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報社內,廚房裡,一陣油煙升騰而起。
“小官人,這君子遠庖廚,你怎麼還親自下廚了?”曾瑾菡怯生生地站在廚房外,有些不忍地說道。
張正書一邊翻滾着炒勺,一邊顛着鍋,翻飛的動作,讓曾瑾菡眼花繚亂起來。她沒想到炒菜也能炒成這樣,好像具備有藝術的美感。
“這不懂炒菜的男人,怎麼能哄得了妻子?”
張正書嘿嘿笑道,油煙之下,他額頭上的汗珠顯而易見。
曾瑾菡啐了一聲:“沒個正形,盡說些胡話!”
“這可是實話,待會就讓你看看你夫君的本事!”張正書說着,又拋了一次鍋,差點嚇壞了曾瑾菡。
“你可小心些,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曾瑾菡關切地說道,“要不,我來給你打下手罷!”說着,她就要進來了。
“別別別,你都沒下過廚房……”張正書連忙出言阻止道,“這事我來就行了,你就等着吃吧!對了,那罈子裡有果酒,你喚人來打一壺,待會我和你喝幾杯……”
“啊,果酒?”
曾瑾菡有點不樂意了,這不是她挑剔,而是這會的果酒根本不能下喉啊!宋人釀造果酒的水平還真不咋地,又苦又澀。當然,這也是宋人捨不得放糖的緣故,也不捨得用糧食酒來浸泡,更加不知道果酒裡面有種叫“單寧”的東西,是果子裡苦、澀味的來源。當然了,就算宋人知道有這種東西,也無法消除,因爲宋人根本不懂得製作甘油啊!
然而,張正書卻沒有這種困擾。
反正他閒着也是閒着,用頂級廚藝來釀造果酒,其實是很簡單的事。
至於甘油這種食品添加劑,其實也不算難。就算是張正書這種文科生也知道,用豬油弄個皂化反應就能弄出甘油來。皂化反應張正書是知道的,但甘油怎麼製備,就完全是系統的功勞了。不然張正書自己摸索,非得花好一段時間不可。之所以不弄肥皂,是因爲之前張正書覺得大宋已經有肥皂團了,用豬油弄肥皂,其實根本不賺錢,反而虧錢。
想想,一斤豬油最多能出三塊肥皂,而人家用皂莢做的中等肥皂才五十文一個,這已經是富貴人家用的肥皂了。哪怕張正書用的豬油不算值錢,但也要十多文一斤。而要用豬油做肥皂,需要用到氫氧化鈉,也就是燒鹼。當然,用草木灰強行熬製也是可以的,但是成品效果不好。要製作燒鹼也簡單,用食用鹼和生石灰混水按照比例製備也就行了。三酸兩鹼中的兩鹼好辦,難的是製作三酸。
弄出燒鹼後,把燒鹼倒入熱油中,邊煮邊加入水,等看不見油脂漂浮起來才停止加熱,接下來就是趁沒有凝固的時候分離出來,加入香精,就成肥皂了。分離出肥皂後,剩下的東西就是鹼性廢液。而甘油,就是從這種鹼性廢液裡提取出來的。
鹼性廢液裡怎麼提取甘油呢?
其實很簡單,用鹽析出來就行了,完全是個物理反應。鹽析出來之後,再過濾一遍,就能得到甘油了。當然,這種甘油還是帶有雜質的,還很臭,這就需要蒸餾來解決問題了。
折騰了好幾日,才總算得到不算怎麼理想的甘油,因爲過濾得不夠充分,還有點雜質在裡面。
不夠也沒關係了,張正書知道了方法,完全可以工業製備了。
要知道,相對於豬油製造的肥皂來說,真正有大用的是這個甘油,不僅無色無臭,味道還甜。更關鍵的是甘油在工業上、醫學、印染紡織、食品添加劑、造紙、化妝品、製革、印刷、金屬加工等等行業裡,都有着重要作用。甚至還能用來製造炸藥,這樣的東西,簡直就是神兵利器!
可惜,張正書現在有了甘油也沒用,只能用來做食品添加劑。
比如,放在果酒裡分解破壞單寧物質,使得原本苦澀的果酒,變成清淡甘甜的上等美酒。
要知道,大宋的果酒量不多,而且難喝,價錢也便宜。往往三五文錢就能買到一壺果酒。而且這等酒,富家人是不屑於喝的,一般都是鄉村酒肆裡,窮苦百姓爲了解一解酒癮,纔會買的酒品。但說實話,口感真不好,而且酒精度數太低,比喝藥還難喝。
怪不得曾瑾菡會這麼抗拒了,實在是這果酒已經是低端酒、苦澀酒的代名詞,相當於狗肉,永遠上不了宴席。
“放心,這果酒絕對好喝,不苦不澀,很很甜!”
張正書也是捨得下本錢,不僅加入了甘油,還放入了大量冰糖。這樣的果酒,在大宋可以說是獨一份了。要知道張正書除了弄一個腳店推廣廚藝之外,真正的用意是推廣果酒。因爲果酒不屬於榷酒制度的,也不用交酒稅,這就讓張正書鑽了空子了。
在加上,張正書想要把工廠建起來,那麼釀酒廠是很好的選擇,因爲需要的勞動力很多。
不僅是釀酒,還有賣酒的,種果樹的,製備甘油的……林林總總下來,一個產業容納下數萬人,根本不是問題。
當然,有得就有失,張正書弄出來的這個果酒清冽甘甜,十分符合宋人的口味,熱賣是必然的事。可不交酒稅,那會觸動很多人的利益。這件事,還需要向趙煦稟報才行。沒有強硬的後臺,釀酒產業根本做不了。別看樊樓是汴梁城第一正店,每年賣酒數百萬斤。可若是朝中沒人,樊樓也是做不下去的。
更何況,張正書這果酒就是來搶奪市場的,已經和樊樓形成正面競爭了,要怎麼處理其中的關係,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最起碼,要趙煦同意才行。趙煦不同意,估計張正書憑藉個人能力,根本無法和樊樓競爭。因爲對方不僅僅是生意場上的力量,還有官府的力量,這可不是什麼公平的競爭。
當然,這些曾瑾菡都不知道,張正書沒把這個念頭告訴任何人,因爲時間還不成熟。
“我纔不信哩!”
曾瑾菡雖然這麼說,卻還是按照張正書的吩咐,讓僮僕取來了一壺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