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我們儲家這麼多年能夠一直興旺,全憑得這一次次的訓誡,你們現在都是年輕氣盛,不時時提醒一下,你們就鬆懈下來了!”
儲凝應和着點頭,心下腹議:哪是憑着這些廢話,就能讓家族暢旺的!要知道,儲家能夠與當今奉啓國的皇族姓氏同音,全憑得好幾代以前祖先陪着開國皇帝共患難,同生死好不好!這些磨磨唧唧的話講了百遍千遍她都能背下來了好不好,還不如學些爲官之道經商頭腦或者武學技藝呢!
雖然心裡面這麼多的碎碎念,但儲凝依舊是面無表情,似是認真聽着儲政德千篇一律的訓誡。
待到儲政德這場訓誡結束,儲凝便黑着臉拽着楚冠允匆匆離開書房,也不顧大哥儲延滿臉的戲謔。
“我爹的訓誡你也當真聽着!”儲凝皺眉看他,重點是害的她也跟着聽了!
楚冠允眉目肅然,似是深以爲然:“岳父大人說的雖是儲家家訓,卻也對本王有訓斥的意味,本王自然得聽。”
……
儲凝有一瞬間明白了自家爹爹爲什麼突然間將楚冠允的王爺身份無視甚至開始作爲長輩訓誡他,也明白了兩個兄長爲什麼突然間接納了楚冠允。楚冠允他,在他們面前,分明沒有拿那王爺架子,也當真稀奇……不過自家的幾位也算奇特,就這麼自然的將楚冠允劃歸自己人了……
晚膳時候,飯桌上的氣氛,在儲凝看來,萬分奇怪。
孃親那眼中欣慰自不必說,連丞相爹爹都是臉帶笑意看着楚冠允爲儲凝夾菜,儲延與儲信甚至與楚冠允討論起來儲凝愛吃的菜類,看到楚冠允認真傾聽一臉嚴肅的模樣,儲凝有幾分無力感……
“那個……”儲凝出聲準備打斷儲信的喋喋不休,但顯然不奏效。
“凝兒不愛吃雞肉,卻愛喝雞湯,還總愛拿着什麼濃縮就是精華來說事,但既然不是丁點不沾的,你便也隨着她便好。”儲信一點點的叮囑着,恨不得將腦中所記得的儲凝的好惡都說出來。而楚冠允也是頻頻點頭,大有一種將這些零碎全都記住的架勢。
儲延卻在這時插了話,桃花眼帶着戲謔:“不討厭喝雞湯當真是極好的,凝兒有孕之時便也不用勸着她喝了。”
……
大廳忽而靜默了,衆人臉色各異,儲政德是一臉深以爲然的摸樣,吳氏則是滿臉的期望,儲信似是恍然大悟纔想到這點的模樣,楚冠允則是面不改色但心絃微動,儲凝……暗暗咬牙,有種想滅了自家大哥的衝動。
“說來你二人成親有些時日了,想着何時添個小的也在理。”儲政德發話,打破沉寂。
儲凝乾笑,楚冠允則正色:“岳父大人說的是,小婿定將努力。”
儲凝:……
。
楚明宇再次召楚冠允進宮的時候,將將是楚冠允婚假結束的時候,但見那楚明宇笑的一臉和煦,滿是欣慰的對楚冠允表達自己近來的愉悅之情:“冠允,最近傳言你與弟妹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啊。”
楚冠允坐在楚明宇對面品着茶水,眼皮都不擡一下,完全無視楚明宇,因爲他知道楚明宇必有後話,且不是好話。
果然,楚明宇眼睛一閃,面容帶上憂慮之情,道:“天下第一莊與月照閣日益壯大,朕委實憂心啊。”
楚冠允一聽涉及國事,放下茶杯直視楚明宇道:“皇兄之前提議可行,查清兩者的底細,而後讓雙方出現間隙互鬥,皇兄即可坐收漁翁之利。”
“冠允啊,你也知道,朕多年來,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楚明宇低眸,令人看不清面部表情。
楚冠允垂眸:“臣弟請命調查第一莊與月照閣。”
楚明宇眼中幾不可微的閃過得逞,而後擡眼,似是萬般不捨:“如此皇弟又要出遠門,不說朕不捨,還要弟妹獨守空閨,當真不妥。”
楚冠允眼中閃過幾分黯然,而後道:“國事爲重。”
楚明宇勾脣,滿意的笑道:“如此,甚好。”
。
儲凝得知楚冠允要出遠門的時候,正在後院和秋辰一起澆花,與其說是一起澆花,不如說是秋辰在看着突發奇想想要澆花的儲凝以防她毀了後院的珍稀花種。
“王妃,那個花三個月澆一次,前日裡已經澆了。”秋辰冷不丁來一句,將正在興頭上的儲凝嚇了一跳,手一抖,就嘩啦啦的倒了小半壺下去。
“額……”儲凝回頭看秋辰,“如果澆多了,它會死麼?”
