笑:“其實後代也不一定是要自己的啊,這裡沒有,宮外卻有許多孤兒還找不到爹孃呢,春華願意接濟一些進來,做爲親生顧養,說不定還可以過的異常溫馨呢。”
這一方法,又是令在座瞠目結舌。
辦法甚妙,只是在座居然沒有一個人曾經像她這樣想到這裡。
“啊…”大後驀地大爲感慨,“難得郡主的心思如此縝密,而且善良敦厚,這是大明才人之興啊。
你叫哀家怎麼捨得呢,哎…沒想到爲此事議論了一個月,最後你自己是這樣決定的。哎…”
太后直有種無力挽回的可惜,這個幹孫女可是沒認錯呢,她實在太聰明過人了,“這個辦法竟然是我們在座這麼多長者,沒有一個想到的。既如此,那眼下誰還有什麼意見?”
皇上和在座卻都有感慨和贊同,見此,太后也就這樣決定,於是宣佈道:“五天後,皇上爲郡主主持這件事吧,與大臣們商議一下,如何宣佈汪直不是閹人。”
林紫雲聽後,心中笑開,爲了避開一個月來好不容易捱過的無聊,不得已突又道:“太后娘娘,那今天之後春華可以出去走動走動了嗎?我記得已經有一個月沒有活動活動了。”
“哈哈哈哈,好吧好吧,瞧你那樣啊,哀家也知道你是受不了再禁閉了,不過哀家記得也沒有太禁閉你呀,還放你到御花園‘活動’過呢。”
“嘻嘻,是啊太后娘娘。”林紫雲對慈祥的太后是無言勝道,在她的關懷與包容下,近乎有種又回到小時候的感覺。好在這裡的身體也確實只有十七歲而已。
一個月的禁足就這樣熬去,而商議大事也這樣淡去,林紫雲從一穿越,一落腳就落在汪廠公的家裡,沒想到第二天就被安置在太后的寤宮裡安歇了一個月。
要命啊。
無聊死了。
不過想要的身份已得到,想要留下的某些事物也被自己留下,接下來就只等着安安樂樂的過,沒事玩玩自己的魔術,沒事玩玩自己新的樂器才藝了,呵這日子才叫好過。
不經意看到天上一輪圓如珠盤的月亮,它晧白如雪,整個夜空又仿若星羅棋佈,林紫雲邊走邊微笑着,邊想起阿貴,對着天空喊了一聲:“月亮…你會永遠着陪伴我的是嗎?”這正是步在回到西廠的途中,她似乎忘了,再繞幾個小彎,就可以到達她一個月前住過的西廠房子。
剛剛她喊出的聲音稍有些大,所以引來西廠隨處守衛的錦衣衛,於是奔來,發現是廠公夫人回來並花枝招展的裝扮,不禁喚道:“夫人,您總算回來了,廠公這兩天每天喝酒,喝的半夜才睡,還以爲您再也不回來了呢,快快進屋看看他吧。”
“什麼?廠公爲了我喝酒?喝到半夜才睡?”呃這廠公也太癡情了吧。聽到這一幕,林紫雲幻着心道:“以前阿貴見不着我,也是如此。”
不過回頭又想了想,廠公是叮囑過自己一定要記得回來的,自己還說不久就會回來,可結果一去就是一個月,雖沒有去多遠只在太后那裡,似乎也算是失約。
這回要不要跟他說聲對不起呢?
正在此時,跟着錦衛員步去時,才發現自己一個月沒有過來,竟然都走錯了路,然後重新轉了幾個彎,纔好不容易又來到穿越後落腳的老地方。
林紫雲看到自己那房間黑漆漆,而對面那間房卻鬧轟轟,好奇的看了看錦衛員,問道:“依你的意思,廠公現在正在裡面喝酒?”
“是的。夫人您去看看他吧,我們也叫不住他。”屬下的人這樣道。
林紫雲一聽,心中不禁爲廠公感到委屈,然後一直想着他一個月前叮囑過自己的話“希望你一定要回來,還記得你跟我承諾的嗎?你會永遠做我的對食。而我也會永遠尊從自己的承諾,決不會對你做出越禮之事的。
真的…這幾月來,我已經習慣你的存在,如果你突然不在我的身邊,我真的…”
想着,林紫雲又氣又無奈的奔向汪廠公的房間,說實話,這也是汪直與她結爲對食之後,她第二次到他的房間來看他,第一次是因爲他喝醉酒,這一次還是因爲他喝醉酒。
一進屋,首先印入眼簾的是汪廠公正趴在桌上,還在不停的往嘴裡灌酒的狀態,眼中全是迷茫,而桌上還擺着許多瓶烈酒,橫七豎八的躺着,桌上桌下全都是灑出來的酒水,弄的滿屋子刺鼻的酒味。林紫雲小心翼翼的邁進去,面前的他已成這副模樣,估計自己說什麼,他也都聽不進去了。
林紫雲幾乎看傻了眼,不由自已的搖了搖頭,道:我愛的人不在,愛我的人卻自己傷成這樣,這又是何苦?
林紫雲只覺觀莫能助,可她雖然剛烈,心狠時比誰都狠,心軟時卻是比誰都要心軟,或者說她其實根本沒有柔情似水的春華那般心狠過。
比起春華對他的堅定不駐,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林紫雲吸了吸鼻子,因感動而發酸,同時吸到許多濃厚的酒氣,心中慌涌澎湃。
“春華…你爲什麼不回來看我,你說過…呃”打了一個酒氣嗝,“會不久就回來看我的,可是你又食言了。原本你說再也不會提到楊永的,卻在那三天後又在我的面前提起了他,你總是食言啊春華,我一定要去殺了他殺了他…”
啊?這可不行,雖然我愛的不是楊永,可你也不能因爲我而亂殺無辜啊。林紫雲心中有愧。
“廠公…”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林紫雲不敢再不理他,輕輕的喚道。
汪直還以爲自己聽錯,俗話說酒醉三分醒,而且他根本就覺得喝不醉自己,所以聽到從側面門邊傳來春華的聲音,心中立時清醒:“春華…”光這望向春華的眼神,幾乎就想吞下她再也不吐出來。
她是他的,但他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他可以不叫苦,卻決不能讓他再也看不到她啊。
林紫雲沒有在意,徑自心道:可能這輩子我都回不去了,真的只能當一個春華吧。被替代這事我將只能永遠埋於心中嗎?
林紫雲看着汪直正發傻,汪直連跪帶爬的竟是爬到了她的裙角邊來,楚楚可憐。
他的眼中只有春華,似乎都沒有察覺“今日”身爲郡主的春華穿的多麼光彩照人,他拉着她的裙角,斷斷續續的道:“春華你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嗎?”
林紫雲驚訝着,只心道:也許我這一輩子,註定要和你在一起吧,那麼…
看了看汪直,林紫雲突大聲喚道:“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