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霧帶來的影響終究沒能在這個季節持續下去。
下午兩點。
雪徹底停了,氣溫雖然還沒回升,但陽光卻已經穿透雲層,在地面灑下零星的光斑。
程野將寫得滿滿當當的答卷覈對一遍後,遞給江川,起身伸了個美美的懶腰。
誰也沒想到穿越到廢土,還有再用到這做題功夫的一天。
還真是知識改變命運,這份答卷應該會在之前的基礎上,再給他加點分。
當然,現在的局勢對他而言,就算是暫時放假。
既不用去檢查站執勤,也不必參與接下來的考覈流程。
因爲從第三輪考覈開始,內容就變成實地包乾的籌備工作,涉及流民招募、物資申請、調配統籌等一系列繁瑣的基礎事務。
而這些,都得等拿到包乾資格後纔有資格着手。
“第三輪開始,每一個環節都會有位次獎勵,是按照程檢查官您那天所說的方式進行。”
江川接過答卷,仔細迭好後塞進牛皮紙袋密封,再小心地放進隨身揹包裡,“但具體的執行規則,還是需要您獲得包乾資格後,才能知曉。”
他說話時,眼神裡帶着幾分難以掩飾的感慨。
雖然人和人之間是不能比較的,但程野這麼年輕,不僅武學天賦出衆,知識面還如此淵博。
這一點就已經基本代表着,只要沒有意外發生,眼前的見習檢查官未來肯定又是檢查站的中流砥柱。
“好,真是麻煩你陪我出去一趟。”程野拍了拍身上的戰甲,金屬甲片發出輕微的碰撞聲,“那些魚獲待會幫我送到天元社區就行,我先回去洗個澡、補個覺,渾身都快散架。”
戰甲穿了整整一天,在荒野時神經緊繃沒覺得累,此刻回到安全的環境,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戰甲下方的肌肉傳來陣陣痠痛,連肩膀都有些擡不起來。
趁着包乾還沒正式開啓,他必須先把狀態調整到最好。
更何況,這次荒野之行還讓程野攢了不少新想法:包括一些用來探索用的裝備、求生的物品,還有最重要的.載具。
來回大波鎮一趟有一百二十公里,總不能全靠步行或蹭車,必須在包乾前搞到一輛專屬的載具,否則後續的勘察和建設都會受影響。
“沒問題,我會安排警衛給你送過去。”
江川點點頭,目送程野轉身走向公交站。
能看得出來,程野的腳步很輕快,顯然是真的放鬆下來。
直到公交車的影子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江川這才心事重重收回目光,走向另一輛停在檢查站內的皮卡。
程野放假了,但他這個辦事員還得繼續忙。
坐上車,江川苦笑着搖了搖頭,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好像上一次正經休息,好像還是七八年前?
程野建議的找個愛人,不是他不找,是真的沒機會,沒時間啊。
作爲丁以山的辦事員,只要丁站長一天沒有休假,他就得陪着一天,怎麼可能閒着?
皮卡一路駛入中央檢查站,江川停好車,從揹包裡拎出裝着答卷的牛皮紙袋,徑直往站長樓走去。
“站長在裡面嗎?有客人嗎?”
“沒客人,站長一直在辦公室。”警衛搖搖頭,側身讓開了路。
“辛苦!”
江川點點頭,順着樓梯往三樓走。
到辦公室門口,他擡手敲了敲,門沒等他敲第二下,就從裡面拉開,露出一張年輕俏美的熟悉臉龐。
女子約莫一米七的身高,一雙長腿格外惹眼,哪怕穿着寬鬆的牛仔褲,也遮不住腿型的筆直修長。
但上身卻穿了件與這天氣明顯不符的黑色背心,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臂,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淡笑,眼神裡滿是促狹。
“喲,回來啦?”
她上下打量着江川,語氣帶着點調侃,“第一晚就拉着站裡的見習檢查官在外面過夜,江川,你可以啊,現在都會“帶新人”了?”
面對這調笑,江川面無表情,只當沒聽見,擡腳就想順着拉開的門縫往裡走。
可腳步剛邁出去,女子忽然伸腿往他小腿踢來,動作又快又急,帶着股不懷好意的勁兒。
咚。
江川反應極快,面色微變的瞬間,身體下意識往側挪了半寸。
但還是晚了點,兩人的小腿骨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沉悶的嗡響。
幾乎是碰撞的同時,江川身上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藍色弧光,而女子身上則亮起一道淡紅色的弧光,像是裹在皮膚外的薄紗,轉瞬即逝。
“穆雙,這裡是中央檢查站,不是你們百鬼幫的地盤,我沒興趣跟你在這開玩笑。”江川皺緊眉頭,語氣沉了下來。
“嘿,你怎麼老大不小了,還是這麼沒規矩?”
