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局開啓,超凡者之路! 從來沒有任何一天,程野覺得執勤的時間會如此難熬。
哪怕是整體縮減後的執勤時長,也像是被無限拉長的橡皮筋。
從劉坤離開後他硬撐到傍晚六點,眼前開始陣陣發黑,太陽穴突突直跳,只好揚聲把王康叫了出來。
“小康,你來頂會兒,我撐不住了。”
“好嘞!”王康手裡捧着書,顯然也是跟隨他染上了“書癮”。
聽到招呼立刻放下書,去後面洗了把手,快步走到檢查臺前接手工作。
本來他是覺得程野是不放心他的能力,然而現實是這一天下來,直到這個點,外面竟然還排着上百人的長隊,檢查難度是肉眼可見地暴增。
而且從拾荒者斷斷續續的敘述裡,能發現行者出現後,荒野的危險性完全呈幾何級放大。
原本只在特定區域活動的變異獸,像是被某種力量喚醒,攻擊性暴增。
一些藏在廢墟深處的感染體,大白天就開始冒頭出來,到處遊蕩。
幸福城撒出去的拾荒者像是被驚散的鳥羣,正拼了命地往回趕。
此刻翻看早上那會才換的登記手冊,裡面密密麻麻記滿了批註和數據,單日入境人數已經突破一千五百人。
而這,基本就是全力運轉的極限。
三座檢查站加起來,最多一天能放行一萬出頭的人,再多就要出亂子。
因爲審查、問詢、覈驗,但凡任何一個環節掉鏈子,都可能讓感染體混進城區,引發災難性後果。
王康接手後,檢查速度明顯快了不少。
可到了這個點,還排隊着這麼多人,註定不會太平。
“吼!!”
隔離門“嗡”地一合上,兩頭綠巨人感染體就猛地進入爆發期,膨脹的肌肉撐破了破爛的衣衫,嗷嗷叫着朝檢查臺撲來。
剛在躺椅上蜷了沒兩分鐘的程野,手指還沒摸到槍套,就聽見“砰砰”兩聲脆響。
只見王康已經掏出野牛格鬥手槍,槍口還冒着淡淡的青煙。
站姿沉穩,眼神冷靜得不像個新人,兩槍精準地爆了頭,動作甚至比旁邊的軍刀還要快上半拍。
“不錯,幹得好!”
程野坐起身,忍不住鼓了鼓掌,心頭忽然涌上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當初劉畢看他時的心情吧。
不需要反覆叮囑,不用刻意示範,就能精準地踩在所有節點上,完美達成甚至超出預期。
或許未來,他再也找不到像王康這樣的“學生”,能如此迅速地接住他所有的要求。
“都是程哥教的好。”
王康扭過頭,咧嘴笑道。
這一笑,讓程野那種“自己成了劉畢”的感覺更強烈了。
甚至讓他不住的幻想起來,要是再過個十天半月,等到劉畢秋天再回來。
那會的他,會不會已經擁有了和天人合一抗衡的手段。
會不會.一拳把B哥打飛? “繼續,別得意啊。”
程野笑着擺擺手,順手從旁邊的物資箱裡摸出兩袋藍包裝的營養漿,重新靠回椅子上。
雖然王康看起來已經能夠獨擋一面,但他心裡清楚,現在還遠沒到能鬆勁的時候。
看隔離網外那蜿蜒的長隊,還有不斷從濃霧裡鑽出來的人影,今天的檢查站怕是沒法按規定在八點準時關門了。
因爲明天一早,第一批遷徙者就將入境,今晚必須把積壓的人流清完,否則明天只會更亂! 撕開包裝一飲而盡,冰涼的漿液滑過喉嚨,程野忍不住皺了皺眉。
比起黃袋帶着桂花香的營養漿,這藍袋簡直難喝到離譜。
齁甜。
像是直接灌了半袋糖塊,舌尖上只剩下一股濃得發膩的甜味,連喉嚨都覺得有些發黏。
好在效果倒是立竿見影。
剛喝完沒兩分鐘,就有一股微弱的熱流從胃裡散開,讓人精神微微一振,眼皮也不那麼沉了。
又過了四五分鐘,那股勁兒徹底衝了上來,腦袋裡像被撒了把薄荷粉,清清爽爽的,竟然有點像種田師傅配的藍藥那種提神效果。
“不錯啊,是好東西!”
