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範家一片愁雲慘淡,慘叫聲不絕於耳。
範家輝煌了十數年,享盡了榮華富貴,更是積聚了無數的財富人脈。
但俗話說的好,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他們的財富積累充滿了血腥,充滿了背叛和無數盤踞在錢財之上的怨氣,整個家族可以說是在吃人血饅頭上建立的。
就算真實的歷史上,範家最後的結果也是快速的落幕,結局極爲的淒涼,這也是氣數與命數的結果,俗稱就是祖先做的孽,遲早要還在後人身上。
陳秀才是一個極爲變態之人,對於刑訊有着變態的愛好,這也許與他長期心理扭曲有關係,就算在潞州軍中,與他交好的人也不多,多數人對於他都是敬而遠之。
不過這種人卻是不可或缺的,對於李徵這種靠掠奪起家的人,更是不可替代。
在他的陰影籠罩下,整個範府上至七老八十的老不死,下至蹣跚學步的孩兒,統統都是他的發泄工具。
在無數的詛咒聲與怒罵聲中,他所帶領的團隊卻是如同聽到最美妙的音樂,完全的樂在其中。
所謂知識就是力量,變態到了極限也成了一門學問,嘴硬的一個也沒有,範家上下從一開始的威脅,痛罵,再到詛咒,最後到苦苦哀求給一個痛快。
無數的錢糧儲存地被一個個報了上來,無數的範家耳目被一個個問了出來,任何潛藏在外被保留的子弟血脈也一個不剩下的被扒了出來,然後便是進一步的擴大打擊範圍。
只是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再次被牽連進來的縉紳家族已經超過了十數家,無數的官兵在陳秀才的一道道命令之下,如狼似虎的衝進一個又一個縉紳之家……
被完全放權的陳秀才,如今雖然到達介休時間並不長,但他的恐怖程度已經直線飆升,快速凌駕於李徵之上,成爲惡魔的代名詞,可謂聞陳而色變。
李徵並沒有坐於如同地獄一般的範家之中,他帶着人來到城北城門樓上,把玩着手中一大摞的拜貼與禮單,心中充滿了幸福感。
禮單之上東西少的已經被直接退回,但是片刻之後,更加豐厚的禮單便會倉皇着送至手中,讓李徵身上的財富變得越來越龐大。
這些東西倉促之中是辦不成的,畢竟介休只是一個大本營,多數物資是在外地,不過李徵不怕他們不拿出來東西,這些人李徵是決意全部遷出介休,帶到自己的地盤上慢慢炮製。
對於縉紳豪商們,李徵並沒有一棍子全部打死的意思,畢竟這些人才是文化與經濟的重要紐帶,沒有了商業與文化,整個社會就是一潭子死水,並不是李徵所想要的。
李徵真正收拾的是範家這種勾結外族的豪商,對於縉紳階層,他的目標是打擊一批,改造一批,拉攏一批。
他要的是能夠對社會有貢獻的縉紳階層,而不是一羣只會之乎者也,整天滿口仁義道德的白眼狼們。
範家老宅裡,地窖位置早就已經被找到了。
李徵還曾入內看了一眼,對於範家的財富,他是極爲震驚的。
在極爲寬闊的地窖之中,根本就看不到多少銀元寶,所有的銀子都被重新熔鍊,變成一個個半人多高的大銀瓜。
李徵試着抱了一下,卻是分毫不動。
看那體積,一個少說也得有兩三百斤重。這麼重的銀瓜,就算有蟊賊能夠摸進來,他們也根本拿不走。
這麼大件的銀瓜,除非數人搬擡,想要帶走根本不現實。
不過偷是不偷不走的,面對着搶的人來說,這東西卻完全如同量身定做。
畢竟一堆碎銀子,就算想拿走,還得一番收拾,但一個個銀瓜卻省了這許多麻煩,根本無須多費工夫。
面對着一地窖幾乎望不到邊的銀瓜,李徵的心情格外的好,單單這裡的銀子,就足以令自己數上數萬軍馬十年之久了,範家還真是夠意思。
唯一欠缺的是糧食,整個介休城中,米鋪基本上都是範家的,但是所存數量並不是很多,只有數萬多石。
也許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大家平日間消耗的糧食雖然不少,但是畢竟人口基數擺在這裡,在定期供給之下,根本無需那麼多的糧草。
不過這些糧食李徵是一顆也不打算給這裡的人留下,出兵一躺收益比一定要高,否則就是虧本,他手下要養活的人太多,平陽府內還有無數等待着賑濟的難民,處處都要錢糧。
在李自成遠竄之後,李徵的目標就是這裡的有錢人,有道是好話說盡,不如刀刃加身,想要一個階級有活路,就必須要另一個階級出現損失。
李徵是不會忘記自己代表的是哪個階級的利益,沒有了廣大平民階層的支持,他看似龐大的家業就只會是鏡中花,水中月。
他可不想墜落到普通明軍的層次,然後再一次被這些在這層次手段玩的精熟的士紳們玩弄於股掌之中。
介休城中無冤魂,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在保留一部分商賈做爲物資交流,商業通道之外,其他任何出丁出糧的百姓,都將成爲他麾下衆多礦洞中的勞工。
還是那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李徵不知道自己還回來是什麼時候,但他卻沒有別的出路。
在介休城中愈演愈烈的清算之中,李徵倒完全象個局外人一般,只是木然的年頭城中一批批被押解出城的縉紳百姓。
無論他們之前的地位有多高,但只要這個時候被押出了城,就意味着他們日後的生活必然會如地獄一般的可怖。
亂世之中,人命卑賤如狗,這是自然法則使然。
李徵默默的看了片刻,便將手中的禮單扔到一邊,然後拿出一本帳單,態度也變得嚴肅了許多。
這本帳薄並不是記載範家的生意,而是記載着與範家來往的官吏們。
換句話來說,這記載的是範家賄賂的各級官員的名單。
李徵快速的翻動着,他看的只是牽連到的地點與官員身份,至於名字根本就記不過來,因爲實在是太多了。
從萬曆末年間開始,到了如今已經有二十餘年,其中走馬燈一般換了無數的官員,但似乎根本就沒有遺漏過任何一人。
山西的地名李徵看的已經有些麻木了,宣大、大同、京城,只有想不到,就沒有牽連不到的。
裡面送的人員名字,時間、地點、數量多寡,清清楚楚,詳細的令人髮指。
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這內容,李徵就明白自己這次惹上的事情有多大,激起的聲浪會有多大。
但是李徵卻並不在意,更沒有將帳薄交上去證明自己的想法。
若換在洪武、永樂年間,李徵自然二話不說的交上去,以老朱家最兇悍的兩任皇帝的性子,估計將會是又一次震驚天下的大案,死上幾萬人都不一定能夠結束。
但是放在崇禎那裡,李徵覺得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正在李徵沉思之間,一個親兵快速的跑了過來,手中舉着一封文書,低聲叫道。
“大帥,太原府緊急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