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地界錦繡,街市繁華,各種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不遠處的碧棠山山水細膩而風韻獨具。不管是哪一方面,比起京都來,都是更勝一籌。
慕容闌嘴裡咬着一根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味道她已經很久都沒有享受過,很悠閒自在地走着,身後的慕容蘇手裡提了不少的袋子,滿臉苦瓜像。“四姐,你還沒逛夠啊?不怕回去了,他會說你嗎?”慕容蘇皺了皺眉,看着慕容闌停下步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話中隱約有擔憂之意,眼神中卻流露出幸災樂禍的味道。
慕容闌跳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睛,很關心地咬着牙:“你累了嗎?哎呀呀,僅僅是這幾個袋子,怎麼就累成這樣了呢?真是運動不夠的原因啊。回去了,乾脆每天早上你也跟着他們運動吧,今個兒早上真是過癮!”
慕容蘇徹底垮了臉,心裡哀嚎一聲,說不出話來。什麼跟什麼呀,四姐還真是‘多變’啊,偶爾沉靜如水,偶爾心思慎密,可偏偏,怎麼他這個時候遇到的,如此伶牙俐齒,如此聰慧狡黠?那個赤焰山莊每天必須的運動他是‘領教’過了,沒有武功你根本就玩不轉的那種,四姐竟然還會說過癮?!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想想他好歹也是個宰相府的公子啊,在赤焰山莊卻淪落成這般模樣,真是,丟人啊。
“算啦。看你如此表情,怕是對那種運動是恨得咬牙切齒了。”慕容闌一副‘我很明白’的神情,嘴裡一邊嚼着糖葫蘆,一邊四處張望着,慢慢地視線就停下來,過一會兒,笑得很是溫柔,卻是瞬間秒殺了慕容蘇,“已是中午了吧?想必你定然是餓的很,就前面吧,那家酒樓應該不錯,去那兒嚐嚐他們的手藝吧。但願能讓你重新振作起來。”說完,不再管慕容蘇一臉的無奈神情,拔腿就向前走去。
想起慕容闌說過吃過午飯後有重要的事,慕容蘇也不敢耽擱,儘管手中拎着他自認爲着實不輕的東西,但仍舊趕忙拔腿追了過去。終於要吃飯了,終於要補充體力了,他怎麼能錯過?
慕容闌是世間少見的漂亮到極致卻又清雅的女子,自然一走進酒樓便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對此只能見怪不怪地扯一下嘴角,面無表情地拿過小二殷勤地遞上的菜單,隨便地點了幾個菜,便示意慕容蘇在旁邊的一張桌坐下。
慕容蘇呼出一口氣,把東西在旁邊放下,揉了揉手,恨恨地道:“四姐啊,你還真是夠狠的。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呀?你不累我累啊。”
啓脣,微微地一笑,慕容闌伸出手指晃了晃,很平靜很平靜地笑:“身爲一個男人,連這點東西都拿不了,你將來還想娶攬月啊?這可算是天方夜譚啊。”
被慕容闌所取笑,慕容蘇不由着紅了臉,動了動嘴脣,心知這方面鬥不過慕容闌,趕忙轉移開話題:“四姐,吃完飯後你到底要做什麼?別告訴我是去搶劫啊。”說話間,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已端上了桌,慕容闌夾一筷子的紅燒肉,斜了慕容蘇一眼,慢悠悠地說:“吃完飯不就知道了,那麼急做什麼?就算是搶劫我一個人就夠了,拉上你還給我添包袱呢。”
她的話雲淡風輕,輕鬆而愜意。慕容蘇不由着感嘆:什麼時候,四姐說話的功夫修煉到了如此的出神入化的地步,真是讓人望塵莫及啊。
吃完飯,付了銀兩,走出酒樓,慕容闌才一本正經地說出了她的想法,她所謂的大事:考察店鋪,選址經營。
聽完慕容闌的話,慕容蘇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半晌才說:“四姐,有他呢,你還怕沒你吃沒你穿啊?赤焰山莊那麼大的地盤兒,能餓着你?”