穆雙輕笑着收回腿,一點沒覺得自己過分,“現在我纔是丁站長的辦事員,按規矩,你要進站長辦公室,得先讓我搜身,確保沒帶武器和威脅物品,才能進去。”
“你”
江川被噎了一聲。
“嗯?忘了?”穆雙笑得更加得意,“當年你剛當辦事員的時候,不也這麼對我的?臉擺得比誰都臭,搜身的時候連我的耳環都得被你摳掉。”
她說着,手指不知從哪摸出一柄小巧的飛刀,刀身泛着冷光。
江川臉色猛地一變,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腰,果然,飛刀已經被摸走。
這女人的手速,竟然比幾年前更快幾分,而且更加隱蔽!
“小雙,阿川剛執行完任務,就別鬧騰他了。”
辦公桌後的丁以山終於擡頭,取下鼻樑上的老花鏡一邊擦着,一邊語氣裡帶着點無奈地勸道。
“知道啦,站長!”
穆雙立刻收起笑容,對着丁以山敬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纔不情不願地往旁邊讓開身位,還不忘衝江川做了個鬼臉。
“呵,不和你計較。”
江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無奈。
作爲劉坤的辦事員,也作爲百鬼幫的鬼王之一。
穆雙這些年在外面混久了,身上難免帶着股拾荒者的匪氣,做事向來隨心所欲。
“切,誰要跟你計較。”穆雙撇撇嘴,自顧自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手裡的飛刀在指尖轉得飛快,像只上下翻飛的蝴蝶。
她和江川前些年可沒少拌嘴,可惜這幾年江川的性子越來越沉穩,越來越不好“逗”了,少了不少樂子。
本來還想就江川被一羣社區的普通人抓了,好好嘲諷一陣子。
一個半步超凡,竟然被一羣普通人給捆起來審問。
真丟人啊!
可看他現在這油鹽不進的沉穩模樣,估計說出來也換不來半點反應。
唉,無趣。
江川沒理會穆雙的小動作,徑直走到丁以山的辦公桌前,將牛皮紙袋遞過去,“站長,這是程檢查官的考覈答卷。另外,我們這次去大波鎮,還發現了不少情況.”
“哦,仔細說說?”
丁以山接過紙袋,指尖捻開後面的棉線,從裡面掏出一沓厚厚的資料。
他先是隨意翻閱,手指頓了頓,這沓答卷比程野上次交的厚了一倍不止,整整三十多頁。
對比昨天收到的其他檢查官的答卷,這份的分量明顯重得多。
“我們從出發以後”
江川開始回憶,從出城路上的見聞,到大波鎮廢墟里遇到的變異瘧蚊、守靈蜘蛛,再到程野在水電站前停留的細節,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丁以山雖然眼神落在答卷上,但不時反問兩句,顯然聽得很認真。
只不過前面遇到荒野的危險,他的神色都沒什麼波動。
可當聽到程野坐在水電站前兩個小時,仔仔細細的在繪圖,卻忍不住的笑了聲,“這小子真把自己當成工程師,難不成還想轉行去工務署任職?”
話是這麼說,他翻到有關水電站的部分,目光落在“水電站修復方案”那一頁時,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
雖然丁站長並不懂專業的工程學知識,但在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眼光早就鍛煉出來,一件事能不能行,看到的第一眼心裡就有定數。
比起第一次那份偏向“構想”的答卷,這一份竟然涉及到具體的方案設計,還估算了需要的各類材料數量和人工,甚至連修復後的發電量都做了大致測算,明顯要紮實可行的多。
“早上睡醒後,我們又去白水河邊捕魚,本來想多撈點魚獲帶回社區,結果遇到意外.”
江川說到這裡,語氣沉了下來,微微躬身道,“站長,我要向您檢討。這些年一直待在檢查站,疏於對荒野環境的瞭解,這次差點因爲我的冒失出問題,辜負了您的信任。”
“哦?怎麼回事?”丁以山擡起頭,臉色卻依舊平和。
“我們遇到了一條變異的黑條魚王”
江川並沒有隱瞞,將自己遇到黑條魚王后急不可耐的表現完整說了出來。
其實就算他不說,程野也不可能會多嘴說他什麼。
但既然已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也不會隱瞞,尤其是對丁以山隱瞞。
片刻。
丁以山聽完,沉默幾秒,才緩緩開口,“算一算,你應該有好幾年沒單獨出荒野執行任務了吧?”
“是,整整七年。”江川點頭。
這七年裡,他要麼在檢查站處理日常事務,要麼跟着丁以山在城區協調,幾乎沒再深入過荒野。
偶爾的外出也是配合小隊行動,從來沒有親力親爲到這個程度。
“七年啊,不短了,人生有多少個七年?”
