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超凡心願草,屹立根基!
踏入E區。
環氧地坪被拖得鋥亮,二世祖們正扎堆站在兩側,討論着這場感染潮,或是慶幸活下來,或是恐懼再來一場感染潮,或是擔憂即將到來的危險。
直到瞥見程野大步走來,那股子熱鬧勁兒瞬間像被潑了盆冰水。
譁。
人羣作鳥獸散,一個個恨不得腳下生風,像是看到瘟神似的,關門聲此起彼伏。
可憐先前那個接班傑米的紅髮年輕人,還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身邊就已經空無一人。
等對上程野投來的目光,他腿肚子一軟,卻還是咬着牙,一步三晃地挪進了房間,關門時手都在抖。
“程程檢查官?”
“我很可怕?”程野有些納悶,他不就耍了一回威風嗎?
怎麼感覺像是天天來檢查站,欺負這些二世祖。
但他卻是忘了,廢土上的人哪有現代人那麼多信息渠道,短視頻一刷,分分鐘就能接受大量信息。
緩衝區的日子單調得很,回家要麼躺着翻翻雜誌,要麼就湊幾個熟人打打撲克,剩下的時間全靠閒聊打發。
而閒聊這東西,最是容易發酵。
閒聊之中,有第一個人添油加醋,就會有第二個添油加醋。
你說這個程野有多恐怖,我還要在這個基礎上更加恐怖。
更別提丁以山開會時特意點了要重點培養他,那些西人檢查官雖說沒去醫療所探望,回頭卻都把自家子嗣拎到跟前警告,離那個程檢查官遠點。
這麼一來,二世祖現在看到他,自然跟見了執勤站長似的,只有害怕。
“已經.辦理好了!”
紅髮年輕人雙手捧着徽章遞出,生怕自己手抖掉在地上,末了又蹩腳的祝福道,“祝您今天一切順利,平平安安!”
程野接過,心下嘀咕,轉身往檢疫A區走去。
害怕就害怕吧,說不準王康下週還要來北站執勤,到時候報他的名號,這些二世祖想必會和現在一樣乖巧無比,再不敢和他來時那麼囂張了。
另一邊。
檢查站剛重啓,目前還沒有出城的載具排隊,按規定要到明天才正式開啓通道。
但今天是程野在北站執勤的最後一天,明天這裡再熱鬧,他也趕不上了。
不過也沒什麼可惜的,轉頭去南站便是,想來東人駐守的南站,場面未必會比這裡冷清。
“咦,斯科皮今天沒來?”
程野遠遠掃了眼檢疫A區,往常總會在這裡等他的斯科皮,今天卻不見蹤影。
他腳步頓了頓,轉瞬便想通了緣由。
先前西人讓斯科皮跟着他,無非是怕他死在北站,引發東人那四個五期聯手對抗西人。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按林豹的說法,周長海大概率已經投了西人,東人內部早已不是鐵板一塊。
就算他真出了意外,東人也未必會再聯合起來。
更關鍵的是,丁以山已經明說要重點培養他。
這話一出,相當於把他的身份從“東人陣營”裡摘了出來,變成了獨立個體,西人自然沒必要再派個人盯着他,免得落個監視重點培養對象的嫌疑。
想通這些關節,程野反倒覺得渾身輕快。
斯科皮在跟前盯着,固然能多一層安全保障,可連偷電這種小事都得防着他,實在束手束腳。
再說了,真遇上他現在都扛不住的危險,斯科皮恐怕第一時間就會跑路,留着也未必頂用。
“大人,您來了!”
隔離門後,渡鴉和貓頭鷹一左一右地站着,腰背挺得筆直,精神頭足得很。
緩衝區鬧感染潮,其他人都在外面拼死拼活,檢查站執勤的警衛和觀察員卻守着檢疫區躲了過去,整整歇了七天,這會兒自然容光煥發。
隔離門“唰”地往右側滑開,露出後面潔淨的通道。
程野邁步進去,鼻腔裡涌入熟悉的消毒水味,竟莫名生出種回家的親切感。
尤其是瞥見不遠處的車庫大棚,他嘴角一下就咧開了。
工務署的充電樁雖好,可總怕被人撞見惹麻煩。
但在檢查站內,這慢充樁他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誰敢查他?