程野咂咂嘴,把空包裝袋揉成一團,精準地投進角落的垃圾桶。
若是這藍袋營養漿能像現在這樣提神,又沒有藍藥那種事後頭痛欲裂需要補覺的副作用,成本絕對低不了。
現在每天有100包的配額,這待遇簡直是頂格了。
正好今晚要裝備超凡天賦,待會下班就申請一百包黃袋營養漿。
哪怕超凡天賦再怎麼變態,想來也應該.夠了?
不行,保險起見,讓王康再去申請一百袋,萬無一失。
程野心裡打着算盤,忍不住又喚出面板,點進個人界面。
這頁面他今天已經翻來覆去看了不下二十遍,卻還是覺得新鮮。
太好看了。
普通的技能和天賦都是一行行黑體文字,規規矩矩排在那裡,沒有任何花哨。
但護心火卻被鑲在紅色的小框裡,字體也是醒目的赤紅,框內隱隱有細碎的火焰紋路在流動。
至於搜到的超凡種子和火盆。
程野反手一扣,摸出吊墜,放在眼前細細瞄了眼。
超凡種子像枚微縮的雞蛋,通體火紅色,蛋殼上繡着幾道淡淡的金紋。
而燎鷹的火盆則更顯特殊,說是盆,其實更像個小鼎。
鼎身是半透明的火玉質地,能看到裡面靜靜蟄伏的三道火焰。
三根造型像鷹羽的鼎足朝天豎着,鼎身刻着幾道玄妙的火焰花紋,細看之下,那些花紋竟像是活的,在光線下緩緩流轉。
“不錯,雖然只是個飯盆,但也是我擁有的第一件超凡物品了。”
程野將吊墜塞回衣領,靠在躺椅上眯了片刻。
直到感覺精神恢復了些,才起身走到王康身邊,幫着留意隔離網外的動靜。
到了晚上這會,感染體的檢出率明顯高了一大截。
不僅僅是B區,隔壁的A區以及D區時不時也響起一陣槍聲。
唯有檢查外來者的C區,替換董星的二期檢查官狄若飛,暫時置身事外。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平靜罷了,等到明天遷徙者入境,C區必然是第一個承壓的區域,到時候的壓力只會比B區大得多。
晚上八點的鐘聲剛過,檢疫B區外排着的隊伍不僅沒有縮短,反而像被注水的氣球般膨脹到將近五百人之多!
探照燈的光柱掃過去,黑壓壓的人頭攢動,看得人心裡發緊。
再加上剛纔一連檢出四名潛伏的感染體,程野正琢磨着是不是該放緩節奏,讓隊伍疏散一下,就見隔離區走來兩道人影。
來人看着都不算年輕,步履沉穩。
走近了仔細一瞧,程野的眼睛微微一亮,竟然都是東人的三期檢查官。
尤其是左邊黑着臉的,竟然是之前“跑路”的宋海。
有意思了。
程野擠出一絲笑容,快步迎上前,“宋檢查官,這是?”
“明知故問是吧?”
宋海黑着臉打斷他,語氣裡帶着幾分無奈,“行了,程檢查官和王檢查官可以離開了。”
他頓了頓,擡手指向身邊的同伴:“今晚檢查站要通宵開放,由我和顧檢查官負責輪換執勤。”
話音剛落,他身邊的顧心經同步露出一抹公式化的微笑。
能和宋海湊到一起的,自然也是個站隊狂魔,眼神裡的精明藏都藏不住。
“辛苦兩位了,快去休息吧。”
顧心經的聲音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態度,“聽站長說,接下來可有得忙呢。”
聽這話的意思,顯然是兩人都已經知道了行者,只是心照不宣沒點破。
只是顧心經大概不會想到,那個攪動風雲的“行者”,就是他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見習檢查官最先發現的。
“感謝宋檢查官、顧檢查官。”
程野微微頷首,隨即轉頭看向還在收拾東西的王康,“王檢查官,還不撤?”
王康如夢初醒,連忙點頭,笑着拿起桌上的三個登記本遞給宋海。
本子上的字跡工整,批註清晰,連感染體的特徵都用紅筆標了出來。
宋海簡單翻閱了兩頁,原本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些,點頭道:“很規整,這可幫了我們大忙了。”
以往他們最害怕接班見習的一點,就是在於這些登記本。
新人記錄的信息往往東缺西漏,得花大把時間覈對修補。
而程野和王康登記的內容,字裡行間透着老派的嚴謹,看着就讓人舒心。
“我們就先撤了。”
程野一刻也不停留,招呼着王康往隔離區走。
哪怕是平常的通宵檢查,感染體檢出率都會大幅度上升,危險倍增。
更別提眼下這節骨眼,一晚上下去,查出三位數的感染體都不奇怪。
好在這些暫時和他們兩個“小見習”無關了。
東人的三期檢查官可都是摸爬滾打了十多年的老資格,論應對這種亂局的經驗,比他們豐富得多。
一路往外走,檢查站內突然多了許多陌生臉龐。
尤其是公共區域,成建制的警衛隊伍正在列隊,墨綠色的制服在燈光下連成一片,粗略一看至少有三五百號人,正按着指令分批趕往各檢查區。
沉重的腳步聲踏在地面上,像悶雷滾過,誰都意識到了今晚是場硬仗。
“程哥,接下來.”
