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兩位鬼差大人。”朱晨逸衝兩位鬼差一拱手,道了一聲謝,再次捧出紙錢和元寶奉了上去。
“道士,奉勸你一句,陰八卦持有者,儘量不要進入地府,免得降下天譴。”也許是給足了紙錢,臨走時,兩位鬼差囑咐了朱晨逸一句,飄然而去。
天譴!朱晨逸渾身一顫抖,下意識的連退三步,天譴這個詞是他第二次聽到了,當年爺爺朱一凡就曾說過先祖朱破頭是死於天譴之下,對這話他一直報着懷疑的態度。可今天在鬼差口中再次聽到天譴二字,再聯想到在地府暢行無阻的陰八卦,朱晨陽感覺事情一下子撲朔迷離起來。
不過朱晨逸這個人有一個特點,想不通的東西他從來不去浪費時間。拋開不切實際的想法,朱晨逸慢慢的走到死者跟前,取出葫蘆,撕開紙符,將葫蘆口朝下,右手掐訣一點葫蘆底部,一連八次,直到所有的魂魄入體,這才吩咐現場的小夥子們將香燭類的東西全部撤走。
十分鐘,足足十分鐘,在衆人的焦急等待中,躺在門板上的死者先是手指動了動,接着打了一個哈氣,坐了起來一臉茫然的望着滿屋子的人。
衆人雖有心理準備,可是死者真的醒過來後,還是將他們嚇了一跳,這完全顛覆了傳統的認知。有膽子稍微大些的小夥子硬着頭皮過去摸了一下死者,感覺有體溫,衆人這才圍了上去。
“謝謝先生。”死者的親屬雖思親心切,卻沒忘了禮數,衝朱晨逸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跑到死者跟前噓寒問暖。
徹底回過神的死者,看着屋內的擺放和門口的輓聯,這才知道死亡多時自己,被眼前這個年輕的不像話的小夥子救了回來。一生不敬鬼神,不拜天地的他,從牀板上爬了起來,三兩步走到朱晨逸的跟前,噗通一聲跪下,重重的磕了個頭,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朱晨逸笑了笑,伸手將中年男子扶了起來,吩咐男人洗個澡,將身上的壽衣換下。衆人一聽四下忙活開來,掃地的掃地,拖地的拖地,半個小時左右,靈堂全部拆掉,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
死人用的東西全部堆砌在離房子十幾米遠的路上燒掉,就連案臺上的鞭炮全部抱了出去點着,甚至連當初男人躺着的門板也被扔在了火中,朱晨逸說這個不用燒,老人連忙解釋說這是山裡的規矩,怕沾惹晦氣。
男人在這邊燒東西,女人也沒閒着,殺雞,洗菜,燒水,沏茶,忙的更歡。穿上乾淨衣服的男人跨過老人們準備好的火盆,薰過稻草煙,這纔來到桌子前坐了下來。
農村的桌子很大,是那種四方形的桌子,十幾個人圍着桌子坐了下來,朱晨逸和張小花被擁在首位,至於那些幫忙的小夥子和婦女們搬着長條的板凳,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不大的房間黑壓壓的擠滿了人。
幫忙跑堂的婦女們一邊嘮叨,一邊將各種炒菜端了上來,菜很豐盛,蘑菇,小雞,野菜,竹筍,全都是山珍野味,直到桌子擺不下,這才罷休。
“酒不好,還望先生不要嫌棄。”老人歉意的說了一句,拿着幾文錢的一瓶酒將朱晨逸面前的杯子倒滿。
“老人家客氣了。”朱晨逸站了起來,謙虛的說道。酒是幾文錢的劣質酒,度數高易上頭,菜是普通的農家小抄,東西雖值不了幾個錢,但朱晨逸知道這是淳樸的山裡人表達感激的一種方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朱晨逸微微有些醉意,衆人的話題就扯到了乞丐墳上,閒扯了幾句,突然天空一個炸雷響起,朱晨逸一個激靈,酒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三兩步走到院子裡,看着天空皎潔的月光,皺起了眉頭,自語道:“撼天雷?”說罷朱晨逸掐指算了算。
“先生怎麼了?”從後面趕過來衆人連聲問道。
“我算不出來。”朱晨逸搖搖頭,道:“撼天雷一出必有事發生,我們還是去附近找找看。”
山裡人怕鬼,圩里人怕水,在這個點,按照山裡人的說法是鬼出來活動的時候,所以村民們在這個時間段一般不出來晃悠。可朱晨逸一句話,現場的人沒有任何猶豫,小夥子們回家拿上燈籠,火把,鐵鍬,扁擔之類的東西,浩浩蕩蕩的跟在朱晨逸的身後。
皓月當空,不用燈籠火把也能看出個大概的情形,衆人從村東找到村西,從村頭跑到村尾,一路上基本上沒有任何的發現。就在朱晨逸準備放棄的時候,不知誰提議去乞丐墳看看,於是一羣人前呼後擁的趕往乞丐墳。
乞丐墳位於村子東邊一個稍遠點的大水庫旁邊,遠遠望去水面上突然冒出一兩個綠色的浮點,越來越多,越聚越多,逐漸的這些綠點開始向岸邊靠攏,一根菸的功夫,乞丐墳被綠色全部覆蓋,本是黃土泛泛的墳頭,一下子變的幽藍幽藍,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詭異。
衆人微微一怔,但沒有停下腳步,這些綠色的是磷火,不過山裡人叫它“鬼火……”,讀過書的小夥子們都知道,人的骨頭內含有磷,磷與水或鹼在一起時會產生化學反應,生成一種叫磷化氫,是可以自燃的氣體,在夏天的墳地時有發現,因此小夥子們並不害怕。
小夥子們不怕,朱晨逸到是有些擔憂,看着越聚越多的“鬼火……”皺起了眉頭,“鬼火……”雖然不可怕,但是這樣有規律的聚集,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這種情況一般都是陰氣極勝的表現。
不管有沒有鬼,朱晨逸索性把心一橫,決定做場法事,來超度一下亡靈。朱晨逸查看了一下帆布袋,發現擺不了香案和倒頭飯,於是吩咐小夥子們回去準備東西。
好在離村子比較近,十五分鐘後,三個小夥子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手中各自捧着倒頭飯,雞蛋,還有煎好的小金魚。朱晨逸點點頭,伸手接了過來,擺東西十分講究,不同的擺法取得的效果不同,朱晨逸拿起筷子插在雞蛋上,將三個碗碟一字型擺開,這叫宴請六道羣靈,意思和現在槍斃死刑犯前的一頓飯食,有異曲同工之妙。
擺完東西,接着就是點香燭,最後纔是超度。可是還沒等他開始超度,一陣微風吹過,香爐中的香斷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