“今天把所有警衛都給我叫起來值班。”
程野一邊往車庫走,一邊沉聲吩咐,“每小時輪換一次崗,必須保證每個人隨時能投入戰鬥狀態!”
“是!”
渡鴉和貓頭鷹齊聲應道。
將收集器充上電,程野慣例去視察隔離區。
經過他和斯科皮的開倉放人,最後一天時裡面已經僅剩97人。
不過進門一瞅,程野卻發現只有前17個艙室住着人。
“大人,這七天陸陸續續有21個人感染髮作,我們雖及時施救,但還是沒能將感染體同艙室的人救下來,只能按規矩進行人道主義處理。”
少了28個人,卻有21個感染體。
這個比例已經相當不錯,至少說明檢查站這套隔離制度是管用的。
“剩下的人關了多久?”
“都已經21天以上。”
程野點頭,“準備開倉放人,今天把隔離倉全部騰空,通知後勤組準備大清洗,所有艙室都要徹底消毒,該換的都給我換了!”
“是!”
只剩最後一天執勤,他其實完全犯不着管這些人的死活,丟給下個檢查官就行。
但檢查官手冊上記錄的最大隔離時間就是21天,超期必須放人。
見習考覈期間,程野不想留下任何可以被人指摘的錯處。
再者,他心裡清楚,今天註定要關進不少人。
提前把隔離倉騰空,哪怕關一兩百人進去,也不至於爆滿。
前後不過十分鐘。
隨着嗡的一聲輕響,17個隔離艙門依次滑開。
在裡面憋了超過21天,按理說早該憋出火氣,可所有人臉上都沒有半分憤怒,反倒寫滿了慶幸與感激。
顯然,他們也知道了這些天爆發的超級感染潮,待在這與世隔絕的隔離艙裡,反倒是整個緩衝區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程野站在隔離倉入口,目光平靜地看着每個人離開。
有人腳步虛浮,有人忍不住揉着發麻的腿,卻都在經過他身邊時恭敬地彎下腰,聲音裡帶着真切的謝意道一句“感謝您的仁慈”。
不一會兒,艙室就空得乾乾淨淨。
工作人員立刻扛着高壓水槍衝了進來,水柱砸在艙壁上濺起水花,將殘留的污漬沖刷乾淨。
緊接着,大功率的烘乾消毒機被推了進來,轟鳴聲裡,白色的霧氣瀰漫了整個隔離區。
按照程野的要求,但凡有破損的被褥全被換了下來,送去後勤處縫補。
還沒到早上九點鐘檢查站開啓,整個隔離區就煥然一新。 wωω ◆тtkan ◆co
艙內的金屬壁板被擦得發亮,連角落的縫隙都用轉角拖把仔細拖過。
原先那股混雜着汗味與黴味的濁氣被排風扇抽得一乾二淨,每隔五米放一盒工業香膏,空氣裡不一會便飄着淡淡的花草清香。
這樣的環境,就算真有人被他關進來,也不至於太過憋屈。
往執勤區域走,隔着十幾米,程野便遠遠看見外面排起了長隊。
三十多輛大小載具歪歪扭扭地停着,有人靠在車邊閒聊,有人坐在駕駛座上打盹,粗略一數,至少兩三百號人。
更誇張的是李馬太負責的普通居民通道,黑壓壓的人羣聚成一大片,目測至少三五千人。
“七天時間攢了這麼多人,不可能吧?”
打開隔離門,等到程野將兩把長槍快速組裝好,卡進桌下的武器槽裡。
李馬太這才晃悠悠的過來,瞥了眼外面烏泱泱的人羣,臉上竟然沒露出程野預想中的意外,反倒帶着點見怪不怪的慵懶。
“你今天工作量恐怕有點大。”
程野走到兩個區之間的隔離網說道,誰料李馬太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我這兒其實沒什麼工作量,你那邊纔是真要忙起來了。”
“嗯?”
