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逸當初被誤會爲殺害嶗山派馮林道人之時,他便在現場,再加上鬼哭嶺一戰,他同樣有參與,所以知道龍湖山龍嘯天對朱晨逸有所瞭解,也在情理之中。
是以,褚昊陽的話一落,現場的西九華僧人,以及鳳陽派,鐵公派等人當即叫道:
“好!有人認識這廝便好!”
“找到兩位道兄,將這廝的姓名和來歷摸清之後,便好作處理了……”
衆人三言兩語,便將廣邀天下豪傑,將圍剿朱晨逸的事情定了下來。
套用皖南的一句俗話,正所謂人在家中坐,禍事從天降。朱晨逸哪裡知道這些人已經豎起了剷除妖邪,維護天道的旗幟。此時的他,正帶着巫教的衆人,一路狂奔,朝山下跑去。
約莫半個時辰左右,急速奔跑的衆人停了下來。考慮到人多在一起目標太大,不容易脫身,再加上林村的殭屍張奎還沒有解決,朱晨逸當即令巫教衆人先行離開。
江達能做到皖南分舵舵主之位,也並非浪得虛名。不但需要察言觀色,還要懂得揣摩上峰的意圖。是以,朱晨逸這話一說出來,他立即知道朱晨逸並不想跟自己去巫教。
再加上身邊只有數十人,不足以保護聖主的安全。當下,他雙手一抱拳,衝朱晨逸行了一個禮,帶頭鑽進了旁邊的密林。
黑白雙煞等人見江達一走,同樣也是參拜了一番,掉頭離去。
來時浩浩蕩蕩,去時卻是寥寥無幾。朱晨逸長嘆一聲,朝林村的方向掠去。
縮地法本就是一門奇功,可日行千里。他僅僅用了一盞茶的功夫,林村依稀可見。遠遠的望去,原本黑漆漆的鄉村,卻是燈火通明,火把閃爍着,在村西的位置,忽然間冒出熊熊大火。隱約間,從火中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音。
朱晨逸大驚,心道:“莫非我前腳剛走,後腳殭屍張奎便進村,開始屠殺了?”
一念至此,他不由的運足腳力,朝火光的方向衝去。一路上,他不停安慰自己,督促自己。
好在這一切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到了跟前,他便發現純陽子,劉鬆等人站在火堆前,說說笑笑。那些圍着火堆的村民卻是笑琢眼開,如同過節一般興奮。
那具他念念不忘,且有些擔憂無比的殭屍王張奎,被用五色彩帶束縛着,額頭上貼着鎮屍符。在火焰的最中央,一動不動,儼然是死去多時的樣子。
看到殭屍被燃燒,朱晨逸暗暗叫苦,心道:“師兄啊,師兄,你們怎能將屍王燒燬?這樣一來,我的屍珠,那裡去尋啊,如何改命?”
想到這裡,他不由加快了腳步。純陽子見他走了,微微一笑,迎了上來。還沒等朱晨逸說話,他便從腰間取出一個木盒遞了過來。
木盒做工粗糙,造型普通,一看就是倉促間製作而成。朱晨逸微微一愣,伸手將木盒接了過來,還沒等他將其打開,便從蓋子的縫隙中傳來惡臭。比夏日裡的死魚還要臭上幾分,令人聞之胃裡翻騰不已。
這是屍臭,經常跟屍體打交道的朱晨逸一聞便知。
“莫非裡邊的是屍珠?”朱晨逸心中一動,伸出顫抖的手輕輕的打開蓋子。一隻如同珍珠大小,散發出黑黝黝光芒的珠子躺在木盒的中央位置。
七煞劍,北斗七星陣,太陰女,再加上這枚屍珠,改變命格的只差靈符和七竅玲瓏心了。一想到這裡,他的心中一片火熱,媚兒的死深深的刺激了他,如果沒有改變命格,他永遠無法逃脫平困潦倒、孑身一身這個宿命。
窮,他並不怕,那怕再苦在累,他都會活下去。但孑身一身,他卻是感到異常的恐懼,媚兒已經成爲命格中倒下去的第一縷香魂,如果改變不了命格,呆在他身邊的鳳凰,雲瑤,張小花統統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除非他朱晨逸能夠揮劍斬情絲,此生永不相見,才能避免這三個女子死亡的命運。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是以,在看到屍珠的一瞬間,朱晨逸心中充滿了感激。純陽子淡然一笑,在朱晨逸走後,他便在劉鬆的幫助下,將屍王張奎引入七星八卦陣中。雖然在倉促間,陣法變化的路數他沒有全數記清,但有劉鬆這個高人在此,還是成功的將屍王張奎滅殺在大陣之中。
只不過,兩人付出了些許代價,無論是他還是劉鬆都是動用了保命的秘術,耗費了大量的法力,纔將屍王張奎成功的滅殺,並取得屍珠。
不待朱晨逸說出感激的話來,純陽子便淡然一笑,道:“師弟,善後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師兄我去休息一下了,準備明日啓程。”
說罷,他便揚長而去,劉鬆也是如此,他見純陽子一走,當即雙手一抱拳,衝朱晨逸微微一禮,口中道:“公子,屬下有些乏了,這裡的事叫你吧。”說着,他同樣是轉身離去。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連鳥和人的蹤跡都無法顯現,可以想象到荒蕪到什麼程度。這一天響午,在座荒山中出現二個人,一個白衣少年,一個紫衣中年人,兩人一臉倦意,且有一絲風塵之色。
這兩位分別是朱晨逸和純陽子,當日將皖南林村的事情了結之後,三人便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到河南境內。考慮到開啓洞府,謀得成仙契機,是件大事,純陽子在無人處提議將劉鬆留在客棧,理由也很充分,說這廝老奸巨猾,一肚子壞水,以防不測。
純陽子說這話的動機何在,朱晨逸不清楚,但有一點他卻是非常明白,那就是劉鬆雖被施法控制了心神,但這廝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機會,企圖逃走。更何況面對成仙這等大事,是以,純陽子一提議他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於是,兩人隨便找了一個由頭,將劉鬆安置在了城裡,並丟下二片金葉子,由他去花天酒地。劉鬆也是個妙人,他見朱晨逸和純陽子有意避開他,也不去說破,當場拿着金葉子到對面的煙花之地當大爺去了。
就這樣,兩人才得以脫身,來到了這座荒山,尋找通往成仙的那條大道。從進入深山開始,這已經是第三天了,當初的激情逐漸消退,慢慢的演變爲煩躁與不安。
朱晨逸擡頭看了一眼四周茫茫的大山,以及茂密的叢林,皺着眉頭輕問道:“師兄!我們在山裡都快轉了半天了,怎麼還沒到地方啊?”說着,他撇了一眼在前面東張西望,一臉愁容的純陽子,道:“師兄,你到底記不記得在什麼地方啊?”
