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蝶煙身後緊跟着的閻確定, 他家主子出門前是滿心滿眼的歡喜,但見到儲凝與楚冠允兩人並肩站在府門口等着的時候,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雖然齊蝶煙很快調節過來, 又帶上了柔柔笑意, 卻還是與儲凝對視時露出點點兇光。
儲凝自然看到了, 但也只微笑以對, 甚至在見到齊蝶煙後,大方得體的迎進府中,盛情待客。
那賢惠模樣, 與前日裡閻所見的有幾分凜然氣息的儲凝大大不同,閻不免有些感嘆此女的不簡單。
只見儲凝規矩的行了個禮, 而後柔聲問齊蝶煙道:“公主大駕光臨, 凝與允在此恭候多時, 公主一路前來可是有些疲了?不若先到前廳喝杯茶提提神?”
說罷就將齊蝶煙迎到前廳去,吩咐着下人準備茶果糕點, 訝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模樣,越發讓齊蝶煙生生憋着悶氣。
楚冠允坐在主座,儲凝坐在楚冠允右手邊,齊蝶煙坐在客位,看上去合情合理。
待到三人均是客套幾番後, 齊蝶煙目光火一般聚到儲凝的衣服上, 狀似不經意間問道:“王妃與王爺這身衣裳, 看上去頗……默契。”
儲凝一聽, 抿脣微笑, 似是帶着幾分羞意,又帶着幾分甜蜜道:“這本就是特別定製的, 凝聽着這好像是叫——情侶衫。”
“情侶衫?”齊蝶煙聽罷疑惑出聲,喃喃自語。
儲凝身旁的楚冠允也不明白情侶裝的意思,正要出聲詢問,儲凝手臂一伸,不着痕跡的在衆人看不到的地方揪了他一下,他便適時的閉了嘴。
“顧名思義,就是夫妻愛人穿的衣裳,由於是定做的,所以這兩套衣服可謂獨一無二了。”儲凝柔柔說着,面上帶着甜美笑意,不經意間的透露着自己與楚冠允之間的感情。
齊蝶煙柔和麪容一瞬間的崩裂,而後還是帶着羨慕道:“王爺與王妃感情當真不錯。”說話間眼睛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楚冠允,含嗔含怨,若是一般男子看見這般仙子露出這麼委屈的表情,必然是會掏心掏肺摘星星摘月亮了,可惜她所對的人是楚冠允,因此沒有半分反應,楚冠允的眼睛一直在似笑非笑帶着寵溺的看着儲凝,半分沒注意齊蝶煙。
儲凝非常謙虛:“略好略好。”
午膳時分,三人就坐,閻盡職盡責的站在齊蝶煙身後,儲凝不禁多看了他兩眼,想着肅朔國皇室也不過是對閻的師父有恩,最後卻讓他還,還得伺候齊蝶煙這麼一個瑪麗蘇,做一個小小的貼身侍衛,委實委屈了。
麒麟子的徒弟,現今連飯桌都不能上,儲凝一想到這裡心下又是幾分嘆息,再看閻的表情便帶了幾分同情。
這般灼熱的視線,閻自然注意到了,眼皮一擡,便見儲凝那般看着自己,微愣片刻後,眸光冷凝下來。儲凝一見,連忙收回視線,這麼傲骨的人,定然無法接受別人憐憫的眼光。放在腿上的手一緊,儲凝偏頭,看向面色不善的楚冠允,帶着幾分疑惑。
楚冠允眉目肅然,語氣中隱有嚴厲:“眼睛不要亂看。”
儲凝:“……”我哪裡亂看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倒令剛纔一直在偷瞄楚冠允的齊蝶煙有些窘迫,面色有些暈紅,低頭安分坐着。
齊蝶煙一安分下來,儲凝便也細細打量起來,當初在宮宴上離得遠,只感覺到她那一身仙氣瀰漫的感覺,當時心下還在感嘆此女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模樣。自己最愛蓮花,這般一個女子出現,儲凝當時卻怎麼也喜歡不上來,她還覺得奇怪,如今是知道了,這女子是僞蓮花真瑪麗蘇……
無論這蓮花是真是假,終究是有着蓮花的模樣,長得真真是好看的,如今這般近的觀察,那面容上光滑細嫩的看不到汗毛與毛孔,眼睫纖長,眼瞼微垂時憑空生出幾分柔弱之感,令人升起憐意,面頰上兩片暈紅,浮現在白玉無瑕的臉蛋,讓人更生憐愛之情,視線調轉之間,帶着幾分撩人的情意,就連儲凝這個女人都心裡泛起漣漪。
儲凝再次感嘆一聲,即便這女子內心不知道是否純淨,但這尤物的外貌卻是事實,用一句話概括出來,便是硬件過硬。
好在楚冠允不是那般膚淺的人,哪裡像那個落非,一見到“仙子”便失了魂一般,儲凝心下還是小小自豪了一下。