王康望着那些荷槍實彈的警衛,臉色有些發白,和程野並肩站在房檐下,聲音裡帶着擔憂。
“別擔心。”程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鬆,“天塌了有高個子頂着,你我不過是小嘍囉,犯不着操這份心。”
其實他心裡也有些打鼓,但久而久之,已經習慣了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
這片廢土的主旋律就是危險,就是破敗。
與其擔心大批遷徙者到來會帶來死亡威脅,不如期盼着他們會帶來新生。
只是。
“要是再能晚個一年半載就好了”
兩人怔怔的看了一會,直到最後一隊警衛走進檢查區,才轉身往外走。
程野摸出防務通給張師傅打了個電話,又帶着王康去公共區域新搭建的後勤處,領了配額內的營養漿。
兩人各一百袋,黃色的包裝袋堆在箱子裡,沉甸甸的。
“程哥,要是你不夠用,我的份額就全掛你名下。”
王康拍了拍箱子,笑得實在,“我又不愛喝這玩意兒,在內城那十幾年早就喝膩了,哪有大肉實在。”
他每天早上都要去小區門口的食堂買三包大肉,一包炸得酥脆的,一包滷得入味的,再來一包原汁原味的,吃得滿嘴流油才舒坦。
“也好。”
程野頓了頓,擡手指了指城外的濃霧,“說不定要是有機會,帶你出去外面闖一闖。”
“真的?”
王康的眼睛瞬間亮了,像點燃了兩簇小火苗。
原身和王康其實都不是甘於平凡的主,不然也不會在人人只求活命的世道里,偷偷學那些“無用”的詩詞歌賦,盼着有朝一日能在人前展現自己。
“說不好,看情況吧。”
程野笑了笑,沒把話說死。
兩人一人抱着一個沉甸甸的箱子往外走,剛到門口,就見張師傅的公交車搖搖晃晃地駛了過來,車頭的燈在霧裡暈開一團暖黃。
要不要充電? 程野猶豫了下,但轉念一想,還是壓下了這個念頭。
今晚這特殊時間段,還是別惹事端的好。
明天遷徙者就要到了,工務署肯定在張羅着基建相關,萬一充電時被抓到異常,解釋起來實在麻煩。
更何況,劉坤那邊已經搜索完畢,接下來他要做的是慢慢發育,尋找合適的機會。
不像之前那樣時刻緊繃,等情況穩定下來,有的是空間和時間盤算後續的路。
公交車一路顛簸着回到小區。
到了晚上,車窗外的霧氣越來越濃,連熟悉的路燈都變得模糊不清。
程野下車前頓了頓,本想囑咐張師傅幾句注意安全的話,誰料張師傅反倒先開了口,語氣裡帶着點試探:“程檢查官,外面是要有大事發生了吧?”
“嗯。”程野微微點頭,沒有否認。
“難怪!”張師傅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工務署下午就開始徵召人手了,說要我們這些曾經開過工程機械的司機進入戰備狀態,隨時聽候調遣,我還琢磨着是不是要修什麼呢。”
“確實有不小危險,但也藏着機遇。”程野斟酌着說道,“你小心爲好。具體的消息過兩天應該會正式通知,不用太緊張,到時候我們這些檢查官也會跟大家一起。”
“明白!”
張師傅笑得坦然,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程檢查官您放心,我們這些當公交車司機的,早就做好這一天的準備了。不然工務署憑啥每月給我們發那麼多補貼?說白了就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他頓了頓,又看向程野,語氣裡帶着幾分真切的關切:“出去開工程器械簡單的很,我年輕時開大車走南闖北都不怕,倒是您.檢查站那邊肯定更忙,可得多保重。”
“你還擔心上我了。”
程野被逗得哈哈一笑,搖着頭推開車門,“走了,慢點開。”
他和王康抱着營養漿下了車,看着公交車緩緩駛遠,才轉身走進小區。
心裡卻有些感慨,這片廢土的人,似乎都有種奇異的自覺。
享受着庇護的人,從不覺得那是理所當然,反而時刻準備着爲這份安穩付出代價。
或許張師傅的心裡,也藏着建功立業、往上爬的夢想,相比起來眼前的危險,反倒顯得不值一提了。
“程哥,明天是一起去,還是.”