“你不會以爲這些人都是被隔離在外面七天,現在想回緩衝區的吧?”
“不是嗎?”
李馬太嗤笑一聲,從揹包裡摸出個纏着膠帶的大喇叭,顯然早有準備,“當然不是,至少有八成人都是這些天嚷嚷着要離開,走到半路又反悔想回來的。偏偏他們還不覺得自己是新人,非堵在這兒想用老居民的路子進城,純屬做夢。”
說着,他提着喇叭走到檢查區前方,按下開關,電流聲“滋啦一響,隨即響起他洪亮的喊話:
“沒有居民證件的,立刻前往中央檢查站排隊,請勿在此逗留!”
“重複一遍,沒有居民證件還逗留此處的,一律按感染體處理!”
話音剛落,黑壓壓的人羣瞬間炸開了鍋。
“我是居民啊!證件忘帶了就不讓進?”
“憑什麼不算居民?我在幸福城住了十幾年!走一趟就不是了?”
“檢查官大人行行好!我是被感染潮逼出去的,不是自願走的啊!給個機會吧!”
“中央檢查站每天才放一千人,我們這麼多人得排隊到什麼時候啊?”
“.”
亂糟糟的喊聲此起彼伏,像一羣被捅了窩的馬蜂,不少人往前擠了擠,眼看就要衝破臨時拉起的警戒線。
但就在這時,平日裡總被忽略的機槍哨位終於顯露出威懾力。
噠噠噠,噠噠噠!
重機槍的子彈帶着刺耳的破空聲,掃在人羣前方的空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離得近的人被氣浪掀得一個趔趄,驚得紛紛往後躲閃,原本擁擠的人潮瞬間炸開一道缺口。
混亂中,踩踏開始了。
有人被絆倒,有人尖叫着往前推搡,檢疫B區的紅燈驟然閃爍,尖銳的警報聲刺破長空。
等人羣終於散開些,地上已經躺着五六十人,捂着胳膊或腿在地上呻吟,還有七八個一動不動的,不知是暈了還是沒了氣。
但李馬太站在隔離網後神色卻異常冷淡,慢悠悠走回桌前,掏出一包營養漿一邊喝一邊道,“對這些人心軟,就是對留在緩衝區沒走的人不負責。既然當初鐵了心要走,半路回來無非兩個原因,要麼是覺得外面的路太苦,要麼是被廢土的危險嚇破了膽。” 他瞥了眼地上的傷者,嘴角勾起一抹譏諷,“不去中央檢查站乖乖排隊,偏要賴在這兒,說白了就是想投機取巧。這羣蛀蟲,就算回了幸福城也是廢物,還不如死在外面乾淨,省得回來禍害緩衝區。”
程野有些沉默,目光在人羣中緩緩掃過。
前排混混樣的年輕人大都滿臉焦躁,氣急敗壞的叫罵,不值得同情。
中年人縮着肩膀眼神躲閃,正如李馬太說的投機取巧,不敢和他對視。
爲數不多上了年齡的老年人不停擦着眼淚,有些悽苦。
但最後,他的眼神停留在幾個抱着孩子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女人眼中的驚惶,也看到了孩子眼中的恐懼。
“他們中,或許有真的走投無路的。”
程野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如果是被危險逼着出去,現在想回來,也不奇怪。”
但誰料平日裡總是一副混子樣,對他笑呵呵的李馬太依舊冷着臉,“走投無路?緩衝區裡誰不是走投無路?留下來的人,哪個沒熬過幾個生死關?他們當初決定捲鋪蓋走的時候,怎麼沒想過緩衝區的好?”
