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的妝是不是很醜?”曾瑾菡不自信地說道,她知道自己的姿色,尚比不得什麼行首。可張正書是見過行首的——曾瑾菡並不知道,李師師見人之時,都是戴着面紗的。張正書能見到李師師一面,也是“機緣巧合”。
張正書回過神來,卻故意裝作迷糊的樣子說道:“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一旁的楊芰荷掩嘴偷笑了幾聲,然後捉狹地說道:“你個‘登徒子’!”
沒錯,剛剛張正書唸的,正是宋玉所作的《登徒子好色賦》,“登徒子”被作爲好色之徒的代名詞,便是從這篇賦開始的,大概是因爲這篇賦的名字太讓人誤解了。
曾瑾菡也笑了,張正書的臉皮很厚,好似沒事人一樣,義正言辭地說道:“非好色也,此乃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我也喜歡這個,你送不送?”
楊芰荷好像就等着他這句話,等張正書的話音剛落,她就拿起張正書送給曾瑾菡的布偶,一臉期冀地問道。
張正書搖了搖頭,說道:“這樣的布偶,我就讓人做了一個。”
楊芰荷當即有些失落了,垂頭下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然而張正書卻知道,如果此時答應了她,說不定就是個陷阱了——要知道他未婚妻在旁邊的,在未婚妻面前送同樣的布偶給她閨蜜,這代表着什麼?是個女人都會認爲,這男人花心!
張正書怎麼可能上這個當?當即很果斷的拒絕了,就算曾瑾菡沒想到這一層,張正書也不會“以身犯險”的。
見到交心好友泫然欲泣的樣子,曾瑾菡有些不忍了,走到張正書身旁,拉着他的臂膀小聲問道:“真的沒有了嗎?”
張正書的臂膀感受着她肌膚的滑嫩,一時間有些心猿意馬:“也不是沒有,但這樣子的僅此一個。其餘的,不怎麼好看……”
“那隨意送她一個罷!”
曾瑾菡聽到張正書如是說,心中不知道多高興。這代表着什麼?代表着張正書心中她的分量是最重的,而且沒有其他人的位置!別以爲女子就沒有佔有慾了,其實若是可能,女子當然希望丈夫就一個妻子,沒有其他人跟她分享丈夫。但可惜的是,宋朝的社會風氣如此,有錢人的小妾,簡直不要太多。就連曾瑾菡的老爹,她的兩個哥哥,都有好幾個小妾。
張正書皺眉說道:“這……不太好吧?”
“怎麼不好了?”曾瑾菡用有些撒嬌的語氣說道。
張正書最是受不了這種,當即說道:“都依你,都依你……”
當曾瑾菡跟楊芰荷說了這事後,楊芰荷纔算是恢復了心情。三人來到後院,就着滿園的綠意紅花,談天說地起來。
“聽姝兒說,那什麼《射鵰英雄傳》是你想出來的?”
楊芰荷眨着眼睛問道,她其實長得也不錯,十五、六歲的年紀,正值青春年華。如果說曾瑾菡是大家閨秀,那楊芰荷就是小家碧玉,帶着點頑皮的那種。其實,曾瑾菡和楊芰荷都是同類型的女子,要不然也不會成爲至交好友了。
張正書“靦腆”一笑,說道:“姝兒的文采好,我的文筆太爛,自然是讓她寫了。”張正書突然想起,這《射鵰英雄傳》一章都差不多有兩萬字,而《京華報》一個版面最多就一千多字,這樣的話只能拆分開來,另起章節題目了。
“那金國韃子真個如此可惡麼?”
楊芰荷有些不敢相信,她生活在太平年間,哪裡見過甚麼殘忍的事?便是在街上看到有人殺雞屠羊,都不忍看的女子,叫她們認識到遊牧民族的殘忍有些不現實。
“有過之而無不及……”張正書淡淡地說道,“想想契丹人就知曉了……”
楊芰荷默然了一下,然後才小心地問道:“那後來郭嘯天和楊鐵心一家怎麼了,那顏烈真個是小人!”
一時間張正書不知道怎麼說,其實《射鵰英雄傳》是一出悲劇,兒女情長在歷史大勢裡的跌宕起伏,最後還是悲多喜少,結局也不怎麼好。“看下去就知道了,提前透露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輕輕把話題帶過後,楊芰荷又詢問起那阿狸的布偶是怎麼做的。張正書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畢竟這時候的女紅實在是太厲害了,就算他不說,楊芰荷估計也能自己摸索出來。既然是這樣,那何必保留呢?
“原來如此!”
粗通女紅的曾瑾菡,自然是比不上自幼女紅嫺熟的楊芰荷。曾瑾菡看得出,她這個好友的眼睛裡都充滿了躍躍欲試的衝動。
當然,張正書也不是毫無保留的,起碼他腦海中的——不對,是系統裡的漫畫形象,他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的。
“姝兒,你說我用這方法,做一隻兔子如何?”
楊芰荷的躍躍欲試,也感染了曾瑾菡。
張正書也不得不佩服她們的腦洞,從兔子說到貓狗,甚至連大蟲(老虎)都出來了。雖然知道這多半是在開玩笑的,可張正書還是覺得古人不是沒有創造力,而是不知爲何被抹殺了而已。隱隱間好像捉住了什麼的張正書,一道靈光一閃而過,卻什麼都沒抓住。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有着楊芰荷這個電燈泡在,張正書也沒覺得有多快樂,可時間還是過得飛快。一轉眼,便是夕陽西下,倦鳥歸巢之時了。
張正書也是鬱悶,第一次沒能和曾瑾菡訴說衷情,也不能“揩油”,有多不爽可想而知了。好在曾瑾菡也是體貼,頻頻拋來安慰的眼神,裡面還有一絲絲戲弄的狡黠。張正書總算也看出來了,她們這是故意的。
戀戀不捨地惜別了之後,張正書纔出了曾家。
這時候,來財有氣無力地說道:“小官人,你可算出來了,我都快要餓死了……”
“走,吃酒去!”
張正書憋了一天的不爽,只能化悲憤爲食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