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時分,兩人才回了赤焰山莊。慕容闌的心情一天都愉悅的很,嘴裡哼着不知名的曲兒,清脆如落盤珠玉,身影翩躚,宛如飛舞的青蝶,在風景如畫的碧棠山間,也是絕美的一道景兒。
慕容蘇在她身後跟着,嘴角一抹淡淡的柔和笑意,這般的四姐,還真是少見啊。看來赤焰山莊的少主司馬逸塵,對她定然是極好的。這樣,他就放心了。恍惚間,又想到了他愛得那麼深的言語輕柔,相貌俏麗的攬月,心中一痛,低下頭去,掩住眉目間的深深寂寥。
秋月等在赤焰山莊的大門處,看到由遠及近的兩個身影,總算是鬆了口氣,迎上前去,笑得釋然而開懷:“姑奶奶啊,你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少主都要把我給吃了!”
慕容蘇一笑,這司馬逸塵對四姐,真是好的很,四姐一定會幸福的,一定!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還怕什麼?”慕容闌笑着,伸手揉了揉秋月的頭髮,輕輕地問,“他現在在墨煙閣嗎?需要我去找他嗎?”
秋月使勁點頭,臉上綻放出狡黠的笑意,話卻說得火急火燎:“少主正在墨煙閣發火呢,您還是趕緊去看看吧,沒準兒看到你就好了。”她這可是冒着殺頭的危險撒了這麼個彌天大謊啊,少主啊,您就感恩戴德吧!
“發火?出什麼事了?”慕容闌詫異地挑了挑眉,疑惑地問,言語間有着偌多的關心,微微透出一股子的不自然,雖是說着,卻還是很快離開。有細涼的秋風吹過來,抖動青衫,長袖隨風而動,用玉簪挽着的發在風中翻飛,不知不覺間,就有着說不出的睥睨天下的傲氣和高貴顯現出來,卻與淡然的氣質相融,並不矛盾,更顯風韻。
秋月看着慕容闌離開的背影,感嘆一聲。那樣睥睨天下的傲氣,那樣淡然脫俗的氣質,兩者相融,一點兒也不矛盾,這是個僅僅是背影就足夠傾盡天下的女子,少主的眼光,真是不錯。這樣的一個女子,若是真能成了赤焰山莊的少夫人,或許將來還能夠成爲……
不能再往下想了。即使是知道赤焰山莊的特殊,自己身份的特殊,也不能如此妄加猜測了。秋月眼睛一眯,心下示警。側眸看到身旁含笑而立的俊秀少年,也不覺微微一笑:“慕容公子,您覺着赤焰山莊如何呢?我們家少主,如何?”
慕容蘇怔了怔,旋即一笑,笑容明媚如春光,看着含笑問他的那個俊俏丫鬟,微微有幾分羞澀之意:“秋月姑娘您說呢?如果這赤焰山莊不好,你還會呆得如此愜意?至於司馬公子,若是我四姐感到好,那我纔不會說什麼了。”
秋月看着這個十七八歲的尚帶着些許稚氣的少年,容貌倒是劍眉星目,精神勃發,忍不住挑了下眉,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但沒多說什麼,擡腿向赤焰山莊內走去。慕容蘇喚住她,將手中提着的那些東西遞給秋月,輕輕地說:“這是四姐在山下買的一些東西,麻煩姑娘幫我把它們送過去,可好?”秋月自然一口
便應允下來,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也沒大瞧清楚裡面是什麼,就急急地轉身離開,向流玥樓的方向而去。
慕容蘇微微一笑,也沒告訴秋月慕容闌要在山下開店之事,轉身向赤焰山莊爲他們安排的聽雨樓走去。
墨煙閣的裝潢冷清素雅,透着一股子的沉靜高貴,卻不時傳來杯盤碎裂之聲,每一聲都震耳發聵。慕容闌心裡詫異,看到迎面而來的青玉,輕輕地吐出幾個字來:“出什麼事了?”
青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劍眉星目的男子此時卻一身黑衣,隨意地用手一指司馬逸塵的房間,裝出很平靜的樣子道“喏,少主在那裡面呢,有事,您找他!你瞧我,應該去幹什麼?就不要耽誤我幹正事了嘛。”說完,眉一挑,露出一個無賴而又有些流裡流氣的笑,足尖輕點,宛如黑鷹一般地疾速飛遠。
慕容闌看着青玉遠去的黑色身影,猛然間想到了那個遇蛇的夜晚,司馬逸塵所提到的滄月宮,以及發給姜碧痕的那枚‘濯魂令’,不覺苦笑一下。世間便是如此,她能有什麼辦法?滄月叫你三更死,不得活命到五更。也不知道,這姜碧痕到底逃到了哪裡,會不會有活命的機會?這般想着,人已走到了司馬逸塵的房門前,聽到裡面忽然間靜下來,一時間有些奇怪。推門,瞬間的動作。
迎面一個橘子就扔了過來,慕容闌下意識地接過,順着方向看過去,司馬逸塵敞着白色的外袍,露出細膩而白皙的胸膛,窩在暖榻上,笑得妖孽無比,傾城無比,手指勾了勾,吐出兩個字:“過來。”
慕容闌很沒骨氣地走過去,白了他一眼:“幹嘛?剛纔不還是發火嗎?現在好了?”