這話很硬。
是兩人認識到現在,李馬太說過最嚴肅的一句話。
可自從猜到他是半個初心派後,程野卻不覺得奇怪,能理解李馬太此時的想法。
公平,很難。
但李馬太,確實在保持公平。
是對緩衝區所有沒有離開的人公平,也是對趕往中央檢查站老實排隊的人公平。
見到他神色沉默,李馬太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卻依舊帶着不容置疑的強硬:“程野,你剛上來就遇上這種事,心軟不奇怪。我當年執勤第三年,也沒比你好到哪去,總覺得這些人可憐,總覺得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想盡可能幫一把。”
“但你記住,幸福城能在廢土上撐到現在,靠的不是誰的仁慈,是規矩。”
“當初定下退籍後重入需按新人流程的規矩,就是爲了讓每個人做決定時想清楚,一步踏出緩衝區,就別指望回頭時還能踩着原來的腳印。”
“而對破壞規矩的人心軟,就是對守規矩的人殘忍。”
“今天放一個投機取巧的進來,明天就會有十個、百個跟着學。到時候檢查站就成了篩子,感染體、流民、雜七雜八的東西全涌進來,你我,還有那些守着規矩沒走的人,都得死。”
規矩。
確實沉重的兩個字。
程野沒再說話,轉身回到合金桌後坐下。
“程野,我剛剛說的話,沒有其他意思,可別影響咱倆關係啊。”
李馬太又湊了過來,臉上掛上了熟悉的笑容,“你是個新人,表現的這樣才正常,要是能和我一樣冷酷無情那才奇怪。”
“你想改變這一切,那就努力當上站長,將中央檢查站修的大一點,擴容到每天可以通過三千人,五千人,就不會有這些問題了。”
“不用安慰我,我想得通。”
程野擺擺手,這點道理他還不至於想不通。
只是這些天和天元社區的人接觸多了,見慣了普通人的難處,心裡總想着儘可能幫襯一些什麼。
而且走理想派的路線,確實很容易忽略這些死規矩,處處想着以人爲本。
但坐在檢查站內,卻是得鐵石心腸,優先考慮檢查官的責任的檢查站的規矩。
“那行,你準備執勤吧,我這裡很多是流民,你那估計全都是居民,得好好檢查。”
距離九點只剩最後五分鐘,前排的車輛已經發動。
程野頓了頓,等到心底那絲情緒完全消失後,拿起防務通撥了個電話。
“程哥?”
“你被分到哪個區了?”
“檢疫B區,好像是檢查居民哩!”
王康的聲音透着股喜勁,“不過我還在這裡辦理手續,沒過去呢。”
新人直接去B區?
放在平時,危險係數拉滿了。
可今天這情況,反倒不錯,但得提前知道里面的規矩才行。
程野快速複述了下李馬太剛說的話,意外的是,南站的工作人員早就提前告知了王康。
“我知道呢,守規矩,才能活下來!”
“好!”
電話掛斷,程野鬆了口氣,看來南站對東人確實挺照顧。
而且聽王康那意思,南站的E區也不是二世祖們駐守,而是由真正的工作人員把守。
這倒是不錯,才符合他心目中檢查站的樣子。
思索間,檢查站內響起鐘聲,九點到了!
程野深吸一口氣,望向已經緩緩駛向通道的大金盃,眼神重新變得銳利。
北站的最後一班崗,開始了。
“來者止步。”
程野起身,中氣十足的喝道。
大金盃穩穩停在門前,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推門下來。
只一眼瞥見對方的面容,程野便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從沒見過誰的眉毛,竟長成了兩撮綠油油的草葉。
而男人開口的第一句話,更是讓他心下一驚,只能勉強維持面色不變。
“大人,我已經被寄生感染了。”
或許是見過張燦變成那副模樣,卻還能像正常人一樣開口說話。
男人這話出口時,程野並沒有感到大驚小怪。
“不過我是找心願草主動感染的,沒有危害,您不用擔心!”
心願草?