丁以山手指輕輕點着桌面,語氣裡帶着點感慨,“再謹慎的人,在安穩環境裡待久了,也會慢慢喪失對危險的敏銳度。尤其是這幾年,你把更多精力放在了人與人之間的協調上,習慣了應對有腦子的對手,會下意識忽略荒野裡那些無序的威脅也正常。”
“但程野不一樣,他自執勤以後,最大的威脅就是這些感染源,自然會比你要更加小心,也更加警惕。”
說着,他合起桌上的答卷,放進紙袋,“不過也好,這次的事算是給你敲響警鐘,以後要是想擔任檢查官,敬畏心,這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站長,要不我代替江川,去跟着保護程檢查官吧?”
恰在這時,坐在沙發上的穆雙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到辦公桌前,語氣裡滿是躍躍欲試,“江川都七年沒出荒野,對外面的情況早就生了,我不一樣,我天天在荒野裡還有周邊幾個省份跑,對付感染源、變異生物都熟得很,尤其是臨江上下游這塊,跟着程檢查官也能幫上忙。”
江川的臉色微微變化,嘴脣動了動,卻沒反駁。
“是你真想去保護程野,還是在我這個老頭子身邊待着,覺得渾身不自在啊?”丁以山擡眼看向穆雙,眼神裡帶着點調侃。
“額哪能啊!”穆雙被戳中心思,臉頰微微泛紅,支吾着笑道,“我是在外面野慣了,一天不沾點打打殺殺、不碰點危險,就渾身難受。這辦公室裡的迎來送往、文書報表,我是真做不來,怕笨手笨腳耽誤了您的事。”
“這些話說得,倒不像是不會迎來送往的樣子。”
丁以山手指輕點桌面,語氣裡帶着點欣慰。
讓穆雙意外的是,他竟然沒有直接拒絕,反而話鋒一轉,看向江川:
“這麼多年過去,阿川確實不再適合做野外隨行的事了。我把他困在這小小的緩衝區裡,讓他管着站內的協調、維繫底層工作人員的體系發展,他做得極好,讓我這個站長省了不少心,這些年檢查站內部鬥得厲害,下面的警衛、文員、觀察員愣是沒受半點影響,也全是阿川帶着人在撐着。”
他的聲音慢了些,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感慨:“再讓他回到以前那種刀尖舔血的日子,去荒野裡冒險,有時候我也會想,這對阿川是不是太不公平?!”
“大人.”江川猛地擡頭,眼裡滿是錯愕,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
“行了,都是心裡話。”
丁以山擺擺手,打斷他又看向穆雙,“小雙也有很大成長,我原本以爲,你還是當年那個冒冒失失、一點就炸的丫頭,沒想到去百鬼幫鍛鍊這些年,性子穩了不少,做事也變得有章法起來。”
“站長謬讚!”穆雙愈發不好意思,聲音都放軟了些,“我就是按照劉署長和您的安排,做了該做的事而已。”
她和江川差了快一輪年紀,當年江川25歲當辦事員時,她才17歲,跟着劉坤在荒野裡闖,性子野得像頭小豹子。
如今江川36,她也28,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只會衝動的小姑娘了。
“嗯,那接下來,你就去跟着程野吧。”丁以山沉吟片刻,做出決定,“等包乾開啓後,我不方便外出檢查的時候,阿川還得代我去各個衛星城看一看,站內的檢查官都熟悉他,溝通起來也方便。”
“不過.暫時應該還用不到你。”
“哦?”穆雙愣住,手裡轉着的飛刀下意識拋給江川,語氣裡帶着點疑惑,“站長莫不是信不過我?還是覺得我的能力不夠,護不住程檢查官?”
“你這妮子,怎麼盡沾染了些外面的匪氣,說話這麼江湖?”
丁以山笑罵一聲,手指點了點她,“想哪裡去了?第一輪包乾,只開啓12個衛星城,哪怕程野這份答卷的位次再高,我也不打算派他出去。等第二輪、第三輪衛星城啓動,再讓他去大波鎮吧。”
“啊,這爲啥?”穆雙怔住。
昨天她翻資料時就看出來,丁以山對程野格外看重,不僅讓江川陪着去勘察,還特意叮囑要多留意程野的想法,明擺着是要重點培養。
可現在,卻要把程野排在第一輪之後,這實在不合常理。
丁以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江川,“阿川,你去過大波鎮,也跟程野聊過,你來說說吧。”
江川接過穆雙拋來的飛刀,插回腰間刀鞘,整理了下思路,思索道,“站長首先擔心的,應該是物資調配的矛盾。”
“第一批衛星城的物資,肯定要優先供給問路縣這樣的核心樞紐,那裡建好後,才能輻射周邊區域,大波鎮在運輸優先級上根本爭不過。強行啓動,只會讓程檢查官陷入有規劃、沒材料的窘境,反而耽誤建設。”
“說對一點,還有呢?”丁以山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嗯”江川沉吟着,想起昨天和程野看到的景象,又想起兩人之間的對話,“招募流民這裡也有問題,第一輪包乾的檢查官,大多是五期、四期的老資歷,再不濟也是三期。程檢查官只是個見習,就算他拿出再好的方案,流民在對比下也未必願意跟着一個新人走。”
“誰會放着經驗豐富的老檢查官不選,去賭一個沒搞過建設的年輕人?萬一西人檢查官那邊做點手腳,反而會讓他淪爲笑柄,打擊士氣。”
“又是一點。”丁以山臉上露出明顯的笑意,“沒想到出去了一次,腦子靈光不少啊。”
江川沒接話,繼續思索:“還有最近的天氣,七月飛雪,溫度驟降,程檢查官沒有在惡劣天氣下建設的經驗,會不會.”