秋辰面無表情,問:“王妃,您要是喝一缸子水下去,會死麼?”
儲凝頓時有被嗆住的感覺,悻悻放下水壺,準備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管家這個時候卻帶着幾個丫鬟過來,指揮着進了主屋,見到儲凝便過來請安:“王妃。”
儲凝擺手阻止劉管家的行禮,瞥了眼進屋的幾人,問道:“怎麼回事?”
管家道:“宮裡傳來消息說王爺要出遠門,讓老奴儘快備好物件。”
儲凝蹙眉:“楚冠允人呢?”
“還在宮裡陪聖上。”
儲凝咬牙,語氣有些冷颼颼的:“就算是要出遠門,有必要這麼着急收拾行裝?難道今日就得走?”
管家擦汗:“正是今日。”
儲凝冷笑,不用想都知道這是楚明宇有意爲之,昨日是婚假最後一日,今日就讓楚冠允出遠門,還要這麼急匆匆的,儲凝腳尖一轉,直直往院門口走去,丟下一句:“秋辰,跟我去府門口!”
楚冠允坐着宮裡的馬車到府門口,一掀簾子就看見站定在府門前的儲凝和陪着她的秋辰以及在一旁面容頗有些深意的劉管家,楚冠允連忙下車上前攬住儲凝,見她衣着單薄,面容變得溫怒:“如何穿的這般少便出來了,秋日裡最難將息,平生讓本王擔心。”
儲凝好笑,因爲他這有些多餘的擔憂。好歹自己也是武林高手,怎麼會這麼容易生病?
“聽說他讓你今日便出遠門。”儲凝一開口語氣便有不善。
楚冠允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儲凝一般只有說楚明宇才語氣奇差,便道:“國事不可拖延。”
儲凝皺眉,仰頭看着楚冠允,滿臉的不滿,帶着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楚明宇他就是在爲難你,你看不出來?他愛整人不是一天兩天了!”
……
秋辰表示很淡定,管家低頭裝作沒聽見,大大小小的人物都在一邊裝空氣。
楚冠允微微皺眉,而後有些無奈的拍了拍儲凝的腦袋,又勾了勾她的鼻尖,好笑道:“這話在屋子裡說說便罷了,如今在這府門口這般說,被人聽着了,皇兄不知會怎的爲難你了。”
儲凝不服氣,小聲嘀咕:“你也知道你皇兄小心眼兒啊。”
楚冠允攬住儲凝的手收緊,而後似是哄小孩一般拍了拍儲凝的肩膀,偏頭看向一旁的秋辰,道:“下次跟着王妃的時候記得帶上外袍。”
秋辰點頭應下,楚冠允便看向一旁的劉管家,又瞥了一眼管家備好的馬車:“東西都備好了?”
管家連忙稱是。
楚冠允放開儲凝,轉身準備上馬車,卻覺自己的衣服被人拽住,回頭一看見是儲凝,不由疑惑:“凝兒怎了?”
儲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見到楚冠允轉身,自己的手就不由自主的上前拽住了他,似是一時衝動,又似是理所當然,而如今楚冠允一問話,儲凝有些慌亂,冷靜下來後儲凝冷哼一聲,而後道:“聽說你行事幹淨利落,相信此次出門也要不得多久,孃親上回與我說想讓你嚐嚐她做的月餅,你可得賞臉。”
楚冠允愣住,而後面上帶着暖意,伸手包住儲凝拽着自己的小手,而後道:“本王會回來與凝兒過中秋。”
儲凝偏頭,面上有幾分尷尬:“切,就說是我孃親說的,與我有何關係。”
楚冠允眼中帶上笑意,包住儲凝的大手緊了緊,而後鬆開,上了馬車,回過身對儲凝道:“凝兒回去吧,外頭風大。”
儲凝點頭,身子卻未動絲毫,一直看着楚冠允的馬車消失在視線內。
“王妃,王爺已經走遠了。”秋辰見儲凝久久沒有回神,出聲提醒。
儲凝緩過神來,而後輕咳一聲,轉頭對秋辰道:“胡說什麼呢,我是看街前那棵柳樹生的好看!”
……
秋辰:“恩。”
。
楚冠允走後的前幾天,儲凝時常在院子裡出神,在擦拭自己佩劍的時候,會一動不動的發呆,這個時候秋辰會在一旁,用沒有起伏的語調提醒儲凝,將儲凝驚醒。
儲凝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不時的回丞相府,果真正常許多,不再想着楚冠允了。
一直到中秋佳節早晨,楚冠允都沒有回來的消息,儲凝卻也擔心自己回丞相府之後錯過楚冠允回來的時候,便一直在府裡待着,而後時不時去府門口逛逛,看着街上張燈結綵,一副喜慶模樣,過節的氣氛濃烈,令儲凝頗有些寂寥。
將近晚膳時分,儲凝還是沒有等到楚冠允,便帶着秋辰回了丞相府,與儲家的幾位一同過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