打開防盜門時,王康小聲問道,“你要是累了,早班我來值也行。”
“不用,你還是老時間過來。”
程野呲牙一笑,“這可能是你最後一個安穩覺了,珍惜點,別不當回事。”
“那我趕緊回去了。”
王康作勢就跑,渡過了最開始的沉重期後,已經完全恢復了跳脫本性,衝程野擺了擺手,噔噔噔跑下四樓。
目送着他離開,程野正準備關門,樓道里卻有三扇門同時“吱呀”一聲打開。
黃升、朱翔和吳志宏探出頭來,臉上都帶着點小心翼翼的期待,手裡還各自拎着個小馬紮,顯然是早有準備。
“進來吧。”
程野招了招手,三人拎着凳子魚貫而入,門輕輕關上。
門輕輕關上後,本就不大的房間頓時顯得有些擁擠,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灰塵味和汗味,但侷促的空間倒是不像開會,更像是密謀。
“大人,外面是不是.”黃升剛開口,就被程野擡手打斷。
“嗯,明天第一批遷徙者就要到了。”
程野把營養漿箱子往牆角挪了挪,轉身坐在牀沿,面對着三人,“受到特殊影響,接下來可能有五十萬人以上的遷徙者抵達幸福城。”
話音落下。
三人明顯呼吸一窒,眼睛瞪得溜圓,但都沒有大呼小叫。
“這只是預估數字。”程野頓了頓,補充道,“真實情況可能遠比這個多。”
他看向黃升:“你們應該收到要搞大基建的消息了吧?”
“是!”黃升猛地點頭,眼神還有些恍惚,“工務署裡下午就開始盤點器械了,說是要按百萬人的規模備料,我還以爲是趁着秋天搞建設,沒想到會是.”
“別自己嚇自己。”程野敲了敲牀板,“這是好事,也是挑戰,做得好,往上爬的機會就來了。”
黃升在工務署,必然要參與遷徙者的安置基建。
朱翔在醫務署,幾十萬人涌入,醫療資源肯定吃緊,正是用人的時候。
倒是吳志宏,上次立功後被提拔成了緩衝區治安署分管一個片區的小隊長,這職位聽着風光,實則是個直面混亂的髒活累活。
程野沉吟片刻,看向三人,“你們仨都別急,到時候我有可能用你們,別急着跟其他人走了。”
“用我們?”
三人對視一眼,眼睛瞬間亮了,臉上難掩驚喜。
上次跟着程野爽爽吃了一次“肉”,現在三人都有些食髓知味。
是即,三人同時起身,身下的小馬紮都差點碰翻,“大人儘管吩咐,不管要做什麼,哪怕是赴湯蹈火,我們都毫無怨言!”
“別這麼嚴肅,什麼赴湯蹈火以後可別說,我要你們做的,都是好事,而且冒險還輪不到你們去。”
程野擺了擺手,語氣輕鬆了些,“行了,都回去休息吧,養足精神。”
關於遷徙者的具體安排,他知道的也有限,自然沒法說太多。
但想來遷徙會議結束後,詳細的方案就會下來了。
三人見他沒有再多說的意思,也識趣地沒有追問,拎着小馬紮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門關上的瞬間,程野聽見樓道里傳來壓抑的興奮低語,忍不住搖了搖頭。
風雨欲來,有人惶恐不安,也有人摩拳擦掌。
說起來,他自己應該算是前者,畢竟前路的危險實在難測,知道的越多,越是害怕,但偏偏身邊的人全都是後者。
或許這就是廢土的魅力。危險與機遇像一對孿生兄弟,永遠捆綁在一起,你沒法只挑揀其中一個。
坐着思索了一會。
程野推開窗戶,讓帶着霧氣的涼風灌進來,吹散房間裡的沉悶。
換完氣後,他把兩箱營養漿拉到牀前,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心念一動,淡藍色的面板自動在眼前展開。
攤開手掌,吊墜悄然浮現。
穿越到這個世界,到今天已經近四個月,合整整116天。
從最開始的恐懼忐忑,到現在手握超凡種子,他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變局當前。
就連他這個見習檢查官,或許也要踏出防線,真正去到危機四伏的荒野裡執行任務。
是時候該踏上超凡者之路了!