“這點不對。”丁以山直接搖頭打斷,“惡劣天氣不全是壞事,現在出去招募流民,只要承諾吃飽穿暖、未來有遮風擋雨的住處,就能打動他們跟着你走,等天氣回暖,這些承諾的誘惑力就小多了。”
“那”
江川這次沒有貿然開口,眉頭緊鎖着想了兩三分鐘,忽然眼神一亮,“站長,難道是高層決定要先整治大波鎮周邊的水域,疏通水患?”
“嗯?”
丁以山擡了擡眉,語氣裡帶着點意外,“有證據,還是瞎蒙的?”
“一半蒙,一半是觀察到的。”江川老實笑道,“白水河還好,可黃水河的堤壩已經快要決堤,再不管,到時候周邊的待開發區域都會被淹。大波鎮離黃水河不遠,要是先啓動建設,後續治水的費用說不定還要從鎮子的資源里扣,反而不划算。”
“你倒是細心。”丁以山輕輕頷首,承認了他的猜測,“工業署已經在調配挖掘機械,等水患處理完,大波鎮再啓動建設,才能少走彎路。”
江川看着丁以山的神色,心裡忽然冒出個念頭,試探着問:“站長,您對程檢查官的期望,恐怕不止是‘建好大波鎮’這麼簡單吧?”
沒想到丁以山答得乾脆,沒有絲毫隱瞞:“當然不止,我願意讓一個見習檢查官去包乾,怎麼可能把他和其他檢查官放在一個標準上衡量?”
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裡多了幾分鄭重:“樞紐的建設,最終的權力和利益分配,檢查站只能拿到小頭,最終都會交還給幸福城來管轄,只有類似大波鎮這樣的地方,纔是決定我們檢查站接下來能否拓張的關鍵。”
“計劃裡的12個樞紐衛星城,按每個衛星城三萬流民來計算,再加上緩衝區外的一號衛星城,已經能夠容納近六十萬人,後續的12個輔助衛星城,是按照兩萬人規劃的,所有加起來已經基本能夠吃下這一波的百萬遷徙者。”
“但會議上申請到名額其實是30個,剩下的6個名額是默許給檢查站自主運營的,這些地方的建設費用我們自己出50%,幸福城補足剩下50%,但未來的收益、管理權卻全歸我們檢查站負責嗯,我會給大波鎮一個名額。”
說到這裡,丁以山忽然停下來。
倒不是因爲這話展露出來的期望,對一個見習檢查官而言太高。
而是瞥見一旁的穆雙已經皺起了眉,眼神裡滿是聽不懂的茫然,顯然沒跟上兩人的對話節奏,也不太清楚這一波衛星城建設背後的權力分配。
“阿川,具體的,你回頭跟小雙講講吧,讓她也明白這裡面的關節。”丁以山無奈地笑了笑,把解釋的任務推給江川。
“好!”江川點頭,轉頭看向穆雙時,目光中露出一絲不懷好意。
“穆鬼王,現在我又是丁站長的辦事員了,按規矩,是不是該請你先離開?”
“好傢伙,又來噁心我是吧?”穆雙愣了一下,隨即被氣笑了。
不過這一笑,倒把兩人這些年因爲久不見面生出的生疏感沖淡不少,彷彿又回到了以前在檢查站拌嘴吵鬧的日子。
“那站長,我就先撤?您有事再叫我?”
“嗯,去吧。”
目送着兩人走到門口,穆雙的腳步又停下來。
“怎麼?”
“站長,我可以提前接觸這位程檢查官嗎,您和劉署長都對他看重,小雙也有些好奇呢。”
丁以山靠在椅背上,笑着擺擺手,“當然可以,不過你可得注意分寸,別玩得太過火,到時候讓程檢查官跑我這來投訴,我可饒不了你啊。”
“您放心!”穆雙立刻站直身體,拍着胸脯保證,“小雙這點輕重還是懂的,頂多就是遠遠看看,不會打擾他做事。”
“另外,我可不會像“江川哥”一樣,被人捆在社區內審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