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完顏皇后見赫連鴻軒這麼輕易就對莫羨妥協,心裡又是一陣悶疼,便道:“莫修容可是說那百里質子接連幾日留宿在青樓的事?”
莫羨看了赫連鴻軒一眼,點點頭:“妾身只是覺得百里質子這樣不守規矩太敗壞咱們皇家的風氣了,皇上對他未免也太寬容了。”
赫連鴻軒不耐道:“你一個女人懂得什麼?朕給他一定的自由自然有朕的道理,百里沙不過一個廢人罷了。”
莫羨見狀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嬌聲道:“妾身知錯了,皇上大人大量就不要生妾身的氣了吧。”
赫連鴻軒遂笑道:“好了,別在皇后面前給朕裝可憐了,皇后又該說朕欺負你了。”
這簡單的事就被玩笑了過去,牧秋語在一旁聽着記在心裡。怪不得那日百里沙說要有幾日不來宮裡看他了,原來是去“逛窯子”了。赫連鴻軒方纔說給百里沙自由,牧秋語倒是明白這個意思,不就是覺得百里沙不受青霄重視,對自己也構不成威脅,任由他自暴自棄的發展也是殺人於無形。可惜赫連鴻軒不知道百里沙的本色罷了。
牧秋語放下心來,看赫連鴻軒關切完顏皇后肚子裡的那位。
過了會兒,赫連鴻軒問了句:“皇后今日晚膳想吃什麼?”
完顏皇后立即會意,笑道:“皇上可是今日忙着批閱奏摺又沒用午膳?這天色還早,離晚膳還得大會兒呢,不過小廚房還有剛纔雲玉帶來的豆腐羹,皇上可想嚐嚐?”
赫連鴻軒聞言看了眼牧秋語,只見她無言無語的在一旁看莫羨打瓔珞,心中難免有些惱牧秋語對自己的無視,便道:“也好,朕確實是沒用午膳。”
完顏皇后得了話,就命田姑姑去熱了豆腐羹端來給赫連鴻軒嘗一嘗。
幾人說話間,就見屋外雨漸漸停了,牧秋語不想待下去,就告辭道:“雲玉忽然想起來閣裡還有幾幅字帖沒描,既然這雨都停了,老天都不留雲玉了,雲玉就先告退了。”
完顏皇后還想留一句,赫連鴻軒卻道:“那皇妹就先去吧。”
莫羨見狀也起身告退:“妾身與公主有幾句話想說,妾身也先行告退。”赫連鴻軒聞言點點頭,莫羨就攜着牧秋語離開了觀雲起落軒。
在路上,莫羨親切的攬着牧秋語手臂,道:“公主,之前妾身在一本《食經》上看到一種醬料,配方看着也不難,公主可有興趣?”
牧秋語先是驚訝:“本宮只知道有《茶經》沒想到還有《食經》?”
莫羨解釋道:“這本《食經》可沒有那麼出名,而且也失傳了很多篇章,妾身也只是得到了醬料這一篇。”
牧秋語明瞭的點點頭:“這樣啊,那改來本宮這裡我們研究一下看看吧。”
“好呢,妾身準備一下材料,改日就去。”莫羨開心的應承下來。兩人又說笑幾句,就在岔路口分開了。
牧秋語剛往秋月閣這邊走了幾步,就看見一身白衣站在池邊看着睡蓮。
牧秋語訝異的走到近前去,卻見巫修晨頭髮衣衫皆是溼漉漉的,便道:“巫客卿怎麼會淋成這樣?”
巫修晨回身看到牧秋語,先是露出微笑,才解釋道:“之前貪戀睡蓮之美,只覺得它們在雨裡開的更絢爛,一時之間看癡了,就沒在意細雨。”
牧秋語無奈的搖搖頭,遞過去一個手帕:“擦一擦吧。”
巫修晨楞了一下,還是笑着接過那方雅紫色繡荷花的手帕,擦了把臉。
牧秋語見狀還是伸手想要接過巫修晨手中的手帕,巫修晨卻講手收回了背後,閃開了。
“嗯?”牧秋語面露不解。
巫修晨道:“手帕髒了,修晨用了公主的東西,自然要收拾乾淨了再歸還。”
牧秋語想道聲不用的,但看巫修晨面色堅持,就只好點點頭:“好吧,其實不還也可以。”
巫修晨盯着睡蓮,不置可否。
牧秋語也跟着站在他身邊,看着滿池的蓮花。
巫修晨問句:“美嗎?”
牧秋語答道:“美。”
兩人站在池塘邊又看癡了,看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暗了,小雨又起。
巫修晨見狀伸手接過墨畫手中拿着的油紙傘,撐開在兩人頭頂。牧秋語見狀纔回了神。
巫修晨低頭看一眼牧秋語,笑道:“回嗎?”
