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南宮皓倏然轉身,絕美的眼眸中透着凌厲的藍光,似是怒不可言。
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氣,似是又想到了什麼,他扯動有些乾澀的脣角,指尖擡起了雲霏的臉頰,望着他似是渙散的眼眸。
“好,本王應你,那本王就等着你風光嫁與本王的那日了。”南宮皓說完,便揚袖而去
,甚至連頭都沒有回,只是腳下揚起的微弱灰塵,飄散起來,似是那年洛吟離去時落下的白雪,冷的叫人發寒罷了……
隨着南宮皓的走,那些嘈雜的人也都逐漸的離去,只剩下兩個帶刀侍衛威武的站在門口,盯着樂兒的一舉一動。
樂兒沉默,緩步走向了雲霏,半跪於地,將他的頭輕輕的擁入懷中,感受着他鼻息那抹淡淡的熱,她的心似是被千刀萬剮。
“沒事了……霏,已經沒事了……”
樂兒說罷,便將雲霏的手臂環在了自己的肩膀,看着那兩個冷漠的侍衛,她似乎在忍耐一樣的咬住了自己的脣,而後用着略顯哀求的聲音對着他們說,“可否……幫我把他帶回房。”
兩個侍衛似是沒有聽見,依舊站在那裡。
樂兒握緊了自己的拳,脣瓣有些顫抖,想要流淚卻沒有一點溼潤,半響,她就像是在陪笑一般的對着兩人說,“我房裡有一些銀子,如若兩位小哥不嫌棄,可否送我們回房……”
兩人一聽,面面相覷,這才走過來幫樂兒架住雲霏。
當到了房間後,那兩個無禮的侍衛竟然在收了樂兒所有的錢財後,將雲霏直接扔在了地上,關上大門,便不再理會。
樂兒蹙眉,心疼的看着雲霏那愈發蒼白的臉。
她拼盡全力將雲霏架到了牀鋪上,回想這個還帶着南宮皓氣息的牀,讓樂兒的心彷彿被割碎一般,狠狠將南宮皓送來的被扯在了地上。
她拖着雲霏沉重的身子,終於將他安穩擡上,併爲他蓋好自己的被。
她撕開自己身上早已碎裂的衣衫,找來了屋子裡唯一可以之血的藥,輕輕的將那白色的磨粉灑在雲霏的腳腕上,待傷口有些凝固不再淌血之際,便用撕下的布條將雲霏的雙腳輕柔的包紮。
手上沾染上的雲霏的血,還帶着些許的溫暖,如同雲霏的手一般,將她牢牢包住,將她護在手心,可是現在卻因爲她,而是她的雲霏變成了殘人,待他醒來……又如何能接受這樣的殘忍事實。
她的心好難受,如同被千萬重石所壓。
纖細指尖緩慢的扶上雲霏蒼白的臉,爲他拭去早已冰冷的汗珠,她的指被染上了一層淺淡的溼潤,只是並非滲入到她的肌膚中,而是滲入到她的心中,苦澀不堪。
“唔……”雲霏忽然動了下身子,眉頭略微有些蹙起,而後緩慢的擡開了緊閉的絕美雙眸,他的眼睛暗淡無光,和前日的他判若兩人,似是沒了靈魂。
“霏……”樂兒有些驚喜,抓住了他欲擡起的手,而後放於自己的臉頰上,感受着那冰冷如石的溫度,她的心彷彿都揪在了一起。
雲霏略微開啓自己的略微有些發乾的脣,似是想說什麼,卻並未出聲,只是揚動了一絲脣角,用拇指拭去樂兒眼下的溼潤淚痕。
“怎麼哭了……”雲霏似笑非笑的說着,卻因爲擡動了一下雙腳導致額上的汗急速滲出,彷彿被撕裂一般的痛。
“先別動!”樂兒覆住雲霏的腿,對着她微微搖動了下頭,握住他的手也稍加用力,“剛上了藥,先別動……”
雲霏有些失笑,卻也聽話的停止了一切的動作,忽然將手用力,反將樂兒拽到了她的身上,用盡全力擁着她柔軟的身子,而他的脣,亦在她的耳畔貼附着。
“主子,吻我可好?”雲霏忽然出聲,但是說出的話卻使得樂兒有些訝異,不知應當如何回答。
容不得她有一絲的拒絕,他忽而將自己的脣印在了樂兒的脣上,右手用力的按住她的頭,吻着樂兒的每一個地方,卻似乎只是想要忘記什麼一般,讓樂兒連呼吸的機會都沒有,只是任由雲霏瘋狂的吻着。
直到樂兒完全無法呼吸,她纔開始本能的掙扎,將擁住自己的雲霏推開,她大口的喘息着,有些莫名的看着雲霏,不知他爲何忽然有此行爲。
雲霏扯動了下略微腫脹的脣,似是絕望之人一般苦笑,披散的長髮掩住面頰,顯得更加的蒼茫。
“我只是……想要忘記剛纔的噩夢……”雲霏低聲的說着,聲音帶了一絲輕微的顫動,讓樂兒回想起南宮皓爲了羞辱雲霏,竟將他當做女人一般的吻。
對於雲霏來說,當真是莫大的恥辱。
“抱歉……”半響之後,樂兒才從口中擠出這沉重的兩個字,或許她有着千言萬語,但是此時也再也說不出什麼更多的。
