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在此與他決戰,所有的一切都是掩蓋,最大的目標就是李徵自己。
包圍騎兵營是誘餌,包圍來援的援軍也只是一個幌子,甚至這一場決戰也只是障眼法,唯一唯一的目標的就是李徵本人。
所謂的包圍圈只是假的,打的熱火朝天也只是掩人耳目的不斷佯攻,真實的情況是動員了數萬擄掠來的青壯,大舉在胡家溝周圍挖出了巨大的壕溝,將這數千潞州軍步騎圍阻其中而已。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爲了李徵傾巢而出,然後用精銳部隊迂迴而來,來一場精準斬首!
爲了這個目標,正白旗與鑲黃旗一直在側翼不斷的襲擾,寧可忍受不斷的傷亡,也要給潞州軍造成一個錯覺,那便是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潞州軍前來增援。
眼下抽冷子突然殺至,在方圓數十里的戰場上,李徵能夠依靠的也只有這一千不到的殘兵。
甚至李徵還不敢移動,在戰場上,一旦帥旗移動,那可是會造成軍心動盪,動輒會有傾覆之禍!
“七哥,事急矣,你速向右翼靠攏,這裡交給小弟吧!小弟一定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爲七哥爭取時間!七哥,快走!”
眼見情形不妙,李開莫焦急的大叫道,催促着李徵快快離開。
李徵不答,快速衡量得失之後,斬釘截鐵的道,“本將哪也不去,就在這裡與建奴拼休!”
眼下看似情形緊急,但是李徵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這會兒逃了,下面這長子營肯定會士氣低落,說不定會被一衝即跨!
若是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會給他爭取多長時間,一旦短時間內帥旗被砍斷,又沒有新的帥旗立起,那整個潞州軍就會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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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情形雖然危急,但是左右兩翼都已經看到警情,雙方最近的距離只有兩百步上下。
若是自己能夠擋住第一輪突擊,那建奴這攻心一劍就只能快速遁去,否則就得被合圍於此,不死也要脫層皮。
因此最關鍵的便是撐過建奴的三板斧,只要挺過去,那便一切安好,挺不過去,有千把人在身邊保護,怎麼也能硬撐到援軍的到來!
“諸軍聽令!死戰不退!”
李徵猛的撥出佩劍,依舊立於望鬥之上,怒聲喝道。
“長子營聽令,結拒馬方陣!全軍死戰不退,保護大帥!”
長子營統領遊擊將軍蘇浩振臂高呼,親自擂響戰鼓,咆哮聲傳遍合營。
“死戰不退!”
“保護大帥!”
瘋狂的迴應聲一浪高過一浪,臨危之時,李徵沒有丟下他們獨自逃亡,所有士兵都發狂一般的狂呼着,向着他們的統帥吶喊着。
這既是他們的口號,也是他們用生命在做出的保證。
長子營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列成陣勢,長槍兵在前立下拒馬槍,火銃兵更是一溜小跑列於四角,根本無需軍官催促下令,火銃射擊聲連綿不絕。
所有人都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不斷的裝填着,開火,裝填再開火,在短短的百步距離上,他們幾乎快要形成連綿不絕的火網!
但是遭到重創的長子營火銃兵,寥寥兩百餘人根本就無法對數千的滿八旗造成多大的損失,甚至連混亂都沒能製造出來。
無數騎兵絲毫不受影響,戰馬奔馳的速度越來越快!
近千人的隊伍緊密的肩並肩,將李徵牢牢的護在全軍最中央,望着越來越近的滿八旗騎兵,人人用力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嗖……”
連綿的箭雨呼嘯而至,許多長子營官兵都是悶哼之後倒下,但是前面一人倒下,後面便立即補上一人,維持着隊列的完整無缺。
若是時間足夠,鰲拜當然更願意選擇用箭雨不斷的削弱對方,令面前這千人不到的潞州軍自行崩潰,或者戰意動搖之時再引騎強攻破敵。
但目前他最缺的便是時間,這麼好的機會可是稍縱即逝的,根本容不得他用最小的傷亡去換取勝利。
甚至可以說,只要擊殺了李徵,那他們這數千人全部葬送這裡,也是大功一件,若是拖延不前誤了戰機,就算皇太極再寵信於他,也絕難逃得一死之罪!
已經奔近數十步內,對面寒光閃閃的長槍已經清晰的看到槍刃上的血槽。
跨下戰馬已經開始有些不安了,馬兒是極有靈性的動物,對於雪亮的武器,會自行小心避開,但如今卻是不能讓戰馬再避開了。
“堵上馬眼!”
