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氣勢,睥睨一切的氣勢,能夠將所有人都比下去。就算身着破爛布衣,被打入了最最不堪的境地,也能夠叫人一眼就看出這個人的高貴與不凡。
眼前的牧秋語,就是這樣的人。
因爲姐姐在宮中穩坐賢妃之位,這麼多年盛寵不衰的緣故,戚側妃也能夠時常入宮陪伴,見到皇后的次數並不算少。
在她的心中,皇后一直都是最威嚴雍容的那個女人,總是冷着一張臉,不苟言笑的像一座美麗的雕塑,一舉一動都像是用尺規丈量過一般,規矩嚴謹但是又不失優雅。
可是眼前的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身上散發出來的貴氣居然並不比皇后要少!甚至比皇后更加深不可測!皇后太過冰冷,冰冷的叫人一看就不敢造次。但是牧秋語呢?看起來淡然,十分平易近人,但是事實上,她跟皇后大約是一樣的,心裡都是冰冷!
戚側妃不知不覺之間握緊了自己手中的茶杯,直到灼熱的石鑲嵌在上面,成了點睛一筆。她的臉上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原來就長得不是十分大的雙眼,在這樣的表情之下,顯得更加不起眼,但是牧秋語還是沒有漏下她眼中倏而閃過的一道精光——從方纔的對話之中就可以判斷出,她不過就是一隻笑面虎,總是喜歡笑眯眯的給人捅上一刀。
而坐在兩個人中間的那個女人,自然就是戚側妃。
牧秋語此前已經從秀孃的口中知道了這個人的存在,因此她對戚側妃的大量也格外的仔細。
戚側妃絕對是一個美人,不折不扣的。
但是在看見她的那雙眼睛的時候,牧秋語就在心中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一雙丹鳳三角眼,這個人絕對就不是一個什麼好相與的軟角色!
看看王熙鳳那個能夠把偌大的賈府打理得井井有條,有手段有魄力的潑皮破落戶就知道了!除了戚側妃看起來比鳳姐安靜一點,說話不像是連珠串兒,更不會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但是心裡估計跟鳳姐一樣,都是一個有手段的狠辣女人。
不然的話,秀娘這麼聰慧的人,當初估計也不會差點就被她給算計了。
“不知三位側妃今日前來,所爲何事?”牧秋語看見戚側妃也打量着她,微微一笑,徑自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淡淡的問道。
柳側妃早就覺得這個看起來淡然若水的女人跟偏居王府一隅的蘇側妃在氣質上有幾分相似,她最是看不慣這種人,明明入世,卻還要裝出一副出塵的模樣,在她看來,那就是爲了博人眼球,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老闆娘好大的口氣啊!我們怎麼說也是安平王爺的妻子,你這個小小的富貴樓,我們當然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們來,你不覺得你這裡蓬蓽生輝,反而這般作態,是對我們有什麼不滿麼?”柳側妃張嘴就是尖酸刻薄的話,頓時就給牧秋語的頭上安上了一個不敬的罪名。
戚側妃卻是在心中暗暗搖頭,柳玉這女人實在是太過心急,剛上來就想要給人家一個下馬威。若是尋常人那或許還真的是一個好辦法。但是牧秋語這樣神定氣閒,顯然就是根本無所畏懼。雖然不知道她是真的還是裝的,但是就算是裝的,能夠裝得這麼像,也證明了她的深不可測,這不是打草驚蛇麼?
“側妃娘娘說的是哪裡話,民女自然是覺得蓬蓽生輝的。”牧秋語特意咬了咬蓬蓽生輝這四個字的重音,眼神有意無意地在房間之中掃視了一圈,嘴角帶着一抹嘲諷的笑意。
三個側妃幾乎是在瞬間就明白了牧秋語的意思——若是富貴樓也能夠算是蓬蓽的話,那麼估計也沒有幾家酒樓能夠入得了眼了!
說起來蓬蓽生輝是一個自謙之詞,都是從主人的口中說出來的,那裡有從客人的口中說出來的道理?那不是在貶低主人麼?
牧秋語之所以這副表情,不過就是在說柳側妃十分的沒有教養罷了!
柳側妃心中明白,但是牧秋語又什麼冒犯的話都沒有說,她總不能夠自己宣之於口吧?那不是自己承認自己沒有教養嗎?
“誒,老闆娘過謙了,我瞧着這雅間佈置得倒是極好!”王側妃趕緊發揮了和稀泥的作用,開口笑着道。
“哪裡哪裡,是側妃娘娘謬讚了纔是。這雅間,自然是不能夠與王府的金碧輝煌相提並論的!”牧秋語微笑着,回了一句。
王側妃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被牧秋語眼中閃過的一點寒芒嚇得更是不太敢接着開口。頓時將目光投向了還一言未發的戚側妃的身上。
她們三個女人平時在王府之中,不管是在什麼方面,總是要爭鬥一番纔是。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戚藝這個女人,手段比她們都要高上不少,再者,雖然她們現在一直對外,但是要是別人能夠幫忙收拾了牧秋語,她也樂見其成。
戚側妃自然是明白王豔玲心中在打什麼主意,雖然十分不齒,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卻也顧不上跟她一般見識。
目光落在牧秋語平靜的臉上,戚側妃開口,道:“老闆娘……不,牧姑娘。”
牧秋語臉上微微一笑,看起來十分的和善可親,但是眼中卻依舊一絲笑意也無,開口道:“民女在,不知道側妃娘娘有什麼事情想問?”
戚側妃的目光在牧秋語合得嚴嚴實實的衣襟之上瞟過,道:“我聽千鈺那個孩子說,我們府上的五公子謝謙在富貴樓中喝醉了酒。我們都知道謙兒那個孩子喝醉了是一副什麼德行,生怕鬧出什麼事情來,所以便過來瞧瞧。”
“哦?”牧秋語佯裝出一副十分奇怪的模樣,道:“可是幾位側妃娘娘,這雅間是民女專用,並不對前來用餐的客人開放,若是令公子喝醉了,您也不應該到這裡來。”
頓了頓,牧秋語接着道:“再說了,既然是安平王府的公子,身邊自然是有人照顧着的,想來娘娘也不必憂心。”
什麼不必有心?謝謙身邊的人都是自己,還有別人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遇上這種事情,誰還管着他?沒有趁着他喝醉把他推進河裡去就不錯了好吧?
但是這種話絕對是不能夠說出口的,不然的話,不是給了別人一個她苛待庶子的鐵證麼——雖然她們全部都在針對謝謙。
沒有想到,牧秋語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就蘊藏着這樣的殺機。 шωш● tt kan● C O
戚側妃心中冷笑了一聲,緩緩開口,道:“可是聽千鈺說,謙兒進了這雅間之中!謙兒醉酒之後性情大變,跟他清醒的時候判若兩人。我們實在是憂心啊!對了,敢問姑娘,我們謙兒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