牧秋語原本想再站會兒,但瞥見墨畫在身後會淋雨,便道:“回吧。”
巫修晨“嗯”一聲,就撐傘送牧秋語回到了秋月閣,巫修晨沒有入殿就要告辭,牧秋語就讓巫修晨拿了傘回去。
巫修晨臨走前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油紙包遞給墨畫:“裡頭是一個藥茶包,泡了給你們公主喝,驅寒氣。”
牧秋語在一旁聽到,一時之間也沒什麼回禮,想起剛纔在完顏皇后那裡打的瓔珞,就從袖裡拿了出來遞給巫修晨:“謝禮,本宮今天剛做的,巫客卿不要嫌棄”
巫修晨雙手接下,道聲:“不會,告辭。”就轉身離開了牧秋語那處。
巫修晨獨自撐着傘回了自己的摘星望月樓,剛收了傘,就見一個黑影在廳中等着。
那人看見巫修晨收傘,問道:“這不是那位的傘嗎?”
巫修晨冷淡的“嗯”了一聲,自顧自的坐在那處。
那人見巫修晨並無興致,便彙報道:“今天的計劃失敗了,我會再找機會的,告訴主子不必着急。”
“不急,主子說了立秋回宮之前辦妥就行了,有什麼需忙的地方可以告訴我。”巫修晨爲自己斟了杯熱茶暖暖身子。
那人聞言點頭:“好,我知道了,齊公公走了之後晴妃那裡不方便監控了,你若能找到合適的人再插一個人進去吧,不必是什麼大用處,就是在晴妃哪兒留個眼睛。”
“我知道了。天色晚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說完正事,巫修晨就下了逐客令。
那人也是不悅的看了巫修晨一眼,冷言冷語道:“巫公子,希望你還知道自己是誰,自己的主子是誰。”
巫修晨冷眼一掃,那人嚇得一個寒顫。巫修晨厲聲道:“不用你提醒,做好你自己的事!”
那人撇撇嘴,趁着夜色離開了。
摘星望月樓又恢復靜謐,巫修晨從懷中拿出那個雅紫色的簡單瓔珞,靜靜發呆,無人可以打擾他此刻心中的寧靜。
這邊牧秋語剛入殿,墨書就拿了考熱了的乾衣服遞過來給牧秋語換上,只道:“雖然現在是夏,但雨水還是無情冰涼,公主身子本來就弱,別再染了風寒。”
牧秋語從善如流換下來潮溼的衣裙,墨畫那邊就煮好了剛纔巫修晨剛遞來的茶包,給牧秋語遞到面前。
深褐色的藥茶散發着淡淡生薑味道,牧秋語三兩口喝下,墨書這才放下心來,墨畫則在一旁嘻嘻笑道:“這個巫客卿對咱們公主還真是好。”
墨書嗔她一眼:“不要亂說話。”
牧秋語道聲:“無妨。”她心中清楚自己與巫修晨不過君子之交,互相欣賞罷了,她擡眼見墨畫還是剛纔的衣服,又道:“墨畫你先下去休息吧,把衣服也換了,莫要着涼。”
“沒事,奴婢身子壯!”
這次墨書也幫腔道:“公主既然發話了你就快去吧,別再病了耽誤明天伺候主子。”
墨畫知道牧秋語和姐姐都是在關心自己,便也聽話的回了自己房間。牧秋語在外頭晃了一天,也覺得累了,看了會兒書,想着百里沙應該還在樓裡,就安心睡下了。
那天在完顏皇后宮裡聽莫羨和赫連鴻軒說了百里沙連日泡在青樓後就一直等着百里沙再來找自己。
也不知隔了幾天,那日牧秋語在看莫羨提供的醬料方子的時候,百里沙一臉倦容翻窗而入。
牧秋語聽到響聲扭頭去看,見是百里沙來了之後,也不去招呼,一副懶得理會的模樣。
百里沙見狀一臉困惑,湊到近前去問:“怎麼了我的小祖宗,見到我來怎麼還冷着一張臉?”
牧秋語轉身避開百里沙的目光,冷嘲熱諷道:“咱們百里公子還知道回來呢?我當是被樓裡的小妖精勾走了魂兒忘了我呢。”
“怎麼會!”百里沙急忙解釋:“這段時間四國情況複雜,意之那邊又剛學着,想讓他儘快上手,我就在豔娘那裡跟尋兒他們住了幾天。”說完百里沙又笑道:“怎麼,這就吃醋了?我每天在幹什麼你還能不知道嗎?”
牧秋語冷笑一聲:“我憑什麼知道你每天在幹什麼?”牧秋語話說出口也覺得不妥,她只是覺得每日見不到百里沙的思念都化成了怨念,爲什麼兩人是要偷偷摸摸的這般相處,白日裡連一句話都說不得,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纔敢說話聊天,牧秋語只是有些許委屈,但話這麼說出來了,牧秋語只能硬着頭皮認了。
百里沙聞言後,一陣心寒,想起這兩日自己連夜忙着的事情,疲憊不堪,進門許久牧秋語也沒正眼看過自己,也沒有問自己這幾日做了什麼是否辛苦:“你這話有些過分了吧。”
牧秋語縱然知道自己錯了,但心中也是委屈,便在那處一聲不發的挺着。
百里沙見狀很是傷心,便道:“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來。”說完百里沙就往緩慢的往窗口走去,慢到百里沙都覺得自己是在靜止的速度,就這樣百里沙也沒等到牧秋語一句攔下的話,最終百里沙還是翻身離開了秋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