程野心底一怔,隨即打開隔離門,示意男人把車開進來。
這是一種極爲特殊的感染源,在廢土並不罕見,野外找到就可能扎堆上百株。
將其揉碎後放進熱水裡泡開,等水體變成黑色,一口飲下,就能獲得心願草的寄生。
被寄生後,無論傷勢多嚴重,心願草都會維持人類的正常體徵。
直到四十八小時之後,或者.心願完成,宿主便會立刻死亡,絕無任何搶救的可能。
更奇特的是,按檢查官手冊上的介紹,被寄生的人類的心願必須是正向的。
若是帶有負面念頭,比如想幹掉仇人,心願草便不會生效,反而會化作劇毒。
總而言之,這是S-4病毒爆發後,少有的還保留着特殊能力的奇特植物。
與其說它是感染源,倒更像一種效能被縮減了無數倍的超凡植物。
而男人的眉毛,也能對上心願草的特徵,只是程野從未見過,也沒有往這方面想。
“感謝您的理解。”
矮小男人將車開進來,對着程野無比恭敬地彎了彎腰,隨後從腰間的皮袋裡取出一塊黑綠色的石頭。
約莫嬰兒拳頭大小,表面泛着暗沉的光澤。
“大人,這是一塊超凡礦材,是我們小隊拼了命換回來的!”
什麼?
超凡礦?
程野的目光瞬間落在那塊石頭上,瞳孔微微一縮。
“他們已經全都死了,我也死了。”矮小男人聲音發顫,卻帶着一種豁出去的平靜,“但我這人向來謹慎,每次出去冒險,都會去找心願草在袋子裡藏一株,爲的就是此刻!”
“大人,大人!”
他說着,忽然淚流滿面,噗通一聲單膝跪地,“我感覺到了,我的心願已經快要完成了,這是我們‘梅利靴子’小隊所有人的心願,我們的家人還在緩衝區,他們.還在等着我們回來。”
男人從兜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用筆歪歪扭扭記着半頁名字。
“我們願意拿出70%作爲報酬,捐獻給檢查站。”他將紙高高舉起,聲音帶着哀求,“求您看在我們死也要把方磚運輸車帶回來的份上,把剩下的30%收益,分給這張名單上還活着的人。”
譁。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程野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就在男人說話的間隙,他身上已經開始冒出細密的綠芽。
幾乎每說一個字,那些綠芽便瘋長一分,轉瞬間,他的身體、臉頰、手臂上,全都抽出了鮮嫩的草葉,像是整個人正在被植物從內部吞噬。
“我,程野,答應你的請求。”
幾乎是下意識地,程野站起身,兩人的目光驟然相撞。
男人的左眼球已被綠芽頂破,但僅剩的右眼裡卻閃爍着濃郁的感激。
噗通。
他重重倒在地上,只剩嘴巴還在勉強開合,擠出最後一絲生靈氣息。
“程程檢,請幫.謝謝工..署,維利處長!”
“我們,讓他,失望.”
話音未落,最後一顆嫩芽從他眉心抽出。
在程野的注視下,嫩芽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從鮮綠轉爲枯黃不過一瞬。
緊接着,枯黃又褪成灰黑,風輕輕一吹,便如灰燼般散開,洋洋灑灑地飄向天空,被氣流卷着去往不知名的遠方。
隱約中,一聲聲嘆息響起。
檢疫A區外排隊的所有載具,司機與同車的人齊刷刷地下了車。
所有人右拳重重按在胸口,仰起頭,用目光爲男人所化的灰燼送行,直到那片灰黑徹底消散在風裡。
這世道。
有人不顧一切破壞規矩,投機取巧,只爲榨取最大利益。
可也有人用盡最後一絲生命,哪怕到了終點,仍在踐行着承諾。
程野目光緊盯着地上留下的石頭,以及完好無損的大金盃,心中泛起一陣陣波瀾。
他忽然明白了,爲什麼自己在物資收售處看到的大金盃那般昂貴,貴到連三等功都換不來,最便宜的版本也要近萬點去購買,才能開出緩衝區。
卻偏有那麼多資金窘迫的商隊能擁有這樣一輛車,敢開着它闖進荒野。
爲什麼?
因爲他們哪怕拼上性命,也一定會把這臺車開回來!
那份比金子更珍貴的信念、比磐石更堅定的承諾,已然遠遠超越了衡量價值的貢獻點、三等功。
而這些,纔是真正支撐幸福城屹立廢土不倒的根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