儲凝心下千回百繞,天馬行空,飯菜已經一道道上了上來。
儲凝本身早晨就起得晚,想到中午有勁敵應對,從情侶衫到與秋辰討論計劃都耗了不少時間,是故早飯並沒有用,如今自然是飢腸轆轆。
看到一道道美味佳餚,儲凝不禁食指大動,要不是身旁的秋辰大聲咳嗽兩聲,儲凝險些忘了正事。
儲凝本來夾着一塊雞肉準備放在自己碗中,卻在這時掉了個路線放進了楚冠允的碗裡,而後露出帶着柔情的笑意:“允該多補補。”
秋辰在儲凝身後看着,不禁有些不淡定,很想告訴自家主子,不要露出那麼僵硬的微笑,更想告訴自家主子,不要說那麼不符合你能說出來的話……一切自然最好,今天早晨秋辰跟儲凝說的話,儲凝看來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楚冠允也有些哭笑不得,從他與儲凝確定好了互相的稱呼後,儲凝卻還是自顧自的叫着自己楚冠允或者直接省略掉稱呼,如今叫的第一次,卻還是這般的情況……雖然覺得彆扭,楚冠允仍舊是不能自已的勾起脣角,將儲凝夾得雞肉放在自己嘴中,美美的吃着。
秋辰看到自家王爺這模樣,心想着剛纔如果王妃給的是毒藥他都能吃了吧……
齊蝶煙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盈盈站起身,福了福身,舉杯衝着楚冠允,絳脣輕啓:“這些日子多謝王爺了,蝶煙在此敬王爺一杯。”
楚冠允冷淡點頭,拿起酒杯,也不衝齊蝶煙舉杯便直接喝了。
儲凝滿意的看着楚冠允的表現,齊蝶煙卻在坐下後,撩袖優雅的夾起一筷子青菜。
儲凝緊緊盯着齊蝶煙的那雙筷子,待到那筷子靠近楚冠允的飯碗時,儲凝連忙截住。
“王妃這是做什麼?”齊蝶煙眸中帶着疑惑,眼底卻有幾分幸災樂禍,畢竟儲凝這行爲確實背了禮數,也違了婦道。
但儲凝卻做沒看到齊蝶煙眼底的嘲諷,而是放低姿態,盈盈一笑道:“公主這般,允可是承受不了的,畢竟公主是客人,我二人是主,哪有讓客人爲主人夾菜的道理,若說要道謝,方纔那杯酒便夠了。”
儲凝這一番話,既解釋了自己的動作,又將齊蝶煙的身份鐵錚錚的擺出來,她不過是個客人,而自己和楚冠允卻是這個府上的主人。
齊蝶煙眼底閃過幾分冷意,而後柔聲笑道:“王妃說的是,蝶煙方纔倒是沒有考慮到。”
飯桌上變得安靜,只有楚冠允不時爲儲凝夾菜,低聲勸着讓她不要挑食:“莫要老吃重口的菜,對嗓子不好。”
儲凝一邊應着,一邊心想着這楚冠允的表現當真不錯,等公主走後該好好獎勵他一番。
齊蝶煙在一旁優雅淡定的吃着,自然這只是表面上,她內心對儲凝已經有諸多不滿。齊蝶煙本覺得儲凝不過是丞相之女,因着命硬才能嫁給楚冠允,無論如何自己是一國公主,如果嫁給楚冠允,絕不可能屈居在妾的位子上,所以儲凝必須讓位。宮宴時齊蝶煙覺得儲凝不過是個平凡官家女子,看上去柔弱無城府,現在卻覺不是,因故齊蝶煙不僅是對儲凝不滿,更是覺得只要儲凝在一日,自己在允王府絕對待不安生,所以準備除去儲凝。憑藉着自己異國公主的身份,對奉啓國的皇上提出這樣的要求,那個皇上應該是不會拒絕的吧?
齊蝶煙心下小算盤打得啪啪響,想通後臉上笑意也真了許多,可謂心情大好,而後一見楚冠允還在給儲凝夾菜,不由又有些不滿,柔柔出聲眼盯着楚冠允碗前一道菜問:“王爺前邊那道菜,蝶煙在肅朔國並未見過,叫何名字?”
楚冠允擡眼看了一下,回道:“本王不知。”
楚冠允自然不知道,那麼多的菜色,楚冠允本就不是對吃感興趣的人,完全不會注意。齊蝶煙本也就沒想要楚冠允真的回答出那道菜的名字,因爲常理來說,像她那麼一問,常人都會先回答一聲,而後便問自己可要嚐嚐,畢竟她離那道菜委實遠了些,便是站起身來也夾不到。可是楚冠允卻在回答後便不再說話,讓齊蝶煙氣惱不已。
儲凝有些暗爽的看着齊蝶煙吃癟的模樣,而後還出來做假好人道:“公主問的這道菜名紅燒獅子頭,公主可要嚐嚐?”說罷還好心補充道:“不過這道菜有些油膩,且凝愛好吃辣,故這菜倒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齊蝶煙本就不願是儲凝給自己臺階下,如今聽儲凝這般一說,更是不服氣,但面上還是溫和微笑道:“蝶煙倒沒那般柔弱,而且聽王妃這般一說,蝶煙更想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