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佩靈微微忖眉,疑惑的眼眸探向溫晴,柔憐一笑——
“呵,我們曾經見過嗎？”
溫晴眸光一瀲,幾乎衝口而出的話語,悉數堵在胸口間！暗暗翻涌着。
“你恕我冒昧,五太太介意告訴我叫什麼名字麼？”或者,她該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她心底渴盼的那個人。
“呵呵,無妨,姓溫,名佩靈。”
溫佩靈！
“溫佩靈”陡然,眼淚決了堤口,她低聲重複着這個名字,臉色慘白！心底寒顫！連名字都一模一樣的女子,竟陌生地問着她：我們曾經見過嗎？
“怎麼哭了,小溫？”溫佩靈失措地趕忙擦拭着溫晴臉上的淚水,“別哭。”
連話語都這般溫柔啊,怎讓她相信,這個女人不是她的母親！
溫晴哽咽着,握緊她幫她拭淚的手腕,激動地問道——
“你不記得我了嗎？你是溫佩靈,我是溫晴,我是晴晴啊！”
見她疑惑的陌生眼眸,溫晴脫口喊了一聲：“媽媽我是晴晴！你忘了嗎？”
“媽媽？”溫佩靈眸子疑惑,雖然驚訝,但柔和的脣角揚起一道微笑,輕輕搖頭：“對不起,小溫,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因爲我確信從來沒有見過你,又怎麼會是你的媽媽？”
腦子轟然一震！“那麼,你可記得,十五年前的那場車禍？”
“車禍？”溫佩靈蹙了蹙眉,“對不起,小溫,我從未遇過什麼車禍,也不曾見過你,可能你真的認錯人了。”
“不會的,怎麼會那車禍”她焦急地回憶着七歲那年的車禍片段,媽媽將她緊抱懷中,頭破血流,染滿了她的全身,“不可能的,一定會留下疤痕的,給我看看你的頭顱好麼？”一邊說着,她的手一邊攀向溫佩靈的髮絲,“不可能明明長着同樣的臉,明明叫着溫佩靈”
卻不是她的親生母親！然而這幾個字溫晴還未說出口,就已被一道驕縱的嗓音厲聲打斷——
“你幹什麼！不準欺負我媽咪！”
厲青青肥胖的身影飛奔而來,猛力一把推開溫晴！
“呀”溫晴吃痛一聲,身體從鞦韆椅上推落下來,跌在泥土裡,狼狽不堪！
“媽咪,我看她要打你呢！”厲青青狠狠瞪視溫晴一眼,肥手作勢就要摔到溫晴的臉上,以她剛纔的角度來看,溫晴將手伸到溫佩靈的頭上,她以爲媽咪遭受了攻擊！
“青青住手！”及時攔住女兒的手,溫佩靈上前扶起跌落地上哭得滿臉淚痕的溫晴,“小溫,你沒事吧？別怪青青,她也是一時魯莽。”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麼？”溫晴跌在地上,腿癱軟得根本無法爬起來！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她只是緊緊拽住溫佩靈的手,久違了十五年的感觸,要她怎麼承認,這女子已不再是她熟悉的母親！
溫佩靈嘆息一氣,微笑着搖搖頭,看着溫晴聲淚泣下的模樣,眸子裡閃過絲絲不忍,“小溫,你這又何苦？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是真的沒有見過你。如果你不介意,也和勤宇一起喚我一聲小媽,這都沒關係的。”
“”溫晴啞然,淚如雨下,視線模糊成一片,卻怎麼也不肯離開溫佩靈的臉龐,那記憶中的笑容,儘管過去十五年,仍是保養得這般得宜,歲月在她臉上刻下的,也許只是更溫柔的痕跡
她在心底吶喊千百遍,媽媽爲什麼你不肯承認是我媽媽
“媽咪,你幹嘛要護着這個人！”厲青青不服氣地握緊拳頭。
“青青,她沒有打我！你這孩子,不是讓你回房麼？”溫佩靈看着被自己慣壞的女兒,一方面感動這孩子的保護欲,一方面又頭疼這孩子的驕縱跋扈。
“媽咪！我不喜歡你跟她在一起！”厲青青大吼一聲,“我討厭這個女人！”
“青青,不許對你三嫂沒有禮貌！快跟三嫂道歉！”溫佩靈撫着額頭,一時間難以處理這兩個女孩兒的問題。
“纔不要！三哥都不跟我玩了,我討厭三嫂！”厲青青鼻子哼出一氣,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溫晴,“現在開始,我要連媽咪都一起討厭,哼！”
小孩子心”,受不得一絲委屈,氣沖沖地轉身跑開。
溫佩靈看着女兒奔走的模樣,不由得嘆息,轉身,將溫晴重新扶坐起來。
“小溫,青青那孩子不懂事,看在我的份上,你別跟她計較,行不？”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計較什麼,我想問的是爲什麼你不肯承認是我媽媽？”
溫晴面如槁灰,抽泣着聲聲控訴,“那場車禍之後,我在醫院醒來,趴在你的牀頭哭了好久,你一點反應都沒有,醫生告訴我你死了可是現在,你活生生地就在我面前,變成了厲家的五太太,甚至還生了一個女兒一切都變了,可是你的容貌沒變,你的名字還是那個,卻惟獨不認識我了,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
她痛哭起來,當她以爲這輩子再也看不見母親的時候,她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當她以爲生命重燃希望的時候,她卻陌生地告訴她,她認錯了人！
爲何給了她希望,卻又讓她失望？
“小溫,小溫你別激動。我很抱歉,我的容貌和我的名字使你困擾,可是我真的不認識你,也沒有經歷過任何車禍。或許世上就有這麼巧合的事,也或許是你當時年紀小記錯了”
她怎麼會記錯？愣怔地望着溫佩靈抱歉的神情,她哭得更兇了：“車禍使你失憶了是麼？除了這個理由,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你不肯認我？世上又怎會有這般巧合的事？媽媽求求你想起來,想起晴晴,想起我,求你了”
“小溫,你這又是何苦”溫佩靈無奈低嘆,“我說過,我不介意你跟勤宇叫我一聲小媽,至於你母親,我是真的無能爲力要不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去看青青了。”
面對溫晴的眼淚,溫佩靈無言勸慰,嘆息着搖搖頭,只好選擇離開。
“媽媽”溫晴想要攔住她的步伐,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立場留下她,或者她真的忘了,忘了還有她這個女兒,忘了除了青青之外,還有一個晴晴！
“我確定,你就是媽媽你會記起我嗎”
她不敢確定,只是默默祈禱着,祈禱媽媽早日想起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