雲霏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原本覆在身上的修長的手摸向了身後,拽起了一件服,扔給了樂兒,他說,“穿上。”
樂兒微怔,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是*着身子,穿着的布料早已被南宮皓撕扯的不成樣子,衣不蔽體,可悲可笑。
她低頭,握住衣服的手用着力,似是回想起早些時候在這裡換下這身服,只爲了爲南宮皓過生辰,只是這個生辰,卻讓她痛的再也沒有了笑容。
她沉默着,將身上的碎布完全扯下,而後將原來的淡色衣袍套在身上,只是身上的那些擦傷,讓她微微蹙了下眉。
“霏……”樂兒的一聲呼喚再次打破了屋中原本的寂靜,聲音如鶯,甚是好聽,只是此時的雲霏早已沒有了欣賞之能,反而將樂兒的手拉過,放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後幽幽的說,“如果定要稱呼單字的話,不要叫我霏,叫雲好了……我還不想被稱作匪。”
樂兒破涕爲笑,反握了下雲霏的手道,“都傷成這樣,還有心思說笑。”
“我沒有說笑……”雲霏的眼眸忽然暗淡,餘光掃向自己無法動彈的雙腿,心中似是受了千刀萬剮之刑。
從此以後,他雲霏便是一個廢人,什麼都不能做,別說過去引以爲傲的輕功,就連衣食住行怕是都難上加難,如此之人,好不如死去的好。
然而,一旁的樂兒似乎看出了雲霏神情的不對,她忽然擁住了他的身子,而後在他耳畔低聲的說,“雲,你聽好,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雲霏微愣,擡起了自己的眼眸,暗淡的瞳中好似閃過了一點輕柔的光……
“雲,你聽好,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是啊,他早就說過,他的命是她的,而她的命亦是他的,只是他的這條命,還能再做些什麼,不僅不會幫助她,反而說不定會成爲她的累贅,如若當真如此,他定會了結了自己的這條殘命。
“主子,去找那個男人吧,現在的南宮皓很危險,而我,已經沒有能力在保護你了。”雲霏淡漠的說着,眼中的暗淡更加的明顯,似是在一瞬間便已經魂飛魄散一般。
樂兒搖頭,雙手緊握着雲霏的修長,她輕柔的笑着,似乎是在安撫雲霏的心,“雲,我沒事的,我會保護好你的。”
雲霏幽幽的扯動了脣角,卻沒有再回答樂兒,只是將眼眸緩緩的閉上,將樂兒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用盡力氣挪動了身子躺在她的腿上,似是隻有這樣纔會讓他的心得以放鬆。
他那淺淡溫熱的呼吸像是暖流一般包圍着樂兒,而他那如絲的長髮亦隨意的垂在樂兒的腿邊,如同一段華麗的絲綢。
樂兒感覺得到,雲霏的身子還是在瑟瑟發抖,指尖碰觸的地方都愈發的冰冷,平日裡的那份孤傲之氣早已消失殆盡,似乎隨着他雙腿的殘廢,也同時奪去了他生存的光輝,剩下的只是苟延殘喘的虛華。
這樣的雲霏,是她第一次見,或許她還不夠了解雲霏,只是無論是否接觸過以前的雲霏,都已經沒有更多的意義了,現在的雲霏,已然在那一刻變了,變得沉默寡言,變得如同塵世間的浮屍,毫無生命的跡象。
“事情並不像表面看的這麼簡單……”雲霏忽然說了一句話,而後就緘口不言,徹底歸於了沉默,只是樂兒卻將他的話聽入了心中,不禁多了份警惕。
她爲雲霏將絲絨被子蓋好,一隻手輕輕的覆在他的發上,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臉龐,只是她的眼神卻看向他處,空空洞洞的,似是在失神發呆。
忽而聽到窗外傳來了傷情的古琴之聲,溫溫婉婉,卻在流水之間多了些撕裂之感,而這樣的琴聲,卻是她所熟悉的。
是他,是那個本應與自己相約在宮中的他。
樂兒似有些失落的垂下了頭,彎下上身將額頭抵在了雲霏的額上,她緩慢的閉上了眼睛,心中有着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