狠狠地踩了慕容蘇一腳,慕容闌眼神凜然而堅定,無比堅強地說:“你還有追求嗎?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你懂不?!古人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即使我不是君子,我追求一下還不行嗎?”說完,又狠狠地看了一眼無辜的慕容蘇,慢慢地走開。
其實,這也算是她很早就有的謀劃,從八月十五前醒來在渝王府的那段日子,到現在身在赤焰山莊,都沒有停過。之前在渝王府,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憑着自身的武藝離開皇宮,過自由自在的日子,開一家獨到的首飾鋪。她相信,憑着在現代所觀摩到的一些技巧和製造手藝,一定能夠讓生意蒸蒸日上,到時候再涉及其他的領域,總有一日她會獨霸鰲頭。而如今,在赤焰山莊有了自由,有了舒適,現在的目的,不過是想要自強了,即使赤焰山莊家大也大,但那也只是爲了那件事而儲備的所有,司馬逸塵如今需要人的幫助,而他又是那樣驕傲一個人,必然不會無故接受他人的贈予。那麼只能——她來幫他。
碧城無論是城中心還是稍偏一些的位置,都是人流如織,客商雲集。慕容闌是習武之人,走了不短的路,也沒覺着有多累,輕鬆自在的很,倒是慕容蘇有些堅持不住。看着他實在是可憐,慕容闌忍不住調笑一句:“看你這樣,還真不是個奔波的命。”話雖這樣說,但她倒是提過那些東西,拉着慕容蘇進了一家看起來也氣派的茶樓。
小二上的是上好的碧螺春,氤氳的茶霧,四溢的茶香,沏茶手藝也是頂尖的,慕容闌輕呷一口,環顧四周,卻有些奇怪:如此好的位置,如此好的手藝,怎麼就沒有什麼客人呢?
揮手喚來打着瞌睡的小二,慕容闌擡起頭,淡淡地問:“茶樓遇到什麼困難了嗎?如此好的地段,時間也不錯,你們的手藝也好,怎麼就沒什麼人呢?”小二的臉當場就垮了下來,看了看四周,嘆了口氣,無奈地說:“客官就不要問了。喝完這杯茶就走吧,這就是我們的命,您也幫不得。”說完,轉身欲走。
“既然我幫不得,那麼這個,可是能幫?”小二隻覺着面前有光一晃,腳就跟紮了跟一般定住了。看着面前語笑嫣然的年輕女子從袖
中掏出的那一枚足夠威震天下的‘鳳凰令’,心裡暗自盤算一番,這女子定然是和赤焰山莊有些淵源,也不能得罪,只得開口解釋道:“我們這裡有着碧城最好的茶水,但是每天都會有些潑皮無賴來免費喝茶,如果有女子前來喝茶,還會上前騷擾挑逗。久而久之,就沒有人敢來了。沒辦法,入不敷出。掌櫃的這段時間正盤算着要不要把店面兒給兌出去呢。好了,我只能解釋到這兒了。客官就別多打聽了。”
慕容闌思量半晌,手指輕敲着桌面,在小二以爲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堅定有力:“多少錢?”小二一時沒反應過來,愣神間慕容闌擡起頭,又問了一遍:“我是說你們的店面兌出去,要多少錢?”
“一千五百兩。”小二這下明白了,心裡一喜,也有些疑惑,還是趕忙回答了。即使是兌出去後發生了什麼,可就不關他們的事了。這家店面張開租賃的佈告有些時候了,沒有人敢來談,偏偏這個女子做了,如此堅定,如此淡然。但願在遇到了那幾個人之後,還能如此。
慕容闌聽了,也沒說什麼,以眼神示意慕容蘇,慕容蘇雖然驚愕,但還是很快回神,從貼身處取出銀票,遞給慕容闌。手指彈了彈那兩張薄薄的銀票,慕容闌心中真是感慨萬千:還是有錢好辦事啊。淡淡地吩咐:“請掌櫃的出來。”
“不需要姑娘請了,老夫就是。”一個青衣老者鬚髮花白,精神瞿爍,笑盈盈地在慕容闌的對面坐下,示意小二離開。看着面前清麗無雙,堪稱絕色的年輕女子,好奇地問,“姑娘要收了老夫的店面,準備做什麼呢?”
慕容闌擡眼,看着面前的青衣老者,淡淡地問:“您覺着我要做什麼呢?那些勾當對我來說,沒興趣。”在這個西王朝裡,女子能夠經營的,似乎只有青樓……每次想到這兒,慕容闌都不由着感嘆。她慕容闌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遵守這樣的規定?開一家風格獨特的首飾鋪,她不信她不行。
老者明白慕容闌所說的勾當是什麼,又聽她親口否認,心裡放心了許多,這家店面他何嘗捨得,不過他已經老了,再和那些人鬥下去要耗費太多的精力,還真不如兌了出去,自己也好頤養天年。吩咐小二將老早就擬定好的合同拿過來,遞給慕容闌看。慕容闌細細地看過,也找不出什麼紕漏來,很利落地拿過筆,正準備簽名,心裡卻陡然猶豫。慕容闌這個名字,怕是西王朝已經有太多人知道,想來也不是好的傳聞。心念一轉,看着身旁的慕容蘇,笑得開懷。利落地簽上他的名字。慕容蘇三個字,龍飛鳳舞,豪邁遒勁。
慕容蘇驚愕地看着慕容闌,恨恨道:“四姐,你怎麼什麼事都找上我啊?”慕容闌但笑不語,神情愉悅的很,而老者,笑呵呵地收了慕容闌遞過來的銀票,將兩份合同收了一份,吩咐小二收拾起茶樓裡的東西來,也不多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