“我什麼時候發火了呀?”司馬逸塵努力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懶洋洋地斜倚在暖榻上,極爲無辜地看着她,眼波流轉,浩渺而妖嬈,說着,把手中還有的幾個橘子遞過去,笑得無比愜意,有幾許無賴的味道,“來來來,把它們給剝了。”
“你當是使喚小狗啊?”慕容闌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順勢在暖榻上躺下,黃昏的日光透過窗櫺落下來,即使是她手中的橘子也染上了幾分暖色。慕容闌剝開橘子,司馬逸塵看着晶瑩而稍有嫩黃的橘瓣,伸出手來,作勢要搶,卻不防慕容闌凌空一拋,落入了她的嘴裡,笑嘻嘻地看着司馬逸塵,斜眼問道:“從實招來,你剛纔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在這兒我沒看到杯盤的碎片啊,那些聲音從哪兒來的?”
“先給我瓣兒橘子,我再告訴你。”司馬逸塵眼睛一眯,順勢將她撈到了懷裡,下巴抵在她綿軟細密的髮絲上,奪過一瓣橘子,填到嘴裡,還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嘴角,轉瞬間卻低沉着聲音,慢慢地說,“剛纔青玉來告訴我,姜碧痕很聰明地逃到了一家尼姑庵裡,削髮爲尼。按照江湖上的規矩,如果有人入了佛門,即使她(他)本來再十惡不赦,也只能既往不咎。”
“敢在我面前說別的女子聰明?不想活了。”
慕容闌嘴角輕勾,笑得燦爛生花,心裡卻頓了頓,也相當地詫異姜碧痕的做法。但是憑直覺,她覺着姜碧痕不會就此入了佛門,再不問世間之事。或許,有更大的謀劃在後面。從那一晚姜碧痕下手的狠厲來看,這不是個心善的丫頭。姜碧痕定然是要報復她的。
“闌兒纔不會捨得我死呢。”司馬逸塵笑得輕鬆,笑得妖嬈,笑得傾國傾城。那樣美麗的笑容啊,慕容闌心裡一悸,眼睛眨了眨,很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臉龐,那般細膩的觸感,比起女子,也是毫不遜色,甚至要勝上幾分,還好,自己的皮膚沒那麼差,和他比起來,還不會輸。不禁調笑着說:“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如此貧嘴了?”
司馬逸塵纔不會放過這個吃豆腐的絕佳機會,笑得更妖孽了,在她耳邊低低地笑:“闌兒不喜歡?我纔不信。”猶如螞蟻在耳邊輕輕地咬着,纏綿卻恰到好處。慕容闌不得不很沒骨氣地承認,她心動了,情動了。
像是困在監獄一輩子的人突然得到了赦令,司馬逸塵看着慕容闌脖頸間漸漸漫上的一抹緋紅,忍不住一笑,笑容妖嬈而美麗,帶着些許的得意和無賴,在慕容闌猝不及防間,深深地吻了上去。
翩翩君子的風度,在那兒他可是耍了兩年,到了這兒,除了碧瑤池再未越雷池半分。而今溫香軟玉在懷,若是再放過,他司馬逸塵可就算是窩囊了。
慕容闌想要推開,手剛剛伸出去,卻被司馬逸塵鉗住,耳邊有他低低的聲音傳過來:“別動,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慕容闌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睛一眨,看着司馬逸塵那一雙琉璃色的眸子漸漸迷離,暗紅而沉鬱,心裡輕輕地一顫,嘴角輕勾,有清淺的笑露出來,伸手勾住了司馬逸塵的脖頸。那幾只橘子也不知什麼時候,從手中掉落了。
纏綿熱情,丁香暗渡。
耳邊似乎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慕容闌掙扎了一下,想要推開他,畢竟讓人看到不好。司馬逸塵卻不放,細細軟軟,密密麻麻的吻熱情而溫柔地落在她的臉上,脣間。兩人脣齒磨合,慕容闌的臉色早已酡紅一片。
“你們,你們在做什麼?”有尖細的喊聲在門口響起。兩人側眸。杜無雙極其驚訝地站在門口,眉眼間飛揚起驚意和怒意,卻抖着身子,不知道該不該向前去。司馬伕人嘴角露出一抹尷尬的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地在杜無雙身後站着,自然也清楚地看到了榻上的二人。
眼睛一眯,司馬逸塵暗地裡掐了掐手,眸子裡的情潮逐漸褪去,漸漸地清明而冷冽,凌厲的眼光射向杜無雙,冷冷地問:“你不去逛赤焰山莊,來墨煙閣做什麼?我下過禁令,不准你踏進墨煙閣半步,你忘了不成?娘,帶她離開!”
杜無雙一時語噎,瞪着眼睛半晌沒說話,側眼看到他身邊那個面色微紅的絕色女子嘴角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忍不住厲聲喝問:“那她呢?憑什麼墨煙閣她就能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