鰲拜大聲吼道,第一個用手將戰馬雙眼蒙上。
前排的騎兵個個應諾,將戰馬雙眼用手死死捂上,拼命的踢打着馬腹,令其亡命而前。
數息之後,洶涌的戰馬便直直的撞上了長槍陣,鋒利的長槍輕易的貫穿馬腹,將馬上的騎兵都整個洞穿!
但是戰馬帶來巨大的衝擊力卻不是小小的長槍可以抵抗的,長槍斷裂的聲音不絕於耳,巨大的衝擊力繼續向前,撞在一個個長槍兵身上。
巨大的力道讓他們五臟都爲之迸裂,一連串的血花自前排不斷噴出,但是這些長槍兵卻沒有倒飛而出,身後的同袍牢牢的頂在身後,根本就沒有挪騰的空間。
一連數排長槍兵都被撞的猛的一個後仰,前面幾排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活人,但是卻依舊被後面的人頂的緊緊的,根本無法倒地。
洶涌而來的騎兵依舊不斷的向前,一浪高過一浪的衝擊力不斷的衝擊而來。
這是一場人與馬之間的拼鬥,雖然人類的身體對於戰馬來說,極爲柔弱,但是千百人合力之下,卻是如同衝不跨的堤岸,任憑洪峰一浪高過一浪,卻依然屹立不倒!
無法利用戰馬直接衝跨潞州軍的防禦,在後的建奴在號令聲中,紛紛引弓搭箭,不斷向前射擊而來。
守無可守的長子營倖存士兵,不得不舉着前面戰死同袍的屍體擋在身前,抵擋着無處不在的箭雨。
“衝上去,快!衝上去!”
鰲拜虎吼一聲,直接跳下戰馬,一邊將擋路的屍首一手一個扔到一邊,一邊焦急的下達着命令。
儘管箭雨殺傷下,長子營士兵快速的消逝着,但是卻絲毫看不到崩潰的樣子,人人咬着牙,儘管不斷的有人被射倒在地,但依舊沒有出現任何的混亂。
無數的建奴翻身下馬,跟隨着鰲拜快速向前突進,沿途的屍體快速的被清理着,距離李徵距離已經不足三十步。
李徵這裡絕對屬於重災區,密如螞蝗一般的箭雨,近半都是奔着他而來。
在他四周,親衛手中舉着的盾牌已經變成狼牙盾,每一面盾牌之上,都是掛着令密集恐懼症患者直接眩暈的箭矢,分外嚇人。
“殺!擋我者死!”
鰲拜此時已經清理出來一條道路,一邊拼命的咆哮着,一邊一手提着一具屍體瘋狂的打砸着前面的長槍。
在這巨大的盾牌面前,長槍兵再也沒有平時的兇悍犀利,那怕十數根長槍密集攢刺,也根本無法近的了鰲拜身周,反而在這人形兵器的打砸之下,被手中長槍受到的巨力帶的東倒西歪。
在鰲拜頭前開路之下,建奴們如魚得水,突入長槍兵近處,開始大肆砍殺。
雖然在第二排長槍兵亡命的攻擊下,大半都橫死當場,但是卻架不住他們人數衆多,而且還有數不清的無數跟着的馬弓手們,無處不在的暗箭偷襲。
以鰲拜爲中心的突擊部隊面前,長子營的長槍兵大片大片的倒下,儘管無數人不斷的替補向前,但卻根本擋不住對方犀利的攻勢,只能用人命來拖延他挺進的時間!
兩翼的明軍還在亡命的奔跑之中,但是看他們的速度,哪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快的過已經快要接近李徵十步之間的鰲拜了。
最前排的長槍兵已經幾乎損失殆盡,後排的長槍兵更是被弓箭手們精準的箭術下,不斷的倒下着。
滿清八旗若是火力全開,果然是戰力非凡。
不過這也建立在長子營火銃兵在建奴衝陣的第一時間,便先一步灰飛煙滅的前提之下,沒有了對付鰲拜這種悍將的最犀利武器,在野獸一般的鰲拜面前,長槍兵也失去了往日的榮光。
不過擁有野獸般直接的鰲拜,雖然看似兇悍異常,但手腳卻都開始有些哆嗦了,不知爲什麼,當他越是接近李徵,他就越覺得有極大的兇險在等待着他。
但是他卻根本沒有其他選擇,若在這個當口退卻,估計別說多爾袞了,就算皇太極都會殺他一千遍也不會覺得解恨!
喊殺聲依舊震天,雙方士兵都視死如歸一般的拼命鏖戰着。建奴每前進一步,都是要付出十數條人命的代價!
而潞州軍長子營更是悽慘,每阻止對方前進一步,自己就要損失超過對方一倍的數量!
人命在此時已經完全不值分毫,長子營依舊前赴後繼着,只是爲了那一秒秒快速逝去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