一連串的發問,令純陽子本就焦躁不安的情緒,變的更糟。他使勁的甩動了一下腦袋,無奈的搖頭苦笑道:“師弟啊,這地方我只來過一回,而且還是十年前來的。印象不太深刻,你莫要急躁麼,容我好好找找。”
說罷,便不在理會朱晨逸,朝林子深處走去。他現在要找的地方是一個極爲隱蔽的山澗,四周都是懸崖絕壁,只有一條藤蔓遮蓋的僅容一人通過的石隙縫通往外面,常人極難現,實在是一處絕佳的清靜之所。
朱晨逸見純陽子不說話,也不好再繼續督促,只得跟在他的身後慢慢前行。兩人約莫走了將近一個時辰,隱隱的從東北方向傳來一陣轟鳴的聲音,似嗚咽、似咆哮。純陽子大喜過往,高聲叫道:“洞府就在前頭。”說話間,他如脫弦的弓箭一般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朱晨逸緊跟其後,兩人急速行駛。
聲音越來越近,到了跟前一條荊條、雜草叢生的小路出現在眼前。路雖難走,但對於純陽子和朱晨逸兩人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三十丈之後,前面已經沒有了道路,一道筆直、光滑,且沒有任何藤條,灌木的岩石攔住了去路。
“師弟,洞府就在上頭!”看着朱晨逸在石壁上敲敲打打,純陽子淡然一笑,用手指了指上頭的崖壁,輕笑一聲,飛了上去。
朱晨逸見此,當即使出起身法的法術飄了上去。這是一個高達三十丈左右的崖壁,在崖壁上掛滿雜草蔓藤,純陽子撥開一大篷雜草藤蔓,前面現出了一條窄窄的石隙縫,僅能容一人側身通過。
這就是石澗的入口了,當初,他來到此山之中,搜尋洞府,如果不是追趕一隻兔子,也不可能發現到這個洞府的所在。石縫隙並不深,兩人側着身子走了約莫數十丈的距離,前面便閃出亮光,豁然開朗,顯現出一個四周被山壁環繞的小山谷來。
山谷中綠草如茵,雜花生樹,景色十分清幽,即便到了深秋之際,依舊是春意盎然。在前面山壁上,一道山泉凌空落下,形成一個巨大的瀑布,激落在崖底岩石上,水珠四濺。落下的泉水在岩石底部形成一個深不見底,長達百丈距離的深潭,潭水碧綠,閃動出詭異、且陰森的氣息,一眼望去,頓覺毛骨悚然。
這便是純陽子所說的:蜃潭。
不巧是的,還沒等他們接近蜃潭,遠遠的就看到兩個人影站在潭邊。這兩人一個是個灰衣和尚,一個是個青衣瘦高道士。從兩人身上傳來的氣息來看,絕對是江湖上頂尖的高手,在不知道對方底細和來此目的的情況下,純陽子和朱晨逸兩人只得小心翼翼的躲在一旁,不敢過於靠近。
從兩人站在潭邊的情況來看,很顯然也是在等待着什麼。兩人此刻一邊在潭邊等着,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大師,你我在此等候已有數月之久,你說這幾天就會有浮萍王會出現,可是怎麼到現在還沒影啊!”瘦高道人在一邊抱怨道。
“張道友,咱們合作有數十年之久,你看我什麼時候欺騙過你。我說這幾天會有浮萍王出現,就一定會有,你儘管放心好了。”灰衣和尚拿着手中的酒壺猛的灌了一口,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證道,那還有半分出家人的樣子。
兩人的對話一絲不落的聽進朱晨逸和純陽子的耳中,兩人面面相覷,本以爲這二人是打着探尋洞府的主意,可沒想到竟然是爲了什麼浮萍王。雖然不知道這個浮萍王有什麼作用,但見和尚跟道士能在此處守候一個月,足以證明是件極不平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